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的照射一點點更改著軌跡,時間不知覺流逝而去。


    合格的刺客會耐心等待著目標的出現,哪怕人已麻木,精神仍舊一絲不苟。直至目標出現那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凶猛而擊。


    等待是一種考驗。


    哪怕漫長的等待換不回期待的結果,而這般磨練卻會讓人的精神更加堅韌。


    夏蘭不是刺客,但他卻有刺客般的耐心。


    所以,隱藏在草木叢中的他仍舊靜靜等待著,等待著他期待的結果。


    等待的過程是對精神的煎熬,長久的精神集中如繃緊的弓弦,下一刻的弦斷,抑或放鬆都是種致命。


    如果意誌不夠堅韌,當心一分,不同的思想會突然冒出動搖分散著你的注意,如此影響,失敗也將成為注定。


    氣息的壓製並未幹擾感知的預測,如果他能形容,他會想起上一世中的雷達,掃描著一切可疑目標。


    一個上位劍士自有屬於他們高人一等的驕傲,而這驕傲之後,是他們賴以信任的實力。


    劍技,力量,速度。


    而發揮這一切的都源自於身體內蘊藏的氣。


    眾神隕落之後,fernu法則形成,無法擁有溝通法則能力的人們開始不斷摸索著其他途徑,因為他們不願成為弱者。


    弱者依附強者而活,強者統治剝削弱者而存,這是這個世界不變的真理。


    眾神時代的苦難過去,成千上萬年的壓抑忍耐終於爆發而出,人們開始追尋力量與自由,他們害怕某天將會再次淪為弱者,再次無力反抗。


    其實人與神並無二異,不同的是兩者之間的懸殊力量。


    這份力量造成了他們之間的差距,而當人們開始獲得那份力量的時候,無限膨脹的野心欲望早已讓他們的靈魂迷失自我,不知覺間,他們已成為曾經詛咒憎恨的“眾神”。


    世界依舊未變,不同的是,他們的頭頂變換成了他們。


    追尋力量的道路上,有人通過肉體的鍛煉產生了奇妙的氣流,正是這股氣流開始引領著世界的變革。


    眾神時代的時候,沒有人知曉這股氣,因為他們從未感受過。


    fernu法則形成之後,氣也隨之產生,人們開始將這股氣當成法則賜予天地的遺澤。


    氣的產生源於自我鍛煉中的吸納,當體內之氣變得飽滿充實,氣也隨之產生質變。


    每個人體質上的不同決定著他們對於氣的吸納蘊藏,看似人人都可練氣的實際中,能夠真正脫穎而出的人卻隻有少數。


    對於氣的理解,對於氣的運用等等都成為了阻攔在人們麵前的障礙。


    當體內之氣形成,人們便可操縱自身體內的氣流,而操縱的過程隨意程度也決定著他們未來實力的頂點。


    體內蘊藏流轉的氣流不僅可以強化肉體,銳化感官,甚至能通過體內氣流減緩身體的傷害痛苦達到治愈的功效。


    氣的質變決定著功效的強弱,氣的運用也影響著每個人的發展。


    當長期習慣將氣專注運用在某方麵時,氣對某方麵的契合也變得遠超他處,同樣階位實力的劍士,一方專注於將氣運用於速度,一方卻將氣各處平均,結果不言而喻,專注於速度的劍士以壓倒性的實力勝利。


    這便是對於氣的一種運用。


    妄圖將氣與各方麵都契合增幅的隻有兩種人,傻子與瘋子。


    而能做到全方位契合之人,縱觀埃爾德蘭的曆史之下隻有寥寥數人,而這數人無疑傲視著他們所屬的年代。


    夢想成為了這類人的隻會更加平庸,因為他們不是fernu法則下的寵兒,或許他們擁有天賦,但最後的結局裏,他們可能成長不到那個高度便堪堪夭折。


    天才都是被嫉妒的,絕世天才都是早夭的。


    夏蘭不是天才,他隻是擁有了一個神秘的係統。


    如果沒有這個係統,他會在霧花之年死去,如果他還活著,中位劍士已經是他的頂點。


    他比誰都要了解自己的能力,他不夠強,他憑借不了自己變強,他能依賴的,隻有讓他不斷攀升的係統。


    係統是個冷酷的存在。


    不要祈求奢望它的憐憫,它隻會讓你不斷被動接受著所有。如果懈怠,如果放棄,它會毫無留情的變成死物讓你一無所有。


    對於氣的運用,夏蘭集中在了速度之中,反應,出手,移動。


    他的選擇很簡單,因為他想活著。


    能夠在逃命上跑得比別人快就是一種勝利。


    而出手反應的速度讓他像個刺客,如無絕對把握,一擊不中便可迅速逃之夭夭。


    身為劍士,他沒有高明的劍技,隻有粗淺實用的軍用劍術,他深信,隻要自己的劍比別人快,那麽任何技巧都是無用。


    沉靜隱跡中的他忽然感知到,無數散發著強烈氣息的陌生人物正不斷靠近而來,他們是誰?


