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學已經把電話接通了虛竹這邊,可是目光更多地還是停留在虛竹麵前的無崖子身上。


    畢竟虛竹以後還見得到,無崖子很可能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入我門下,我卻已經沒時間傳你武功。非但如此,還有一樣重大的事情要你擔待。徐竺,你後悔麽?”


    無崖子的聲音很溫和,若是此人拒絕,那也不必強求,好好讓星河送他下山便是。


    “我不悔!”


    虛竹看到這個老人慈和的笑容,似乎被某種莫名的情緒感染,第一次發自本心地回答,而不是完全遵循昊學的指示。


    “好,那你過來,為師送你一點禮物。至於剩下的路,既然你能得到昊先生的關注,隻消聽他吩咐便是。”


    虛竹倒是一驚,沒想到這個昊先生,不但和少林寺的住持方丈認識,竟然似乎和這位避世不出的前輩高人也有交情?


    走上前去,無崖子陡然伸手,輕輕巧巧就按在虛竹頭頂。


    頭頂有百會要穴,練武之人最是防護嚴密。然而虛竹武藝太過粗劣低微,無崖子這一按,他再練三十年,也躲避不開!


    “咦?你身上有少林內功的底子?”


    無崖子一上手,立刻感受到虛竹體內那微弱的內息流動,若是少林派的內功他都分辨不出,那才叫咄咄怪事。


    啊!


    虛竹大驚,不知所措,被識破身份這可如何是好?


    昊學看出他的窘迫,微笑道:“承認吧,到這時候,你不可能瞞過無崖子太久。本來讓你易-容化名,也隻是騙過一時罷了。現在看起來,你不管是哪裏的,都不重要了。”


    昊學本來是另有安排,各種後手計劃,總會讓無崖子心甘情願傳功虛竹。


    然而沒想到無崖子突發奇想要見自己一麵,後來又聽了一整套《仙劍奇俠傳》的故事,這會兒對逍遙派的未來充滿信心,應該不會在意虛竹的出身來曆了。


    至於後來他拜托自己給李逍遙帶話,說了囉裏囉嗦的關於老掌門對於新掌門的期待之類的……


    昊學就當沒聽見!


    特麽的我要是能給李逍遙打電話,還用這麽費勁?


    癌症算個屁!


    武俠畢竟局限性太大,要是仙俠……那才是吊爆了!


    虛竹聽到昊學的傳音,這才稍稍定下神來,他本來就不會撒謊,這種當麵編瞎話的本事,和昊學完全沒法比。


    “是!小僧,其實名叫虛竹,自幼在少林寺出家。這次是奉了昊先生的命令,這才拜到前輩門下。”


    虛竹終於可以說出實情,渾身都仿佛輕鬆了許多。


    住持方丈這次讓自己下山,聽從昊先生的命令行事,我開始還以為是不用自己多動腦筋,好好聽話就好,可沒想到一路行來諸多艱難險阻,經常大大違背自己本性,還真是很不容易呢!


    比如先前陷身麗春院,這會兒又讓自己說謊騙人……


    做我從未做過的事啊!


    嗯,考驗!這一切都是佛祖對我的考驗!


    勘破魔障,才能立地成佛!


    果然,無崖子嗬嗬一笑,完全不介懷虛竹出身如何。


    既然是昊先生送來的人,那還有什麽懷疑的?


    人家可是千年之後的本門弟子!總不會害了我逍遙派才是……


    “哪怕你是少林派的僧人也好,我隻問你一句,願意入我逍遙門下,成為下一代逍遙派掌門人麽?”


    啊,還要做掌門?


    天地良心,虛竹是真沒這個打算啊!


    做個小小的少林雜役僧都時常犯錯,掌門人這種高大上的事情,自己真的沒問題麽?


    然而昊學立刻笑道:“答應下來吧,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這……


    想起方丈大師臨別前的囑托,虛竹一咬牙,還是點頭道:“弟子願意。”


    “嗬嗬哈哈哈哈哈!”


    大笑聲中,無崖子潛運玄功,北冥神功的威能稍稍顯露,虛竹隻覺得渾身內勁一鬆,仿佛是順著頭頂百會穴源源流失。


    是的,不是消耗,而是流失!


    虛竹有一種感覺,這種流失過後,再也無法恢複。自己從小辛辛苦苦練就的一點少林正宗武功,就此蕩然無存!


