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的周六周日兩天終於過去了，新的一周重新開始，地球照樣還在自轉，太陽也照樣沒有爆炸，一切都跟往常一樣，很和諧，很正常。
已經住了一個星期的張衛紅終於帶著忐忑的心情踏上了回老家的火車，臨走前雖然千叮嚀萬囑咐，但基本上還算滿意，算是大體完成了此次南下考察的戰略意義――確認自己兒子在這裏過得好不好，評估未來兒媳婦的樣貌性格以及家庭狀況。
送走老媽之後，程遠本想回家睡個回籠覺，因為他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總覺得渾身不得勁，具體說哪裏不對勁又說不上，總之就是有一種渾身乏力，總是犯困的感覺。
可就在他出了火車站，準備打個車回家的時候，一個電話忽然打了過來，一看，是自己的同事兼好友柳思達打來的。
這個柳思達，是程遠的大學同學，還是同一個宿舍的舍友，因為脾氣投緣，在大學裏關係不錯；後來大家本科畢業後，程遠選擇了繼續留校讀碩士，他則選擇出去找工作，但關係卻一直沒斷；等自己碩士畢業後，也是他拉自己進了他工作的公司，成為了同事，所以這關係就更密切了。
換句話說，在這個陌生的大都市裏，柳思達就是程遠的鐵子兼死黨，是絕對可以信任的，沒飯吃了可以互相去蹭飯，沒錢花了可以正大光明跟你要錢花的人。
當然了，到目前為止，互相蹭飯吃的事兒經常有，但借錢的事兒就比較少了，畢竟相對程遠這個外地人來說，柳思達是正經的上東本地人，而且他父母有三套房，早就給他預留了一套90平米的房子，沒因此有買房壓力的他，雖然掙錢不如程遠多，但花錢卻比程遠要寬鬆的多。
“喂，程遠，哪兒呢，都這點了怎麽還不來公司？”
“公司？拜托，我早請了大假好不？現在還是休假時間。”
“請假，你什麽時候請的假，我怎麽不知道？”
“你忘了，上次我跟你說起我媽的事兒，還是你幫我支的招，讓我去婚姻中介找個假女友哄我老媽，我聽了你的話，上周六就跟公司請了一個星期的長假，原本以為會很難，沒想到立刻就批了，所以說，我現在正在休假，不用去公司。”
“我勒個去，原來是這事兒，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總之不管你現在在哪兒，在幹什麽，馬上來公司，速度的！”
“怎麽了？這麽急！”
“咱們的公司完了，老板卷錢跑路了，還欠了……操！總之電話裏說不清出，你隻要知道是十萬火急就行了，現在馬上來，快點的！”
電話掛了之後，程遠皺了皺眉，最後還是決定回公司看看，畢竟他了解柳思達，這人雖然平時有點咋咋呼呼，但大事兒是不會騙自己的。
打了個車，來到高科技園區的創業大廈，又直接按了23樓，等一出電梯門，就看到走廊上烏泱泱的站滿了人，有的人在大聲喧嘩，有的人在嚎啕大哭，也有的人在失魂落魄，整個場麵就跟電視劇一樣，淒風慘雨一片。
越往前走，聚集的人越多，等走到程遠所在的公司門前，也就是博淵科技的時候，整個大門口都被人潮給堵滿了，根本就進不去。
就在程遠考慮要不要硬擠進去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拉動，轉頭一看，是一個跟自己差不多身高，鼻梁上架著黑框眼鏡，但身材卻比自己胖了半圈的年輕人，正是柳思達無疑。
“老程，你怎麽才來？”柳思達低聲說了這句後，左右看了看，“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走，跟我外麵說去。”
說完，柳思達當先離開，程遠也快步跟上。
等離開這個區域後，柳思達跟程遠來到的安全通道的樓梯口處，這裏平時並沒有什麽人，是個大家沒事兒過來抽煙聊天的好去處。
來到這後，柳思達先給自己點了根煙，又遞給程遠一根，卻發現程遠搖搖頭：“你知道我早戒了這玩意了。”
“對啊，你早就戒了，你看我這腦子。”柳思達自嘲一笑，收起遞給程遠的香煙，又自顧自的神深吸了一口煙。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程遠皺眉道，“那些人是幹嘛的？”
“還能幹嗎，討債的唄。”柳思達搖搖頭，接著不等程遠問，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事情倒也簡單，就是博淵公司的老總以及財務部、人事部的經理這仨人一起卷了公司一大筆錢，不聲不響的跑路去了國外。由於早就計劃好，加上這次是人事部財務部以及老總這三方做局，所以大家一開始還沒留意，等到今天上班後有人找財務要錢的時候找不到人，發現不對勁，頻繁打電話給老總以及人事部財務部等人，發現根本找不到人之後，這才發現情況不妙。
博淵科技公司是一家做綜合網站以及軟件服務的綜合性大型公司，不但網站的資源交易平台以及軟件服務業做的不錯，內部也有一係列類似直銷的銷售製度，而且據說很快就要上市，所以原本做的是風風火火，很受市場融資的青睞。之前，這家公司在市麵上做了很多融資，而這次老總等人合夥卷錢跑路，那些融資自然就等於打了水漂。