    他忽然想到,這些人,是否便是觀禮台上來曆神秘的上位劍士的同夥。


    他們想做什麽?


    按照他們的行進方向,目標正是他逃離而出的白色“監牢”。


    ……


    “提爾蘭特,你終於醒了!”


    提爾蘭特緩緩睜開雙眼,耳邊忽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關懷聲音,視線逐漸清晰,他看見了安其羅焦急的麵孔。


    稍微掙紮著起身,腹部的傷口冷不丁地傳來一股劇痛讓他痛苦呻吟出聲。


    “如果你不想現在就死的話,立刻停止這魯莽的舉動。”安其羅憤怒地將他的身體按回躺下道。


    “現在什麽時間了?”


    看向窗外依舊明亮的光輝,提爾蘭特微眯著眼睛虛弱道。


    “再過不久便是黃昏。”


    “黃昏嗎?看樣子我昏迷的時間並不長。”提爾蘭特輕笑道。


    “提爾蘭特!如今你的身體已經不能再去領導了,就讓我代替你與國王陛下對峙吧。”


    看見好友的這幅模樣,安其羅咬牙說道。


    他不能再忍受下去了,難道真的要讓自己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嗎?他做不到!


    “我決定的事情誰也不能改變!即使你也不行!千萬不要做出什麽傻事,我會讓瓦爾道夫監視解決著一切。”提爾蘭特看著他,眼睛堅定認真。


    “你――”安其羅拳頭握緊,狠狠盯了他一眼後怒砸在他的耳邊,道“難道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


    提爾蘭特輕輕搖了下腦袋,道:“我想一會瓦爾道夫會帶來消息,也許,事情已經沒有退路了。”


    看著安其羅痛苦的麵孔,提爾蘭特心中輕歎,道:“你的事情呢?交代的內容是否已經完成了?”


    “我已經將社裏最為忠誠的社員都召集在了一起,那些勳貴大臣們都已集中隨時等候著發落,但是,集中的過程裏我們發現,有人逃了!”


    說道逃跑事件,安其羅再次變得憤怒。


    “逃了幾個人?他們是誰?”提爾蘭特連忙正視問道。


    “據我們所了解的是三個人,其中一個是王都熟知的特依格?呼索夫?安曼塔世爵,另外兩個貌似是來自王都外的小貴族,分別是諾爾維德?西蘭多夫?亞雷與德萊沃?西爾,據看守安曼塔世爵的社員與交代內情的勳貴述說,當時安曼塔世爵裝作死亡吸引他們的注意,一旁的亞雷趁勢擊暈了我們的所有社員,而後更換他們的服飾逃脫;另一位名叫西爾的小貴族,貌似是在你的遇刺引發騷亂時神秘消失的。”安其羅緩緩解釋道。


    “等等,你說的那個叫亞雷的貴族擊暈了我們所有人?為什麽當時沒有社員發出警報?”思索片刻後,提爾蘭特抓住一處疑惑問道。


    “那個叫亞雷的貴族很陌生,根據審問的在場勳貴交代,他們不認識他,是安曼塔世爵引薦說明的,他們隻知道對方來自多蘭行省。同時最重要的是,他的身手很強,那些看守社員幾乎都是在同時被擊暈,似乎沒有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機會。”關於這一點,安其羅鄭重說道。


    沉吟半晌後,提爾蘭特輕歎道:“算了,就讓他們逃吧,不過一定要盡力看守好剩下的勳貴們。”


    “明白!”


    安其羅認真道,如果讓他發現仍有企圖逃脫的勳貴,他絕對會毫不留情地斬殺而去。


    他不會接受第二次的恥辱。


    “你醒了?”


    黑袍人的聲音忽然在房間之內回蕩,二人眼神轉去,正見對方詭異的出現在了麵前。


    “瓦爾道夫,希望你帶來的會是一個好消息。”看著黑袍人的出現,提爾蘭特露出勉強的微笑道。


    “很遺憾,提爾蘭特先生,看來你們的轉達並未讓國王陛下回心轉意,王都近衛已經出動了。”黑袍人低沉道。


    “什麽?”


    一旁的安其羅驚愣地看向黑袍人,雖然心裏早已接受這個結果,但是真正聽到噩耗的時候堅韌的神經也不免受到動搖,他回頭看向提爾蘭特,因為,這可能是他與他最後的一麵。


    “安其羅,去完成你的任務吧。”


    提爾蘭特閉上眼睛,掙紮伸起手在他麵前示意退下。


    “但是你――”


    “安其羅,不要讓我失望了,我們的夢想,我們的未來都掌握在了你的手上,我不想看見自己死後聽不見未來希望的號角歌聲,王國複興未至,我將不會瞑目。”


    “保重!”


    “保重!”


    伸手的雙手緊握,這是一場友誼的最後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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