    “等等,我不要……”


    他想大喊,卻驚駭地發現已經無法開口,急切之下不知怎地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省。


    手機的功能很強大,盡管虛竹已經陷入昏迷,昊學卻依然可以通過他的視角,來觀察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顯然,這個判定的方式,說是“視角”,但其實和眼睛無關。


    畫麵中的虛竹已經兩眼一翻暈厥在地,可昊學這邊的畫麵沒受影響。


    這一段,也算是《天龍八部》原著劇情中著名的爽點——天龍三兄弟之一的虛竹,金手指徹底全麵開啟!


    小說也就罷了,電視裏對這一段的拍攝,往往極為誇張。


    什麽頭冒白氣的、光影斑駁陸離的、甚至還有把場麵搞得十分高大上,乍一看像是未來星球大戰似的……


    可昊學現在親眼看到這逍遙派的所謂“灌頂大法”其實過程並不複雜。


    無崖子不管虛竹已經昏迷,隻管身形騰空而起,在半空中一個筋鬥,左腳在頭頂屋梁上一撐,頭上腳下倒掛下來。


    左手一招,地上軟倒的虛竹竟然被強大的勁氣帶起身形,保持了一個大概的坐姿。


    按理說,這種坐姿由於重力的作用,虛竹在昏迷中當然無法維持。可不知無崖子用了什麽法子,兩人天靈蓋和天靈蓋相接之後,無崖子自己懸空無處接力,虛竹閉目昏迷中,居然能保持這樣一個怪異的姿勢,不掉落下來。


    這……好像不科學?!


    昊學仔細看了看,就算結合自身學習九陰真經的心得,也看不出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萬有引力定律還要不要了?


    你們這樣搞,考慮過牛頓的感受麽?畢竟人家坐蘋果樹下都躺槍也是不容易。


    虛竹雖然暈厥,昏昏沉沉中,卻像是做了一個夢。渾身如同騰雲駕霧一般,輕飄飄地在天上遨遊。忽而周身火熱、忽而如墜冰窟;忽而在碧波深處,與群魚嬉戲,忽而在華山絕頂,練絕世神功……


    也不知過了多久,虛竹這才悠悠醒來,翻身坐起,卻見身旁一個頭發稀疏,長須雪白的老人,滿臉皺紋,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仿佛渾身虛弱無力。


    “你是誰?”


    虛竹嚇了一跳,記得剛才自己麵前的乃是一個須發皆黑,麵如冠玉的有道高人,雖然看上去年紀顯然不小,卻沒半分皺紋,顯得神采飛揚,風度閑雅。


    和現在身旁這個老態龍鍾的人相比,實在難以聯係到一起去。


    與虛竹的驚訝不同,昊學卻並沒有昏迷,親眼目睹了這個堪稱恐怖的過程。


    在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裏,無崖子臉上溝壑縱橫而起,滿頭濃密的黑發盡數脫落,胡須也漸漸變白。


    現代科技發達,昊學曾經玩過一款叫做“時空機器”的手機app,大概玩法是提供自己的一張近照,然後輸入一個時間,比如說20年。軟件會根據你現在的麵部輪廓等特征,生成你20年後的樣子,似是而非卻引人發笑。


    可現在自己看到的,可不是這樣一款娛樂軟件。異界當中的無崖子,當真像是半個小時就走遍了半個世紀的曆程,一下子仿佛老了數十歲。


    實際上,無崖子的年齡自然不會變化,除非昊學轉動時空輪盤才能真的改變時間。


    造成麵前情景的,是因為無崖子將畢生苦修的北冥真氣,盡數以“灌頂大法”渡入虛竹體內。沒了深湛的內功支撐,原本就百歲高齡的無崖子,自然和尋常老人無異,而且,生命也將走到終點。


    昊學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雖然早有預料,卻依然是心有所感。


    生命或許本就是這麽脆弱,雖然正常人是用了幾十年走完這個過程,但是現在把這幾十年的曆程壓縮在半小時之內,更加直觀、更加殘酷,讓昊學心中充滿了對生命的敬畏。


    畫麵中,虛竹經過最初的驚詫之後,隻聽身邊的老人有氣沒力地一笑,用蒼老的聲音說道:“孩子,你試試,向這板壁上空拍一掌?”


    虛竹依言行事,一掌虛空派出,也並沒怎麽用力運氣,卻隻聽喀嚓嚓一聲巨響,好端端的一麵板壁被憑空擊出一個大洞,整個垮塌下來!


