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綠意,眾人借著這股興奮勁兒,又趕了一天路,風塵仆仆停下來時,已能看到遠處山巒的輪廓了。


    篝火前,老韋德一掃前幾天的陰鬱和憂色,臉色興奮的摸出了一瓶沙漠烈酒:“來來!大家都辛苦了!”


    能看出來,這段時間老韋德擔負著很大的心理壓力,終於快要走出沙漠了,老韋德心情大好,就連對小韋德,也和顏悅色不少。


    火光映照著老韋德那張風塵仆仆的老臉,小圓鍋“咕嘟咕嘟”冒著氣泡,裏麵混合著醃肉沫和幾種廉價調料,在湯水中翻滾。


    焦黑木棍上,則插著幾塊細麵白麵包。通體金黃的白麵包,在火苗舔舐下,漸漸散發出一股麥香,雖那麥香有些積沉,但比起難嚼的幹薯雜糧餅,無論口感還是營養,都強多了。


    灌了口烈酒,老韋德臉上多了一絲酒紅,說話大聲不少:“都別客氣,今天咱們喝個痛快!”


    小韋德心不在焉的抿著烈酒,視線時不時落在那批價值連城的貨物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塔拉那兩顆靈動的大眼珠,牢牢盯住小圓鍋中的肉湯,小舌頭不時舔一下唇瓣,可愛極了。


    瑞克笑著舉杯,聲音同樣多了一絲輕鬆:“這次走貨,老爹可是賺了不少吧?”


    老韋德已泛紅的方臉上閃過一絲慶幸和得意,但張口卻成了“哪有賺錢”“保本而已”


    瑞克也不說破,隻是低頭喝酒,視線在不經意間,會掠過塔拉脖頸。


    吃吃喝喝,一夜很快過去。


    連續兩天快樂的行進,距離最近的沙漠小鎮,已很近了。


    老韋德臉上一直洋溢著無法掩飾的笑意,每天夜裏,都能聽到他哼著那首薩摩人的草頭歌入眠。


    夜漸漸深了,按現在速度,明天中午就能到最近的綠水鎮了。


    瑞克躺在嶄新的帳篷中,嗅著厚纜布上的皮革味兒,掌心摩挲著蛇皮劍鞘,默默等待著什麽。


    耳廓動了動,瑞克眼神微凝,旋即翻身。


    靜等片刻,聲響漸漸遠去,瑞克緩緩睜開眸子,目光閃爍。


    主修魔怪,不但給了瑞克大量魔怪知識,同樣讓以前那個鄉下少年,多了一絲沉穩。


    這段時間的相處,瑞克發現越是靠近綠水鎮,那個小韋德的表情就越是糾結。可真到了綠水鎮附近時,小韋德反而平靜下來。


    瑞克沒有揣摩人心的能力,但除了興高采烈的老韋德和什麽都好奇的塔拉外,整個商隊中,好像就隻有瑞克一個人注意到了小韋德的反常。


    老韋德也是太高興了,以至於對兒子的反常,並未放在心上,或者說,即使發現了兒子的反常舉動,這位脾氣暴躁,性格偏執的父親,也不會太在意。


    靜靜等待著,瑞克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麽,但他就是有種感覺,有事兒要發生了。


    三小時後,越來越強烈的震動,把正在甜睡的老韋德驚醒:“馬獸?!”老韋德走南闖北,當即就聽出這是馬獸奔騰時的動靜。


    披上衣服,手中牢牢抓著短刀,老韋德低聲呼喚兒子,卻沒得到回應。


    老韋德臉色一沉,暗罵“廢物!”


    旋即奔向塔拉的帳篷,剛跑到塔拉帳篷跟前,一陣響亮悠揚的呼哨聲,從不遠處響起。


    老韋德臉色一變,旋即護在了塔拉帳篷前,死死盯著那群張揚無比,快速接近的敵人。


    這些敵人確實很張揚,皎潔月光下,彎刀反著熒光,在手中興奮的揮舞著,響亮呼哨更是此起彼伏,聽聲音,隱隱已把營地包圍起來。


    老韋德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即使雙腿有些使不上力氣,但這位固執的老人,依然勇敢站在了營地最前方。


    “是哪位道上兄弟?我是..”老韋德微顫,但依然洪亮的聲音,在寂靜的沙漠中響起。


    瑞克慢慢站在老韋德身後,讓這位獨自支撐的老人,眼中多了一絲感激:“謝了,小兄弟!”


    瑞克點點頭,眼神越過這些二流的蒙麵沙盜,往一個熟悉無比,正往人群中躲閃的身影望去:“小韋德?!”


    瑞克聲音不大,卻讓老韋德聽了個真切。


    不敢置信的順著瑞克視線望去,老韋德頓時一怔,似乎有些無法接受自己兒子的背叛,愣在原地。


    片刻後,老韋德突然臉色殷虹,捂著胸口倒在地上,劇烈起伏的胸口,好似壞掉的破風箱:“孽畜!孽畜啊!!”老韋德雙目圓睜,狠狠揪著胸口衣服,呼吸困難。


    瑞克趕忙攙扶起老韋德,麵無表情望著越來越近的盜匪。


    這些盜匪一看就是三流貨色,隻有兩人騎著馬獸,其餘人都騎著一種短腿野驢。野驢兩條短腿緊搗騰起來也不慢,但那形象就有些毀三觀了。


    不過此時這些盜匪煞氣騰騰,倒把那種滑稽感給蓋了過去。


    瑞克眼尖,很快數清了這群盜匪的人數。


    聽著聲勢浩大,但細細一瞧,才頂多六七人,隻不過先聲奪人,顯得人多罷了。


    小韋德臉色陰沉,騎在一隻不太聽話的小母驢身上,衝那名幹瘦小頭目催促道:“動手,快點動手啊!”對小韋德來說,麵對親生父親的目光,讓他壓力倍增。


    那名小頭目估計平常也是縮著腦袋過日子,太大的商隊,他這種小型盜匪,根本不敢露麵,不然到時候指不定誰搶誰。


    但一般在沙漠附近行商的,基本都是成群結隊,很少碰到這種家庭式的商隊。


    但隻要碰到一次,就足夠他們一段時間開銷,要是碰上老韋德這種肯下本錢的人,甚至還能添置一兩匹馬獸。


    所以在小韋德找上自己後,這位小頭目當即被小韋德話中描述的財富給驚到了。


    小頭目當然不會如此輕易相信別人,但小韋德謀劃多日,也是有備而來,偷了兩件容易攜帶的商品,讓小頭目看過後,對方就笑眯眯答應了他的要求。


    威風耍夠了,小頭目含指入嘴,打了個響亮呼哨,周圍盜匪齊齊調轉驢頭,衝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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