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佐佐成政又驚又怒的望著威風凜凜的白發老人,就聽到耳畔傳來長野信濃守發怒的吸氣聲,他才知道這位健碩的老人就是上州黃斑長野業正,據說他可以曰進鬥食有一身生撕虎豹的勇力,曾經力敵武田信玄、北條氏康兩位大大名,在東國也是赫赫有名的知名武士。.


    “這位是佐佐內蔵助吧!果然年輕氣盛誌氣不小呀!”另一位白發老將宇佐美定滿也趁機站出來,冷笑道:“卻是不知你小小年紀就敢質疑幕府名門出自何種心態,你們織田彈正忠就派出如內蔵助這樣愚昧魯莽的武士來充當聯姻使者嗎?”


    “織田家的使者真是出乎意料的蠻橫無禮呢!”


    “還有剛才那封信箋遣詞造句之粗俗簡直不堪入耳,若是換做我等武士聽到這樣的結盟起請文一定會拂袖而去吧!”


    “多虧公方殿下涵養出色不與尾張的鄉下武士計較,怎麽說公方殿下也是從京都下向的名門武士。”


    來自上野、信濃、越中的各地國人七嘴八舌的貶低著織田家的使者,當然他們還不能忘記在這個時候拍馬屁表忠心,就連壓抑許久的越後武士也紛紛低聲嘲諷起來,如此尷尬的場麵讓丹羽長秀十分難堪,這個時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裝傻糊弄過去的。


    前田利家和池田恒興也覺得很難堪,好端端的出使被一句錯話抓住痛腳就變成接連不停的窮追猛打,心中不禁埋怨佐佐成政多嘴多舌惹出禍端,可身為自己的同伴又不能明著爭吵,隻能懊惱的怪今天的運氣不好出門碰到黃幡星。


    佐佐成政被嗬斥的幾欲抓狂,但是沒有人能為他做任何事情,丹羽長秀撐地俯首不停的道歉乞求原諒,可是他發覺不但高坐主位的吉良義時毫無表情,就連前幾排的譜代家老重臣也保持不鹹不淡的表情望著他們。


    丹羽長秀摸不清他們的盤算,更不知道這些譜代家老根本不在乎織田家使者的態度,而是在揣測吉良義時不急不躁也沒有下達逐客令的原因,這種程度的外交聯姻活動在他們看來完全是一句話就可以打發掉,比如身體不適又或者公務繁忙由譜代重臣代勞,他們這些譜代們自然會明白家督的意思,稍作敷衍就把這群尾張來的鄉下土鱉攆回去。


    可這次偏偏不是這麽處理,而是有違常理的在大廣間當著吉良家眾多譜代的麵前召見織田家的使者,尾張的武士沒有見識也不懂這意味著什麽含義,但隻要是在吉良家呆過多年的的資深譜代都知道大廣間正式召見的十分重視的態度。


    稍次一些就是選擇一個別廳招來幾名譜代作陪召見,更次一級為某個房間靜室單獨召見,最差的是讓譜代重臣代為接見,當然這也不是說最高的層次就是大廣間召見,還有更高的比如參見幕府將軍、朝廷關白甚至天皇,當然那樣就不能以主君的身份召見,而是以臣下或者低位公卿的身份參見。


    真田幸隆在半個月前被調回主力軍團,身為吉良家的譜代家老他的地位遠比普通家臣高的多,在今天的見麵會上隻排在上杉輝虎之後坐在吉良義時的右手邊,排在他上麵的前任譜代家老山本時幸前往近畿接手新的事物,另一位是禦親類眾筆頭家老的最上義光則趕在化雪前返回出羽國主持新年的事物。


    可以說他是這間屋子裏兩人之下數百人之上的重臣家老,隻是自從成為吉良家的譜代家老以來,長期坐鎮信濃國前線主持壓製武田家的事物,雖然從家督到眾多臣僚都對他的勞苦十分理解和支持,但卻無法掩蓋他在進攻信濃的計劃上屢屢受挫的影響。


    吉良家中向來是以功績能力為上,真田幸隆的能力堪稱頂尖以往的戰績也堪稱驚人,隻是加入吉良家以來始終是不溫不火沒有更出色的表現,這就使得他在吉良家中的影響力遠遠不及十分活躍的眾多譜代家臣,隻是空有譜代家老之名卻未獲得相應的尊重。


    他這次調回春曰山城是將要卸下信濃旗頭的重責,因為武田家已經放棄抵抗吉良家的策略改為求和換取更大的生存權,武田家全麵退出伊那郡越國突杖峠內守備諏訪盆地的安全,隨後吉良義時就順勢作出重大調整。


    真田幸隆與村上義清率領五千信濃精銳返回春曰山城待命,同時將現有的一萬三千信濃軍勢縮減為八千人,小笠原長時率領五千軍勢鎮守伊那郡高遠城,宮部繼潤則率領本部一千軍勢前往築摩郡深誌城與三千守軍匯合統轄中信濃。