    虛竹大驚失色,望著自己一雙手掌,自己把自己嚇得夠嗆。


    無崖子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你現在空具七十多年的北冥真氣,卻沒學過我們逍遙派真正的拳掌功夫,能發揮出的實力,不到十分之一!”


    “什麽?!”


    虛竹一躍而起,驚訝道:“什麽七十年的北冥真氣?您……您是說……”


    隱隱想到一種可能,卻實在太過不可思議,太令人難以置信,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大便宜,竟然會忽然就砸到自己頭上來?


    不,不對!


    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剛好砸到自己。


    虛竹隨即醒悟過來,這分明是昊先生算準了此時此地,剛好有一塊餡餅要從天而降,這才在數日前就吩咐自己從江南啟程來到這裏拜山,又順利見到這位無崖子前輩。


    這樣,這塊餡餅落下來的時候,自己這顆光頭這才剛好等在下麵,吧唧一聲不偏不倚貼在腦門上,想躲都躲不開……


    無崖子今日油盡燈枯,漸漸覺得氣力不支。


    在原著當中,須得交代給虛竹除滅丁春秋清理門戶的任務,然而現在並沒有這樣的需求。況且有昊先生以不可理解的大神通就在附近隱身,一切有他主持,可以放心了。


    “虛竹,你……過來。”


    虛竹渾渾噩噩走近前去,隻覺得今日際遇之奇,生平未有。


    無崖子雖然自知命在頃刻,卻已經再無半分遺憾。


    不管是自己的人生還是對未來逍遙派的發展,都沒有任何令他掛懷的事情。


    這最後一個關門弟子的未來,就交給昊先生吧。


    “虛竹,乘天地之正,禦六氣之辯,以遊於無窮,是為逍遙!這個你拿好了,是我逍遙派掌門信物,有這個玉扳指在手,你便是逍遙派的下一代掌門人……”


    聲音越說越低,漸漸氣若遊絲,突然間大笑三聲,震得密室內嗡嗡回響,仿佛重新恢複了昔日驚天動地的修為。


    笑聲戛然而止,無崖子臉上帶著微笑,卻是再也沒了呼吸。


    一代武學奇人,天山童姥的同門師弟,就此畢命於斯。


    料理後事,自有蘇星河主持,一場慟哭之後,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去。


    虛竹仿佛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徹底清醒,稀裏糊塗就有了一身通天徹地的內功修為,金手指開太大,反倒不知該怎麽玩了。


    “抓緊時間給你無崖子師尊料理後事,然後跟師兄蘇星河道別,下山去吧。咱們趕時間,下一站,西夏皇宮!”


    昊學自然有通盤計劃,雖然對虛竹來說這個過程離奇詭異,一昏一醒之後恍若隔世,可對昊學這裏來說,隻是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罷了。


    現在虛竹內功是不虛了,招式上仍然狗屁不是。昊學記得原著當中,是天山童姥親自指點虛竹武藝,從天山折梅手開始,引入武學的一片新天地。


    既然天山童姥對於教虛竹武功的事很有心得,昊學不打算改變這個節奏,還是讓虛竹按部就班地受教育,等徹底牛逼起來了,再去好好泡個……呃、應該說是睡個公主,幫他把西夏國搞定。


    在平癌龍丹引爆全球的這段日子裏,昊學也沒有虛度,在安排虛竹開外掛之前,昊學先是給一心複國的慕容複提供了一批武器裝備——當然了,還是在日月神教的黑木崖上用過、後來在襄陽又用過一次的那批。


    不過,這次可不是防守一座城池,而是爭霸天下!


    光憑從天劍武器庫裏竊取來的這些軍火,還是使用過好多次的,不管是槍械數量還是彈藥儲備上,都遠遠不足。


    昊學讓慕容複先招兵買馬,裝備的事容後再議。在他的指點下,慕容複躊躇滿誌,籌建新型軍隊,密謀光複大燕,橫掃六合。


    隨後,段譽帶著已經大肚子的王語嫣,回大理奉子成婚。昊學致電段正淳,言明段譽的真正身世,解決了他不能娶一堆親妹妹的難題。


    段譽這會兒算是爽了,除了王語嫣、鍾靈、木婉清之外,還多送了一個阿碧,四女同收,比昊學的日子過得還逍遙。


    中原之地自有良策,慕容複在昊學的規劃當中,隻是一枚小小棋子。大理有段譽繼承皇位,萬事無憂。喬峰也在昊學的勸說下去往契丹,等候昊先生的下一個指令。


    現在昊學集中精力處理的,暫時隻有虛竹這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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