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你有什麽話想說卻沒說出來嗎?”枯草問走在自己前麵的伶俐鬼。他們已經離開了鍾馗那裏,由伶俐鬼引路,枯草跟隨,一前一後的走著,雖是地府,但是給枯草的感覺,除了陰暗可怖一些外,卻沒有別的特別,與人間無二。


    “仙君是巽字門人,自也是大王的朋友,有的話,小的是不敢說的。”伶俐鬼答道,麵有難色。


    “有什麽敢與不敢的,莫非…”枯草想起了路引之說。那小鬼果然伶俐,知道枯草想什麽,道:“我不是想要賄賂,隻是怕大王怪罪於我!”


    “鬼也會有怕的東西?真是有趣!”枯草笑道。


    “人怕皆因懼死,鬼怕亦然。”


    “你都死過了,還怕什麽?”枯草不解道。


    伶俐鬼連忙搖頭道:“鬼亦可死,鬼死為漸,鬼之畏漸,若人之畏鬼矣!”


    “我不告訴他就是!”枯草道,伶俐鬼越是如此的說,越等於是釣枯草的胃口,但是任憑枯草千般問,那伶俐鬼終是不肯開口,隻是對枯草說:“到了奈何橋就知道了。”


    走了許久,隻聽到一陣水聲,枯草問及是何處時,小鬼道:”忘川河。”


    忘川河也可以叫做冥河,過了這條河其實才來到了地府的中央。枯草和這小鬼來河的旁邊,隻見河水時黃時紅,黃若流沙,紅若血海。河的上麵霧氣彌漫,與河水的顏色一般的變幻著。在河中看到似是人影一般的人連綿出現。亡魂的嚎叫聲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枯草暗暗稱奇,心說這種景觀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看到的。


    “要過河嗎?”枯草問那小鬼道,那小鬼點了點頭,指了前麵不遠處道:“奈何橋就在前麵,從橋上過。”


    枯草看了看前麵似乎若隱若現的有一座橋。“奈何橋?雖然我知道這個地方很久了,但是它為什麽會叫這樣的名字?有什麽原因的?”枯草心中雖奇,卻並未向小鬼問起。


    很快二人便上了橋,但是枯草卻看不清楚前方,對那小鬼道:“你不是說到了奈何橋我就會知道你們大王隱瞞了什麽嗎?”枯草的話,那小鬼卻仿若充耳不聞,枯草用手去抓它,卻抓了個空,那個小鬼不曉得為什麽消失了,眼前的奈何橋,似乎無限的延伸,沒有盡頭。


    “這是怎麽回事?”枯草心中覺得太過奇怪,向前又走了許久,卻發現自己仿佛就是在原地踏步。“難道我被人耍了?”枯草心中疑惑,正在此時,發覺腳下的橋板震動,枯草心道不好,立即使用橫空挪移閃爍起來,跳起的刹那,就聽腳下轟隆一聲,橋塌了,枯草挪移到那些沒有塌掉的部分,可是腳剛一沾地,橋就立即晃動起來,如此這般,枯草連續縱了數十次,已經是氣喘籲籲。終於橋板不再晃動了,腳踏實地。


    這時,河水沸騰起來,欲發的紅起來,如同鮮血一般,泛著氣泡,周圍亦是一股血腥的味道。


    “有什麽招數就一起來吧!”枯草心道,心說我假如死在這裏,會是鬼還是漸呢?


    “枯草,納命來!”空氣中無數的聲音,說著同樣的一句話,從血色的河水中飛出,直奔枯草而來,速度快的驚人。


    “看來鬼魅身法還是有點符合實際的。”枯草心說這些鬼的速度絕對不遜色於現在的我為劍狂。人他清楚如何對付,可是鬼怎麽殺,他還真是不清楚。慌亂之中,枯草拔出了勝邪劍,一道金光照亮了周圍,就連周圍的霧氣都散了,眾鬼還未近枯草身,便全銷聲匿跡了。


    “差點忘記了這把劍了!”枯草心中道此劍雖然殺人時沒什麽用,遠不如紫電,但是對付鬼魅邪物,卻是再好不過。


    “還有什麽人?出來!”枯草喝道,但是他立即就覺得自己的說法有錯誤,這裏除了自己外,怎麽還會有人呢。半晌無有聲音,就連那鬼哭狼嚎之聲都沒有了,許久之後,隻聽空中傳來一陣枯草異常熟悉的聲音:“想不到到了這裏,我卻依然拿你沒有辦法!”聽到這個聲音,枯草一呆,隨即接聲道:“我早該想到是你了!”那個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死去的平一指的聲音。


    枯草的話說完後不久,隻見在遠遠的地方,浮現了一個幻影,正是平一指。樣貌並無任何改變,隻是胸口刺著一把刀,在滴答滴答的流著血,那聲音清晰入耳。


    “我恨,為什麽在這裏,我卻依然殺不了你,我恨!我恨啊!”平一指怨氣衝天,聲嘶力竭。


    “你恨我,我就會死嗎?”枯草付之淡淡的微笑。平一指看到微笑的枯草,頓覺氣憤添胸。枯草又是一笑:“歇歇吧,老頭,你都做鬼了,火氣怎麽還這麽大?”枯草說這話是卻象是在和老朋友說。枯草信步走向平一指,可是平一指卻似是懼怕枯草一般,不斷的飄向更遠的地方。


    平一指憋了半天的話終於說了出來:“你…你不會有好下場!”


    “下場…如果我的結果不叫你看到,就算我再慘,也沒什麽不是麽?可是現在我卻明明在看你的下場不是嗎?”


    “你…”平一指語塞無語。


    枯草看了看他後道:“你也不錯了,人間一群人替你賣命,死了也有這麽多鬼當部下。該知足了!”


