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亭起了個大早,七點剛過就洗漱完畢,想下樓敲童牧房門,卻見門開著,旁邊公共洗漱間裏傳出嘩嘩水聲。


    胡一亭走到洗漱間門口往裏望,見童牧隻穿了絨布麵夾棉的睡衣睡褲,白生生的玉足上隻套了雙塑料拖鞋,腳趾頭凍得通紅,可額頭上卻汗津津的,原來她正對著水龍頭在長長的水槽台子上洗襪子。


    “幹嘛呢?”


    童牧回頭一看,見是胡一亭,轉過頭繼續搓襪子:“嚇我一跳,你這麽早起來幹嘛?在湖山你不是挺愛睡懶覺的嗎。”


    “嘿嘿,我想你了,就起來了。”


    “討厭,沒一句正經的。”


    胡一亭見臉盆裏都是自己的臭襪子,不好意思道:“別洗了,放著回頭我洗,大冷的天別凍著。”


    童牧轉頭對胡一亭嗤笑道:“你會洗?你要會自己洗,這兒怎麽會有十五雙襪子呀?你開襪子店啊?”


    胡一亭尷尬笑道:“我老忘洗,所以買了好幾打襪子內褲,不用怕,我有幹淨的換。”


    童牧聽了微微搖頭,一邊使勁搓胡一亭的臭襪子一邊道:“我五點半起來,把你十多條內褲都洗完了,剛晾在窗戶外麵,馬上洗完襪子,再幫你把襯衣洗了。”


    胡一亭見勸不動,隻好道:“謝謝老婆。”


    童牧急道:“小聲點,不許說胡話,一大早也不怕被人聽見。”


    胡一亭笑笑,問道:“你什麽時候去電視台報到?我送你。”


    “洗完衣服我就去,你幫我拿塊肥皂來,要有肥皂粉最好,我宿舍隻有塊肥皂頭,快用完了。還有晾衣架也用完了,你內褲太多了,一個衣架夾四條才剛剛夠。”


    胡一亭跑上樓拿了一根所裏發的自己從沒用過的長條黃肥皂,又拿了所有衣架,跑下來道:“我也沒肥皂粉。”


    童牧接過長如板磚的黃肥皂放在水泥台邊上,繼續和髒襪子戰鬥,那雙修長的玉手在冷水裏泡著,白裏透著紅,愈發顯得有種透明的質感。


    “手冷吧?”


    “不冷。”


    “你還是放著吧,洗完襪子就行了,襯衣回頭我自己洗,這季節水太冷了,我怕你凍著。”


    “習慣了,不冷。”


    “我幫你一起洗。”


    童牧堅持道:“不用!不用!你一邊去,水冷,再給你凍著。”


    胡一亭心中溫暖,每次想幫忙卻都被童牧推開,隻得站在一邊傻看,過了一會兒他抬腕看表,發現已經到了食堂開門的點,趕緊上樓拿飯卡去打了豆漿和包子。


    回來時童牧已經把襪子都洗幹淨了,正一條條的往十字型竹製晾襪架上夾,胡一亭跑上樓又拿了兩個這樣的晾襪架,幫著童牧把十五雙襪子一對對地夾在竹夾上,掛在窗外。


    “你看你老是不洗衣服,都沒地兒掛了。”


    童牧看著已經掛滿內褲和襪子的三根晾衣鐵絲,無奈地放棄了繼續洗衣的念頭。


    胡一亭趕緊把童牧雙手握住,童牧的手冰冷,雪白而透明,十指修長凍得通紅,同樣修長橢圓的指甲下麵發出粉紅的血色,因為彈琴的關係剪得很短。


    “你手好冷,以後別洗衣服了,下午我就去買個洗衣機,以後你髒衣服也拿來我這兒洗。”胡一亭說著把童牧的雙手放在自己臉頰上暖著,使勁用手蓋住去暖她。


    見胡一亭心疼自己,童牧臉上泛起紅暈:“這才多少活兒,別買洗衣機,宿舍裏應該不能用的。”


    “買回來大家一起用唄,所裏不缺這點電費。”


    童牧把手從胡一亭臉上抽出來:“你臉都被我冰涼了,吃飯吧,吃完飯你送我去電視台。”


    “嗯。”


    兩人坐下吃早點,沒一會兒有人在外麵敲門。


    胡一亭開門見是曹玉暖,她手裏拿著搪瓷茶缸和大口不鏽鋼湯碗,於是讓她進來給她和童牧互相介紹。


    曹玉暖見童牧美的出塵,心裏莫名地有些酸楚,低著頭道:“我就是來看看,聽說你女朋友來了,我想見見大歌星。”


    童牧忙招呼道:“你吃了嗎?坐下一起吃吧,胡一亭買了好多呢。”


    曹玉暖黯然道:“不了,我以為你沒吃,想帶你去食堂吃早飯,既然胡一亭給你打了早點,那我自己去食堂好了。”


    童牧堅持地拉著曹玉暖,勸道:“別客氣啦,好多肉包子呢,豆漿也一大缸呢,我吃不多的,胡一亭買太多了。”


    胡一亭見狀,也堅持叫曹玉暖一起吃,曹玉暖這才開心地在床邊坐下。


    胡一亭給曹玉暖茶缸裏倒上豆漿,曹玉暖拿了個肉包子咬了一口,含糊地邊吃邊道:“胡一亭你真偏心,從來都沒給我打過早點。”


    胡一亭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卻是因為羞愧,他想起曹玉暖幾乎每天早上都給自己打早點送來,心裏覺得很過意不去。


    “小師妹最乖了,又知道疼我,每天給我打早點,師哥都記在心裏呢,下次出國還帶你去。”


    童牧問:“你們一起去的美國啊?”


