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沉默了,王寶玉以前也很霸道,但絕不是這種態度,更不會對親友惡語相向,如此蠻不講理,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


    目光都匯集在蔡文姬的身上,如今除了昭王後,隻怕無人能能勸得了。蔡文姬卻點了點頭,聲音略帶沙啞:“寶玉這麽安排,自有道理,大家都不要再多言了。”


    陌千尋賈織綱等人苦著臉直搖頭,有心再勸勸昭王後,不要一味縱容漢興王,該犯顏直諫,但她卻給二人輕輕搖頭使個眼色,不要急於一時。


    那麽,王寶玉究竟安排了什麽任務,竟然遭到彝陵官員的一致反對呢。


    那就是,將彝陵東側的山頂削平,搭建一座八邊形的百米石頭高台,上麵要堆滿七天不洗的臭襪子,用火點燃,用臭氣來熏天。


    在眾人眼中,這簡直是荒謬至極,天那麽高,如何能熏得到。一旦刮起風來,還會汙染到彝陵城的空氣。


    再者說,若真有神靈存在,遭來天譴,彝陵的輝煌將毀之一旦。


    昭王後表示同意,再看看王寶玉那張冰寒的臉,眾人隻能無奈的點頭,紛紛退了下去。


    蔡文姬最後一個走的,似有話說,王寶玉頭也不抬,冷冷道:“文姬,你想說什麽。是說我瘋了嗎。”


    “寶玉,我隻想告訴你,不管你心中有多少恨,都不要遷怒於這些愛你的人身上。”


    “我還沒糊塗到那份上。”王寶玉冷聲回答。


    蔡文姬又默默站立了片刻,轉身離開,她有的忙了,王寶玉語出傷人,必須要做好安撫工作,有些時候,大廈傾倒,往往就在瞬間。


    削山搭台的工作,立刻在飛雲鼠的帶領下,如火如荼的展開,與此同時,蔡文姬和樊玉fèng等人,商議妥當之後,貼出告示,向百姓重金征集臭襪子。


    告示中明確寫明,此事要講誠信,必須是不洗腳連續穿著七天以上的,越臭越值錢,以平麵站立為標準。但如果查到弄虛作假,將會被列入黑名單,不再收購,而且還要承受重罰。


    彝陵城為之轟動,此事迅速傳揚開來,立刻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百姓們開始還在疑惑漢興王為何有如此任性之舉。


    但是當城中一些懶漢試探著把臭襪子交上去,果然換回了錢財之時,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也開始不洗腳,甚至穿著襪子睡覺,就為了能讓臭襪子賣上更好的價錢。


    王寶玉安排完這一切之後,又開始閉門不出,誰來也不見。


    負責收購臭襪子的士兵,口鼻蒙著厚厚的布條,苦不堪言,有的被熏得直落眼淚,噴嚏不斷,還有的咳嗽不停,那才真是疆場未戰死,臭襪子熏壞肺啊。


    最終,一車車臭襪子被運到山頂搭成的高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忙乎了多半個月,眾人剛剛鬆了一口氣,王寶玉又出來了,命令召集一千名淚腺發達,嗓門響亮的婦女,每人給五兩銀子,跟他一道上山。


    銀子是小,王寶玉的影響力是巨大的,男人們上陣殺敵,彝陵城門的婦女們也都想為漢興王出力,紛紛湧來,排成了長長的隊伍,符合條件的比原計劃還多了三百人。


    王寶玉命令也不用再挑了,這些婦女全部帶上,然後登上了山頂。


    天空晴朗,白雲飄蕩,和風煦暖,草色青青,如果與佳人或者摯友撫琴茗茶談天下,應當是快事一樁。


    然而,這一切在王寶玉的眼裏,都不美好,他漠然的看了看天空,隨即冷聲吐出兩個字,“點火。”


    飛雲鼠自然全力支持兄長,隨著他一聲令下,十幾枚火箭,射向了高台上方。


    臭襪子頃刻間被點燃,冒著濃濃的黑煙,帶著令人作嘔的臭氣,向著天空飄去。片刻之後,煙霧覆蓋住正上方藍天白雲,濃黑的都要往下掉落灰塵,王寶玉終於哈哈大笑起來。


    “天帝,你他娘的有能耐就出來見我,當老子怕你啊。老子爬過神女峰,下過幽冥界,不知死了多少回了,現在誰也不怕。”王寶玉高聲呐喊,聲震九霄。


    喊了幾句之後,王寶玉又嘿嘿笑了起來,指著天空道:“老子忘了一點,天帝已經死了。娘們兒們,都給我哭起來,拜祭死去的天帝。”


    百姓們這才知道是這麽個活,都說是拜天敬神,哪有給天帝哭喪的。


    低頭看著手裏的銀子,再看看周遭麵如冰霜的士兵,終於有人嚇破了膽,帶頭大哭了起來。這些人不辱使命,情緒傳染十分迅速,很快一千多人全都投入當中。


    “天帝啊。”


    千餘名婦女齊聲大哭,淚水打濕了土地,規模相當的驚人。


    “說,天帝啊,你死得好慘。”王寶玉道。


    婦女們遵從指示,立刻齊聲哭喊,“天帝啊,你死得好慘。”無邊的悲聲,頗為令人動容。


    王寶玉又發出了一陣狂笑,拔出青芒劍,指著天空,“天帝,你快來看看,我為你舉辦的葬禮怎麽樣。如果你覺得不夠規模,我還可以增加一百倍的人數,讓你也有點尊嚴。”


    將士們紛紛無語的低下了頭,飛雲鼠捏著鼻子直迷糊,這還是自己認識的兄長嗎。肯定還是,也許是自己被熏暈了,做了場噩夢。


    漢興王表現的如此狂躁不安,多半就是瘋了,罵天罵地者自古有之,但是能做到如此變態者,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一場熏天咒天的活動,從中午持續到天黑,婦女們的哭聲不絕,王寶玉卻是笑聲不斷,對比鮮明,好似一代暴君正初露端倪。


    直到火焰熄滅,哭聲停止,夕陽西下,天空始終保持著絕對的安靜,沒有烏雲閃電,更沒有暴雨磅礴,甚至連微風都停止了。


    一抹淡淡的彎月天際悄然升起,幾多星辰若隱若現,預示著明日又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上天就是用這種滿不在乎的姿態,藐視著下方凡人的無聊作為,更是對王寶玉的極度輕視。


    王寶玉遣散了眾人,獨自躺在被淚水打濕的土地上,任憑高台上偶有灰燼落在臉上,一動也不動,仿佛就像死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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