羅戈現在抱怨不休的,是楊一在東方之子節目上當著全國電視觀眾,宣布出來的一段內容——既然是一個文化公司,那麽陽一文化所擔負的民族責任感自然也應該有所體現,而就我個人的做法和思路,還是認為這些責任表現在文化領域更加合適一些……例如之前在動漫動畫產業上的發力,和美影廠的合作,以及民族文化的傳承和推廣,這些是我們陽一文化現階段比較重視在乎的東西……趁著來到東方之子節目現場的這個機會,那我就幹脆也在這裏宣布一些事情,某些各個地方傳承了很久的民間文化技巧技藝,比如不管是需要動手的皮影戲捏泥人,還是表演形式的歌舞曲藝,又或者一些原本是生產生活用品的製造技法,如果傳承了這些東西的師傅叔伯兄弟姐妹,覺得光靠這些維持不了現在的生活,那麽都可以來陽一文化,我們共同開發製定,看看怎麽樣才能讓這些華夏民族的文化瑰寶,更好的流傳下去。嗯,哪怕是現在靠著這些祖輩們傳下來的東西,生活還算不錯,但要是願意來我們陽一文化商討合作的,也一樣歡迎。


    在楊一看來,自己這個說法完全沒有問題,所以也就在節目上直接說了出來,當時主持節目的陳達惠還很是激動,好險就沒由著自己的喜好把男生一頓猛誇。


    結果回了魔都這邊以後,倒是羅胖子第一個肉疼起來,他知道男生既然說出了這種話,就決計不是為自己在公眾麵前撈分刷好評,而是真真切切想要去這麽做的。所以此時此刻趁著還沒回到公司那邊,先逮住男生好好抱怨幾句再說。並且這胖子也的確是沒想到。麵前這小子才剛剛從電視節目上下來,本人都沒回魔都呢,結果那些聽到信兒的家夥們就找上門來了。


    中央台的宣傳效果,還真是不能小看。


    楊一顧不上和羅戈爭論,自己在節目上的發言。到底算不算“欠妥”,反正他明白這廝也就是嘴巴上先找點兒平衡回來再說,並非真的不支持他的做法,所以一笑而過以後,他也不去和對方廢話,而是直接切入正題:“南音?這個東西我倒真是第一次聽說。過來的人是怎麽一個說法?他們的身份羅哥你去打聽過了麽?雖然我個人還是堅持,把扶持民族文化這個事情,當作一項長期的事業來做,但也不能讓人把我們看成是某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提款機,以後所有的扶持項目立項之前,還要完善好審核機製。確定前來尋求幫助或者是合作的人,是真正的文化傳承者。隻要存在半點兒爭議,就不能放行。”


    聽到楊一這麽說,羅戈倒是沒什麽擔心的了,隻不過嘴裏免不了嘀咕幾句:“還以為你小子上了央視的節目,就得瑟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激動上頭才那麽說的。既然是這樣,那我沒話說,先去吃飯,吃完飯再帶你去見那老頭兒。”


    ……


    “張老先生,請這邊走,我們另一位董事長楊董已經回來了,現在和羅董在裏麵……”


    隨著小會議室的門被推開,楊一放下手中資料,和羅戈一道站了起來,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老人客氣笑了笑。來者是很典型的南方閩南民係的相貌。膚色偏黑,身量不算太高,大約是常年彈唱的緣故,所以行走間腦袋總有些不自覺地往左偏一下,左臂也有些外撇。看著對方的模樣,楊一就忍不住在腦海中勾勒出一位,抱著土琵琶咿咿呀呀吹拉彈唱的畫麵。


    “這位老先生好,你就是張土水老人吧?”


    在之前的資料裏麵,楊一就已經了解到了對方的基本情況——除了典型的閩人樣貌之外,這名老人同樣有著典型的閩人名字,家裏以前還有兩名兄長,一個叫張金土一個叫張金水,然後到了他這裏就是兄長的名字綜合起來,三人用了兩個字,不可謂不精簡。不過家裏的親人在過去十多年間陸續離世,到現在,也就剩下了他一個。


    而張土水老人早年間跟在一位南粵的“地水”師傅,也就是盲人師傅膝下充作小童,師傅出門唱戲的時候,他就在前麵領路,外帶和很多電視劇裏麵一樣,手裏捧著個小破碗跟觀眾掏錢。到了戰亂時期,就和他的“阿水師傅”一塊兒輾轉到了更南邊,不過卻因為某些原因,沒能淌到港島,直到新華夏成立以後,才又摸索著回了閩南湶州。而因為小時候的悟性好,倒讓他把師傅唱南音的絕技也學了個十成十,早年間一些卓有名望的南音大家相繼離世以後,原本混跡於民間的張土水,倒是逐漸成了南音的代表性人物。


    資料是羅戈找了關係,從湶州那邊的湶州南音樂團裏找到的,幾乎不可能有作假的嫌疑,所以楊一也就當是確鑿無疑的信息,全部采信了過來。


    “你好你好,我是我是。”老人早年間一直跟在師傅身邊走街串巷,比起同齡的孩子,心智要早成熟很多,也曾背井離鄉,也曾萬裏顛簸,所以輪到察言觀色,自然不輸於絕大多數他這個年紀的老人。在和楊一見麵以後,第一句話,就是用夾雜著閩南方言味道的普通話問好:“是楊董吧?之前看到羅董,還在心裏驚驚咋這真是年少有為,結果現在看到楊董,發現陽一文化這麽興旺不是沒有道理伐,兩位老總都厲害啊!”