    原佐久郡代將由西上野新參譜代眾齋藤憲広擔當旗頭,配下國人為滋野氏出身的鐮原幸重,他們則率領西上野本部的軍勢進入佐久郡與郡內以前軍勢匯合代為鎮守,原奉行機構保持不變繼續推行信濃國的政令改革。


    信濃三路大將形成西重東輕的局麵,以小笠原長時及宮部繼潤所率領的軍勢以高遠城、深誌城為核心建立一套完善的防禦圈,並可憑借兩郡及背後各郡的支持,隨時可以募集五千至一萬的國人軍勢參與協防,由此信濃國的進攻就此告一段落。


    以目前的形勢即便吉良家明目張膽的縮減信濃軍團重新整編,武田信玄也絕對不敢出爾反爾的做出變節的行動,且不說武田家譜代眾強力支持的和睦計劃是絕對不會允許家督撕毀,就是吉良家這一套應對措施就足以把武田家逼的毫無辦法,伊那郡、築摩郡都有大批精銳雲集鎮守。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防衛姿態讓武田家的突襲行動變的十分困難,唯一可以稱作短板的佐久郡又可以輕易獲得臨近的小県郡以及西上野的軍勢支援,即使武田家冒險打下幾座城也很有可能陷入吉良家從後方源源不斷輸送的大軍圍困中,這將是一場必輸的戰爭,武田信玄絕不會這麽做。、


    武田家已經不足為患,隻需要保持優勢壓製不用幾年武田家內部就會出現嚴重的動蕩,這是吉良家的譜代重臣達成的共識,正因為有這個前因,才會有真田幸隆與村上義清抽調信濃軍團返回春曰山城的後果,他才能坐在這裏看織田家使者受窘。


    真田幸隆從不認為自己能把世間的一切猜透,這些年他一直試圖看懂吉良義時的行為方式,可每次嚐試都是徒勞無功的,但是這次他可以確定必然有特殊的因素,否則這位北陸的主宰不會閑到召集重臣來看織田家耍猴戲。


    “看來公方殿下一定是有所謀劃,難道是要扶持織田家嗎?可這個尾張織田家到底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會引起公方殿下的高度注意呢?”真田幸隆的目光在織田家的使者身上來回遊弋,似乎想從他們的表現中看出一些特殊之處,可遺憾的是他什麽都沒有獲得,隻能把疑問別在肚子裏皺眉沉思。


    他對織田家的了解很粗淺,隻知道織田家是三管領家斯波氏的被官,在斯波氏經曆應仁之亂中被譜代家臣朝倉敏景下克上奪走越前國,其後參與斯波氏與朝倉氏的長期戰爭中,一直持續到明応政變才被迫跟隨當時的家督斯波義寬返回尾張國,隻是不知這位織田彈正少忠信長是兩織田家的那一家家督。


    就在吉良家的譜代家臣們渾然不覺著取笑織田家的諸位使者,而譜代家老則在苦思冥想家督的態度時,躲在織田家隊列裏的木下秀吉突然站起來,激動的大叫道:“你們不可以這樣說我家主公!主公並沒有這麽想過,我織田家是真心想與鎮府公殿下聯姻結盟,阿市公主的名聲在尾張國可是非常響亮的,包括在下以內的許多尾張武士都對阿市公主的美貌十分癡迷呢!”


    大廣間裏幾百名武士被這一嗓子給吼愣住,全然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情來麵對這木下秀吉的辯駁,本多時正十分晦氣的側過臉不說話,浪岡顕房也拿起折扇遮擋自己的表情,作為靠後的年輕武士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噗哈哈哈……”齋藤朝信突然捂著肚子大笑起來:“這小子有趣,簡直太有趣了!我朝信是不行了,讓我再笑一會兒!哈哈哈……”


    齋藤朝信這一笑帶起許多年輕武士也跟著大笑起來,柿崎景家捋著下巴上的髭須虎髯露出怪異的笑容,本莊繁長更是咧嘴哈哈大笑著險些四仰八叉的摔倒場麵一下變的極其混亂,幾位老臣連聲嗬斥他們注意禮儀不可失禮,好半天才把局勢重新給穩住。


    本多時正沒辦法指責齋藤朝信的玩世不恭,隻能敲擊案幾表示憤怒,並嚴厲斥責道:“原來這位阿市公主如此美貌啊!隻是我上総足利家的家督貴為幕府名門,可不是尋常鄉野之間沒見過世麵的好色武士,公方殿下身邊的美貌女子車載鬥量無可窮盡,虎禦台以及幾位禦前都有傾城傾國之貌,隻談美貌是不是有些太欠缺誠意了?這可不是織田彈正少忠的誠意表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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