    曹玉暖高興起來,得意道:“嗯,我們一起去dex大展,參觀了ibm,還看了大衛科波菲爾的魔術秀,可精彩啦!人能在舞台上飛來飛去,都飛到觀眾席上了,童牧你沒看過吧?我們還去了紐約帝國大廈,胡一亭拍的照你看過了沒有,咯咯咯,他可傻了,一點都不上照,咯咯咯。”


    童牧水靈靈的大眼睛又眯了起來,看著胡一亭笑道:“你們玩的還挺開心的啊。”


    說完,她又對曹玉暖微笑道:“我沒看過魔術表演,胡一亭不帶我去。”


    曹玉暖這傻丫頭單純的要命,聞言頓時覺得心裏美滋滋的,大口吃完手裏的包子,一口氣喝完豆漿,感覺嘴裏甜的不得了,一直甜到心裏。


    “我先走啦,上午還有夏老的課,我得再看一遍上禮拜她留的作業,你們慢慢吃。”


    曹玉暖走後,胡一亭對童牧笑道:“這傻丫頭,就是個孩子,特單純,很可愛吧?”


    童牧喝完最後一點豆漿,一句話也沒說,胡一亭訕訕地閉嘴,悶頭吃完最後一個包子。


    “你出去,我換衣服。”


    童牧換好衣服和胡一亭來到計算所門口,打了輛出租車直奔央視大樓。


    胡一亭一路上和童牧逗悶子,可童牧就是不搭理他。


    “你怎麽半天都不說話,生氣啦?”胡一亭終於忍不住了,直截了當地問道。


    童牧悠悠道:“我幹嘛要生氣,她不是你小師妹嗎?


    “你一直眯著眼,我就知道你還在生氣。”


    童牧立刻把眼睜得大大的,自言自語地道:“我才不生氣呢!我心胸有那麽狹窄嗎?我接下來還要見導演組麵試,才沒功夫理你呢。”


    胡一亭苦笑道:“我真的對她一點想法都沒有,她那麽小的小姑娘,我怎麽可能喜歡?嘿嘿嘿,我就喜歡老婆你這樣的,成熟!美麗!大方!溫柔!能幹!賢惠!哎呀呀,簡直是仙女兒下凡!我隻要能天天見到你,就幸福的不得了,哪有功夫看別的女人呀!再說我這兒工作多忙呀,公司現在滿世界的招人,天天有新人進來,一堆一堆的項目等著作,數不清的技術資料要看,哪有那功夫呀,你想想看?對不對?”


    童牧聽著胡一亭在她耳旁這番絮叨,臉上終於又泛起了微笑,紅著臉道:“那你以後別帶她去看魔術了,我都沒看過呢。還有紐約,下次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胡一亭趕緊解釋:“那是公司活動,好多人一起去的,又不是兩人單獨約會,你要對我有信心嘛。”


    童牧轉首正臉對著胡一亭,見胡一亭一臉的急躁,溫柔道:“那我接下來還住計算所好不好?”


    胡一亭一怔:“深圳文化局的駐京招待所怎麽辦?你不去啦?”


    童牧麵色一寒:“你想讓我去嗎?”


    胡一亭立刻回過神來,趕緊一把摟住童牧的腰把她抱在懷裏,笑道:“我當然不想你住外邊啦,要不我幹嘛還給你找宿舍呀,親愛的,親一個!”


    童牧又羞又氣,無奈隻得閉上眼,讓胡一亭狠狠吻了一口。


    “討厭,怎麽每次一坐出租車你就來勁兒啊!”童牧掙了掙道。


    胡一亭腆著臉摟住童牧不撒手:“嘿嘿嘿,老婆你留下來住,是不是不放心我啊?”


    童牧聞言索性不掙了,反而抬起手來環著胡一亭脖子,緊緊地摟住之後,把額頭貼在胡一亭的額頭上,鼻子對鼻子眼對眼的認真道:“你會嗎?”


    胡一亭趕緊道:“我對天發誓,我要是有半點變心,就讓老天爺……”


    話沒說完,童牧就用她滾燙的紅唇吻住了胡一亭的嘴,兩人的鼻子都緊緊貼在了一起。


    “唔……”


    “別說了……”


    “唔……”


    “我要你別說了……吻我……”


    “唔……唔……唔……”


    “你……要敢變……心……”


    “唔……不會……”


    “我愛你。”童牧抬起嘴說完這三個字,便使出渾身力氣死死摟住胡一亭的腦袋,用比剛才更熱烈地吻來答胡一亭,讓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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