    老人的態度已經不隻是禮貌,更應該稱之為某種恭敬,的確是有求於人的態度。


    但楊一卻並不為這種態度而多麽高興,他更希望這些民族文化的保護者和傳承者,是以一種驕傲的姿態來說話,而不是和無數營營役役的人們一樣。但這種想法在男生心裏打了個轉兒以後,也就隨即作罷。畢竟他自己也知道,驕傲是要資本的,如果他不是一個被上天所厚愛的重生者,那麽大概也輪不到他以拯救者的姿態出現。


    所以很快調整好了心態以後,雙方又寒暄一輪,然後各自坐下。甫一坐定,男生就直接開門見山道:“張老先生,你們這個南音,說實話,我也做過了一番了解。雖然我們吳越長三角這邊很少人知道,但說起來還應該算是所有南方樂種的源頭,在閩福還有南粵一帶還是比較流行的,既然是這樣,你之前卻跟羅董說有些無力為繼下去了呢?具體情況你能說一下嗎?”


    “以前是流行,但那也都是以前。以前湶州底下一個鄉鎮,都還有南音社團,現在也不是沒人了。”一邊說著,老人一邊搖搖頭,言辭不勝悵然:“以前我們市裏有南音樂團,算是公家單位,外頭還有這個社那個閣,也都是興旺。哪個知曉現在的情況會變成這個樣,就連被叫做是‘南音穴’的浮橋鎮都沒有幾個大的社團了,更不用說其他地方。弦友的確還是不少,不過那都是一些朋友自己在家裏玩,自娛自樂吧,都是在家裏麵,反正外麵是看不到什麽正經的表演了……哦,還有學生的問題,以前我自己是當小童出身,現在一家家的都富了,哪還有人願意把兒女送出來當童子……”


    見楊一不管怎麽說,還是在認真了解情況,張土水也跟找到了傾訴對象般,有什麽就全都一股腦地倒了出來。而對麵的男生耳朵裏聽著,心裏更是禁不住歎氣,南音的這種情況,不是跟昆曲一個樣了麽?一年多以前,到昆汕那邊找常鴻瞿的時候,對方也是感慨連個好點兒的學藝苗子都找不到。


    唯一不同的一點,是昆曲的傳承更加“國有化”一些,即便是在國家開始重視“非物質文化遺產”之前,地方上的一些相關主管單位,也對昆曲有所關注。而南音就完完全全是“處江湖之遠”了,除了一些民間愛好者和專業人士,甚至很多閩福本地的年輕人,都不知道生養自己的土地上,還有這麽一種古老的音樂模式傳承。


    聽完了張土水的傾訴後,楊一點點頭,但並沒有立即給出結論。就和之前他跟羅戈講到的一樣,既然日後要把扶持民間文化,當作是一項事業,那麽所有的工作就必須正規化程序化,而不能僅僅隻依靠他的一時興起。如果不能針對每種文化傳承,製定開發出相對應的發展模式,那麽別說陽一文化,就算貝塔斯曼,世界傳媒這種級別的文化傳媒實體,都會被糟蹋個幹淨。


    “這樣吧,張老先生,你能不能先帶我們去你老家湶州那邊走走看看,親身感受一下那邊的氛圍和客觀條件,然後我們才好根據相應的情況,製定一些行之有效的推廣和宣傳計劃來。一種文化形式的傳承和發展,最重要就是能夠深入人心,如果不能深入人心,那麽其次就是要有一個可以持續發展的良好產業,比如掌握著社會資源的一部分人的認可和追捧,這樣才能把這種文化形式保留下去並且發展起來,你覺得呢?”最終,楊一敲定了一個大略的方案,先去閩福那邊實地考察以後再說,結合情況,來給南音製定宣傳計劃。


    畢竟這是以“演唱”為主要表現形式的文化,並不像昆劇,有很大的舞台表演內容在裏麵,一個結合了當代流行動漫cos的cosy,就能把後者包轉並且進行推廣。也不像龍泉青瓷,金陵雲錦,直接就能做成是動漫周邊出品。


    “行,行,都聽楊董的吩咐,這個沒問題!”


    見楊一並沒有敷衍自己,而是很有幾分言出必行的風範,張土水也實在沒有更多的要求了,自然是立即答應下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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