這家公司當初為了融資，發行了很多內部股，不但廣泛在市麵上的融資渠道發行，還鼓勵求自己的員工也買，由於忽悠得法，以前的業績也貌似不錯，因此很多員工都買了這種據說潛力十足，一上市就翻好幾番的原始股，其中柳思達就買了不少，而且是把他的房子都給偷偷賣了，然後換錢買股票。
別說柳思達了，程遠要不是沒錢，或者說缺錢花，他可能也會買更多的這種內部股，但就是現在，他也損失不少，他就算買的不多，但也隨大流買了五萬塊的原始股，對目前的他來說也是個大錢了。
“怪不得，當初人事部的馬經理那麽好說話，讓我請假那麽容易。”也回味過來的程遠點點頭，“原來是人家早就準備要跑路，巴不得我們多請假呢。”
“哼，那是肯定的。”柳思達恨恨的道，“人事部的馬豔紅是老總情人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了，老總要跑，馬經理怎麽會不知道？至於財務部，那更是繞不過去的坎，財務部老周是跟了老總幾十年的忠狗，他們三個人合夥搞鬼，誰能奈何？”
“可，可這公司貌似也開了不少年了吧。”程遠皺眉道，“這麽多年一直沒問題，為什麽忽然做出這種事情來？公司發展到如今也不容易，老總忍心就把多年心血毀於一旦？”
“這有啥，還不就是為了錢？你以為這還是當年我們當少先隊員那會兒，大家都有理想有抱負啊？這他?媽就是一個物欲橫流金錢至上的社會！什麽理想，什麽抱負，什麽道德心，羞恥心的，都他麽喂狗吃了！”柳思達罵到這裏後，又歎了口氣，“我早該想到的，如今咱國內的經濟發展放緩，軟件業遭受的衝擊嚴重，咱這公司怎麽可能逆風飛揚，怎麽可能順利上市……呸，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都怪我，怪我啊，利欲熏心，這可咋辦啊，我的錢啊！”
“報警了沒有？”
“報警有個屁用！”柳思達懊惱的道，“人老總他們一行人上周去的是美國，美國可跟咱沒有引渡條例，這一走，誰能奈何他們？”
“哎，算了。”也明白這點的程遠隻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隻是沒了個房子，也沒啥，外麵那些傾家蕩產甚至借高利貸買內部股的才是真慘，你已經算是好的了。”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安慰人的招數都是老樣子，沒有點新意！”柳思達狠狠的把煙屁股扔在地上，再狠狠的踩了幾腳按滅火頭，這才長呼了口氣，“走，找地方喝酒去！”
“喝酒？這才上午幾點？”程遠愣了愣，“酒吧都沒開門吧？”
“喝酒難道非得去酒吧？去飯店不行啊？”柳思達扶了扶眼鏡，“總之我要喝酒，來個一醉方休，為我們的失業幹杯！當然，你請客！我反正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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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住了一個星期的張衛紅終於帶著忐忑的心情踏上了回老家的火車，臨走前雖然千叮嚀萬囑咐，但基本上還算滿意，算是大體完成了此次南下考察的戰略意義――確認自己兒子在這裏過得好不好，評估未來兒媳婦的樣貌性格以及家庭狀況。
送走老媽之後，程遠本想回家睡個回籠覺，因為他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總覺得渾身不得勁，具體說哪裏不對勁又說不上，總之就是有一種渾身乏力，總是犯困的感覺。
可就在他出了火車站，準備打個車回家的時候，一個電話忽然打了過來，一看，是自己的同事兼好友柳思達打來的。
這個柳思達，是程遠的大學同學，還是同一個宿舍的舍友，因為脾氣投緣，在大學裏關係不錯；後來大家本科畢業後，程遠選擇了繼續留校讀碩士，他則選擇出去找工作，但關係卻一直沒斷；等自己碩士畢業後，也是他拉自己進了他工作的公司，成為了同事，所以這關係就更密切了。
換句話說，在這個陌生的大都市裏，柳思達就是程遠的鐵子兼死黨，是絕對可以信任的，沒飯吃了可以互相去蹭飯，沒錢花了可以正大光明跟你要錢花的人。
當然了，到目前為止，互相蹭飯吃的事兒經常有，但借錢的事兒就比較少了，畢竟相對程遠這個外地人來說，柳思達是正經的上東本地人，而且他父母有三套房，早就給他預留了一套90平米的房子，沒因此有買房壓力的他，雖然掙錢不如程遠多，但花錢卻比程遠要寬鬆的多。
“喂，程遠，哪兒呢，都這點了怎麽還不來公司？”
“公司？拜托，我早請了大假好不？現在還是休假時間。”
“請假，你什麽時候請的假，我怎麽不知道？”
“你忘了，上次我跟你說起我媽的事兒，還是你幫我支的招，讓我去婚姻中介找個假女友哄我老媽，我聽了你的話，上周六就跟公司請了一個星期的長假，原本以為會很難，沒想到立刻就批了，所以說，我現在正在休假，不用去公司。”
“我勒個去，原來是這事兒，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總之不管你現在在哪兒，在幹什麽，馬上來公司，速度的！”
