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午衝上去的一瞬間,我就有很強烈的預感,我們完了!


    毫無疑問,是我拖累了鄭午。鄭午一個人,都打不過這個赤炎,更何況還帶著我這個累贅。但是我也知道。以鄭午的性格,是斷斷不會拋下我就離開的。


    所以我也隻有看著,同時尋思自己怎麽幫到鄭午?


    現在的我,身上最強的地方無疑就是這雙手上的毒液,倘若給赤炎抹上一點,保準他一會兒就得頭昏眼花。可我首先要做的,就是給自己的手割開一個口子,然後再接近赤炎,伺機把鮮血抹上去


    倏忽之間,鄭午和赤炎已經交手。


    看得出來,鄭午已經竭盡全力,將生平所學全部發揮出來,口中不斷念念有詞,"八極拳崩!""八極拳裂!""八極拳燒!"然而悲催的是。這些如同雷霆之勢的拳法,卻沒有一招能夠中到赤炎身上。


    因為赤炎的速度比他更快速、更迅捷。


    在鄭午第八拳落空之後,赤炎突然"唰"的一刀,反手削在鄭午的脊背之上,鄭午的身子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斜斜飛了出來,"砰"的一聲撞在某株大樹根上。以反尤扛。


    "哈哈哈"赤炎再次持刀衝了過來。


    "鄭午!"


    我大叫一聲。剛準備撲過去的時候,鄭午突然一躍而起,再次和赤炎打了起來。可是他已身負重傷,行動更是變得遲緩許多,很快就再次敗下陣來,胸腹處也中了一刀,同時滾落在地。


    自鄭午走火入魔、又被周明救回來之後,便改練氣為練體,就算他天賦奇高,但是可想而知,短時間內怎麽可能追上我們?我們平時雖然依舊開鄭午的玩笑,說他是叱吒山西的單挑王。是我們之中戰鬥力最高的,鄭午也毫無廉恥的接納這個稱號。


    但是我們都知道,其實他已經掉隊了


    所以,當我們麵對四鬼刀,就算打不過他們、也能支撐一段時間的時候,鄭午幾乎是分分鍾就敗下陣來。不一會兒就受了很嚴重的刀傷。


    "去死吧!"赤炎狠狠一刀朝著鄭午斬去。


    而我提起渾身的力氣。迅速朝著鄭午那邊衝去,同時用手去撥赤炎的刀——是撥,而不是接。這樣一來,我的手掌會被他割傷,而不是割斷。想想也是蠻可笑的,纏龍手練來的目的是接敵人兵刃,到我這卻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讓對方將我的手割破,就為了得到裏麵的血!


    唰!


    一刀過後,手掌處瞬間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紫黑的鮮血也跟著淙淙流出。


    就是現在!


    我要把血抹到赤炎的皮膚上去,無論哪裏都行!我單手變爪,朝著赤炎的手腕抓了過去。


    "滾!"


    卻不等我得逞,赤炎便狠狠一刀劈來,正中在我的胸口,斬的我直接倒飛出去,砰的一聲跌落在地。"媽的,我才反應過來,你小子受了這麽重的傷還活著,藍哉那個家夥沒有殺死你麽?"


    "藍哉?他死了啊,死的很慘呢。"我躺在地上,胸骨處傳來劇烈的疼痛,我估摸著有幾處骨頭是斷掉了,麵上卻還是微笑地說出這番話。


    "媽的,怎麽可能?"


    赤炎一步步朝我走來,顯然想先收拾掉我。然而他剛走兩步,腳腕就被鄭午給抓住了。"不要"鄭午氣喘籲籲地說出這兩個字。


    "你讓他過來,看我怎麽收拾他!"我大喊。


    我心想,隻要赤炎過來,不著急幹掉我,反而像藍哉那樣抓住我的領子,那我就有機會了鄭午卻不放手,依舊死死地抓著赤炎的腿。赤炎踹了他的腦袋兩腳,見不起效果,又狠狠一腳踢在他的胸骨上,這才將鄭午一腳踢飛出來,正好落在了我的身邊。


    "你休息一下,讓我來對付他!"我咬著牙。


    "你還能動麽?"鄭午問我。


    ""我試著抬了一下胳膊,發現完全不行,我受的傷實在是太重了,體內的真氣都來不及治療。


    赤炎朝我們一步步走了過來,嘴角處始終掛著一絲冷笑。鄭午看著我,說左飛,自從我回歸之後,是不是一直都挺沒用,比以前的小媳婦還沒用,你們有時候都不想和我玩了?