    “我哪裏有這樣的本事,你仔細看看這河水和你的雙手吧!”枯草不以為然,低頭看時,卻吃了一驚,隻見自己的雙手,不知什麽時候雙手已經盡是鮮血,枯草知道這血並不是自己的,手上的鮮血不斷的滴落於橋,漸漸的連成線,那血似是無窮無盡,回頭望去,剛才走出的幾步,一條似是小溪的血流正流進冥河,源頭正是自己的雙手。


    “我殺的人的血匯聚成了河?又變成了鬼魂來襲擊我?”枯草默默問道。


    “看來你並不笨。這次算你好運,有勝邪護你,魍魎不敢近,下次,就未必那麽幸運了!”


    “下次?會有下次嗎?”枯草心說這老頭估計是糊塗了,太虛世界裏,玩家死是在鍾馗那裏處理的,跟這裏沒關係,這種鬼地方,枯草心道看一次也就算了,誰還會來第二次。


    “一切自有定數!”平一指咬牙切齒道。隨即化為青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喂!”枯草還不希望他走掉,他還想從他口中問出一些他不知道的東西,關於鈞的,關於癡仇的。


    “霧徹底散了?”枯草發覺河水恢複了正常,而自己背後那許多的斷掉的橋梁也已經恢複了,總之一切正常了,放眼向前,已經可以看到橋的盡頭,隻見橋口一個土台,伶俐鬼正站在那裏,對著自己笑,而他的旁邊,是一個和他身高差不了許多的一個駝背老太太。


    枯草信步走過了奈何橋,走到伶俐鬼身邊,卻見伶俐鬼連連後退,對枯草道:“仙君饒命,這與我無關,每個人到這裏都是一樣的,奈何橋都是一個人過的。過橋難免遇見自己的死敵。”


    “怕什麽?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枯草道。但是卻見那伶俐鬼用手指枯草的手,枯草會意,原來是自己的勝邪劍還拿在手裏,枯草一笑,將劍收回鞘,道:“地府的人不都是叫“神君”的嗎?怎麽也會怕勝邪?”


    “神君那隻是少數的幾個,其他的全是鬼。怎能不怕?”伶俐鬼壯著膽子走到枯草麵前。


    “…因為他無法化解心頭的怨念,成了怨鬼,同時殺虐太重,所以他連奈何橋都不能過,隻能在這裏受盡苦難。”小鬼說道。


    “原來如此。”枯草向那小鬼詢問了一下平一指的狀況。


    “過路人是否口渴,喝一碗水吧!”那個在伶俐鬼身邊的駝背的老太太遞過一碗水給枯草,枯草開始並不口渴,但是不知為何,聽她如此一說,倒是有些口渴了,接過水來,一飲而盡。


    “慢著…”那個伶俐鬼話未說完,枯草早已經將水喝幹了。


    “怎麽了?”枯草一愣。


    “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不蘊,今生種種,似煙如雲,奈何歎息,忘江水煮,不再執著!”那個老太太見枯草喝下那碗水後,慢慢的將這段話念了出來。


    “阿婆,你闖禍了,真是年紀越大眼神越不好,孟婆湯這種東西怎麽可以見人就給喝的?”伶俐鬼偷看了下枯草,對那個老太太說道。


    “孟婆湯?我喝了孟婆湯?她就是傳說中的孟婆?”枯草剛才隻在想平一指的事情,卻沒有多注意這個老太太。


    “我闖禍了?哪個過此橋不喝我一碗湯的?”那個老太太,也就是孟婆反問道。枯草心道我會失去記憶嗎?不能吧,那樣太離譜了。


    “你知道嗎,這個人是鍾馗大王的朋友,你給他喝了孟婆湯!”


    “他是人?”孟婆仔細看看了枯草後,問道。


    “錯,是仙君,人怎麽可能不死就到這裏的!”伶俐鬼反駁道。“是人就沒事了,我的湯隻對鬼有用,其他的喝了跟水也不會有差別。”孟婆解釋道,隨後轉過身來,對枯草道:“老婆子衝撞了仙君,還望仙君看在我年老眼花,原諒老婆子這一回。”


    枯草淡然一笑,道:“不敢不敢,這裏又叫什麽?”枯草看自己站在一個土台之上,雖然剛才上土台之時,沒什麽感覺,如同平地,此時才發現這土台仿若高有百丈,連奈何橋都沒了影子,在土台的另一邊,有一塊兩人多高的玉石,潔白無暇,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這裏叫望鄉台!”


    “望鄉台,怎麽說?”枯草問道,隻見孟婆用手一指,枯草順她的手指望去,隻見茫茫霧海中,似有幻影一般的影象。


    “所有的太虛玩家聽著,昆侖派從此向所有門派宣戰…”一聲憤怒的咆哮。


    “如何叫我相信你就是昆侖祖師呢?”一種很是懷疑的口吻。


    “不殺他又如何能給他戴麵具呢?”擺脫枷鎖的狂野。


    “在這裏可以看到自己的過去,原來如此。”枯草看著霧海中飄過的一個一個屬於自己的瞬間。這裏之所以叫望鄉台,傳說中就是因為人過了奈何橋後,會回首看最後一眼屬於自己的過去,今生的種種,便會隨著孟婆湯而被忘卻,或是仇恨,或是愛情,或是遺憾,通通都會忘卻。而那塊玉石記載著人的前世今生,名為三生。


    “你還有兄弟,師傅…還有…還有我…”又一個枯草的瞬間飄過。


    “小鬼,該去找崔判官了,走吧!”枯草歎息一聲後,不想再看下去了。他一轉頭,那霧海便消失掉了。在消失的刹那,枯草似是隱約的看到一朵無聲的白茶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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