“怎麽了？這麽急！”
“咱們的公司完了，老板卷錢跑路了，還欠了……操！總之電話裏說不清出，你隻要知道是十萬火急就行了，現在馬上來，快點的！”
電話掛了之後，程遠皺了皺眉，最後還是決定回公司看看，畢竟他了解柳思達，這人雖然平時有點咋咋呼呼，但大事兒是不會騙自己的。
打了個車，來到高科技園區的創業大廈，又直接按了23樓，等一出電梯門，就看到走廊上烏泱泱的站滿了人，有的人在大聲喧嘩，有的人在嚎啕大哭，也有的人在失魂落魄，整個場麵就跟電視劇一樣，淒風慘雨一片。
越往前走，聚集的人越多，等走到程遠所在的公司門前，也就是博淵科技的時候，整個大門口都被人潮給堵滿了，根本就進不去。
就在程遠考慮要不要硬擠進去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拉動，轉頭一看，是一個跟自己差不多身高，鼻梁上架著黑框眼鏡，但身材卻比自己胖了半圈的年輕人，正是柳思達無疑。
“老程，你怎麽才來？”柳思達低聲說了這句後，左右看了看，“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走，跟我外麵說去。”
說完，柳思達當先離開，程遠也快步跟上。
等離開這個區域後，柳思達跟程遠來到的安全通道的樓梯口處，這裏平時並沒有什麽人，是個大家沒事兒過來抽煙聊天的好去處。
來到這後，柳思達先給自己點了根煙，又遞給程遠一根，卻發現程遠搖搖頭：“你知道我早戒了這玩意了。”
“對啊，你早就戒了，你看我這腦子。”柳思達自嘲一笑，收起遞給程遠的香煙，又自顧自的神深吸了一口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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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公司當初為了融資，發行了很多內部股，不但廣泛在市麵上的融資渠道發行，還鼓勵求自己的員工也買，由於忽悠得法，以前的業績也貌似不錯，因此很多員工都買了這種據說潛力十足，一上市就翻好幾番的原始股，其中柳思達就買了不少，而且是把他的房子都給偷偷賣了，然後換錢買股票。
別說柳思達了，程遠要不是沒錢，或者說缺錢花，他可能也會買更多的這種內部股，但就是現在，他也損失不少，他就算買的不多，但也隨大流買了五萬塊的原始股，對目前的他來說也是個大錢了。
“怪不得，當初人事部的馬經理那麽好說話，讓我請假那麽容易。”也回味過來的程遠點點頭，“原來是人家早就準備要跑路，巴不得我們多請假呢。”
“哼，那是肯定的。”柳思達恨恨的道，“人事部的馬豔紅是老總情人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了，老總要跑，馬經理怎麽會不知道？至於財務部，那更是繞不過去的坎，財務部老周是跟了老總幾十年的忠狗，他們三個人合夥搞鬼，誰能奈何？”
“可，可這公司貌似也開了不少年了吧。”程遠皺眉道，“這麽多年一直沒問題，為什麽忽然做出這種事情來？公司發展到如今也不容易，老總忍心就把多年心血毀於一旦？”
“這有啥，還不就是為了錢？你以為這還是當年我們當少先隊員那會兒，大家都有理想有抱負啊？這他?媽就是一個物欲橫流金錢至上的社會！什麽理想，什麽抱負，什麽道德心，羞恥心的，都他麽喂狗吃了！”柳思達罵到這裏後，又歎了口氣，“我早該想到的，如今咱國內的經濟發展放緩，軟件業遭受的衝擊嚴重，咱這公司怎麽可能逆風飛揚，怎麽可能順利上市……呸，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都怪我，怪我啊，利欲熏心，這可咋辦啊，我的錢啊！”
“報警了沒有？”
“報警有個屁用！”柳思達懊惱的道，“人老總他們一行人上周去的是美國，美國可跟咱沒有引渡條例，這一走，誰能奈何他們？”
“哎，算了。”也明白這點的程遠隻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隻是沒了個房子，也沒啥，外麵那些傾家蕩產甚至借高利貸買內部股的才是真慘，你已經算是好的了。”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安慰人的招數都是老樣子，沒有點新意！”柳思達狠狠的把煙屁股扔在地上，再狠狠的踩了幾腳按滅火頭，這才長呼了口氣，“走，找地方喝酒去！”
“喝酒？這才上午幾點？”程遠愣了愣，“酒吧都沒開門吧？”
“喝酒難道非得去酒吧？去飯店不行啊？”柳思達扶了扶眼鏡，“總之我要喝酒，來個一醉方休，為我們的失業幹杯！當然，你請客！我反正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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