    我不知道鄭午這種時候好端端地說這個幹什麽,但我還是搖了搖頭,說怎麽會呢,你是我們的夥伴啊,我們當然要永遠在一起。


    鄭午歎了口氣,說我好懷念咱們在東城、西城的那段時間啊。那個時候,我的腦子雖然也不好使,但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戰力,你們是真的離了我不行


    眼看著赤炎一步步走近,我更急了,完全不知道鄭午說這些做什麽。


    我說鄭午,你別發神經了,我們現在也一樣,離了你不行!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我一邊說,一邊回頭看著赤炎,已經距離我們越來越近。其實鄭午現在還能動,隻要他站起來跑,我可以幫他拖住赤炎一個人,總好過兩個人死!


    "左飛,我再問你,我走火入魔的時候,是不是特別厲害?"


    我說是厲害啊,我們幾個人都攔不住你,非得明哥親自出手才行。鄭午歎了口氣,說可是,我一點都不想再回到那個狀態了,那可真是一段可怕的回憶啊


    我說廢話,當然可怕了,我們幾人寧肯少活十年,也不想你再走火入魔了。


    鄭午垂下頭去,低聲說道:"可是,現在不回到那個狀態的話,我們兩個就都要死了"


    "你"我吃驚地瞪大眼睛,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鄭午抬起頭來,我看到他的眼睛在一點一點的變紅,像是快要被天狗吃掉的月亮。


    "不要、不要!"我發出驚恐的叫聲。


    "左飛,你說的沒錯,隻要練岔氣後,就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隻能壓製下去,不能徹底痊愈。有好幾次,我發覺自己都有入魔的征兆,但是都被我強行壓了下去。"


    "這是種很奇妙的感受"鄭午說:"隻要我覺得憤怒的時候,這種入魔的征兆就會變得極其強烈。如果我不強壓下去,聽之任之的話,就會回到那種狀態。我覺得很恐懼,我不想再變成一個非正常人類,所以從來沒有和你們說過這事,一直都在假裝自己已經痊愈了"


    "別,別"我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隻覺得渾身都發起抖來。


    "咦?"快走過來的赤炎似乎也發現了不對,站住了腳步,奇怪地看著鄭午。


    鄭午繼續說道:"左飛,入魔的人雖然六親不認,但是隻會攻擊活物。所以待會兒你就裝死,我肯定不會攻擊你的。"說著,他又笑了起來:"不用擔心我啦,你不是還能治好我嗎?"


    "不要,這樣很危險的"我語無倫次,都不知該說什麽了。


    走火入魔,那可不是說著玩的,除了腦子會造成巨大傷害之外,意識的混亂也可能使得自身死於非命,比如誤跳懸崖等等


    "來不及了。不這樣的話,我們都得死。左飛,閉上眼睛,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發瘋的樣子。"與此同時,我看到鄭午的眼睛已經完全紅了。


    我趕緊閉上眼睛,同時屏住了呼吸。


    我聽到身旁的鄭午發出如同野獸一般喘息的聲音,然後慢慢地、慢慢地站了起來。


    "你,你這是怎麽回事?"對麵的赤炎有些慌了,腳步也在不斷後退。


    呼呼


    鄭午不說話,隻是發出野獸一般的喘息。如果我睜開眼睛的話,恐怕還能看到他嘴邊的口涎。唰的一聲,赤炎再次把刀揚起,說我警告你,別在我麵前裝神弄鬼,否則我一刀把你殺了!


    吼!


    一聲震天撼地的怒吼聲突然響起,鄭午的身子如同獵豹一般竄了出去。鄭午雖然不讓我看,但我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睛,我看到在鄭午衝過去的瞬間,赤炎也已經把刀斬下。


    但是,入魔的鄭午十分靈活,身子一扭,便輕輕鬆鬆地躲開了這一刀。然後,狠狠一拳擊在了赤炎的肚子上,赤炎的身子頓時飛了出去,重重撞在背後的一棵樹上。


    嘩啦啦,一大片樹葉跟著落下。


    吼!


    鄭午四肢著地,再次躬身衝了上去,一把撲在赤炎的身上,狠狠一口咬向赤炎的脖子。赤炎"啊"的慘叫一聲,立刻一拳打在鄭午臉上,鄭午的身子滾到了一邊。


    但是這一拳並未起到什麽效果,鄭午身子一沾地,便立刻又跳了起來,餓虎撲食一般撲向赤炎。赤炎的刀都沒有來得及舉起,便再次被鄭午撲倒在地。


    "不、不!"赤炎驚恐地大叫著。


    而鄭午張開嘴巴,露出裏麵的兩排牙齒,瘋狂地噬咬著赤炎的脖子。


    旁人走火入魔,就算意識混亂,起碼還能維持人形,用的也是自己最擅長、最根深蒂固的功夫。而鄭午,似乎還受著當初那個星火之中擅長操縱動物的"靈神"影響,入魔之後卻化身為四肢著地的動物,在月光下瘋狂噬咬著赤炎的脖頸,滿口的皮肉和鮮血,像極了一頭惡狼。


    我抬頭看看天上的圓月,響起了傳說中的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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