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痛苦,糾結,眼眶漲紅,漸漸地濕.潤,晶瑩的淚珠從內眼角落下,他心痛地看著懷裏的她。


    孩子和她之間,他隻要她活著!


    柯羽茜那雙布滿淚水的眸子呆愣著看著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用力地眨掉眼淚,定睛看著他,居然,真的看到他在流淚。


    一臉痛苦又糾結的表情,是她從沒看過的許梓驍。


    他在哭,居然在哭。


    許梓驍的身子緩緩蹲下,在一塊礁石上坐下,緊緊地抱著她的身子,下巴扣在她的頭上,不讓她看到自己的眼淚。


    隻緊緊地讓她的身子貼著自己的心口,“聽話,拿掉孩子,我隻要你,隻想要你活著。”,啞聲地道,想到她會死,一顆心痛到不行,一度窒息。


    拿掉孩子,幾個字,讓她心痛。


    “我不要!許梓驍,我才沒你那麽狠心!”,她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在他懷裏大吼。


    許梓驍這時鬆開她,眼眶裏還帶著濕.潤,“柯羽茜,你聽著,我不能沒有你!我要你活著,好好地活著,陪在我身邊!其他的,我都不管!”,看著懷裏的她,他一字一句,無比堅定地說道。


    她看著他,有些嘲諷地笑了,“你不能沒有我?你騙誰呢!我對你來說,就是可有可無的,所以,你對我的孩子才這麽狠!”,她心酸地控訴。


    這下,輪到他笑了,苦澀地笑,掉著熱淚。


    他本是個硬漢,從不輕易掉一滴淚,卻為了她,連掉了兩次。


    “可有可無?是你對自己太沒自信了,還是,我對你的表現太無情了?你對我來說,怎麽可能是可有可無?!”,沉痛地說道,心絞地似乎在滴血。


    她也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痛苦的俊臉,許梓驍在她麵前哭了,他居然會哭。他還說,她對他不是可有可無。


    “那是什麽?你從沒愛過我,你怕我死了之後,抹黑你罷了――”


    “你胡扯!我愛上你了!”,他大吼,打斷她的話,震顫的聲音在海麵飄向,震得海鷗們不停地叫,飛遠……


    我愛上你了!


    我愛上你了……


    這一句,不停地回旋,蕩漾著她的心。


    柯羽茜震驚地看著他,呆呆地,毫無反應。


    許梓驍也愣住了,好像十分詫異自己吼出這一句。


    他愛上她了……


    這一句,似是從心底迸發出來的,又像是埋在了心底太久,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連他自己都震驚了。


    原來,那些在乎、失落、心酸、彷徨、心痛,其實是愛,愛一個人的感覺就是如此。


    許梓驍愣愣地看著懷裏的她,這個給他關愛、照顧、全身心愛著自己,也是遍體鱗傷,羸弱的小女人。


    愧疚、自責,折磨著他。


    為什麽之前不好好珍惜她,對待她,在她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真心?!


    他現在,愛她,還來得及嗎?


    “你騙我,你在騙我!你怎麽可能愛我,你不可能會愛上我的!”,她捶打了下他的胸口,雙手死死地揪著他襯衫的衣領,仰著頭,滿臉淚水,衝著他,哭喊道。


    “我為什麽不可能愛上你?”,他反問,雙手捧著她的臉,額頭抵著她的,薄唇在她的嘴邊輕吻。


    “或許,在之前,我也不相信自己會愛上你,但此時,我篤定!”,他低聲而堅定道,喉嚨哽咽,眼淚再次落下,落在她的臉上,與她的淚珠混合在一起。


    柯羽茜的那顆垂死的心,仿佛在瞬間因為他的話而複活,心髒在劇烈地悸動,很疼,不知所措,隻不停地哭。


    這輩子都沒指望他會愛上自己,她也從沒怨過,最近,對他最大的怨,就是,沒把她當一回事。


    “你騙人――你上次還嘲諷我的……你去看你,你說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想到這件事,心絞痛著,瞬間否定了他的愛。


    許梓驍心緊,抬起臉,苦笑著,拇指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滴,“那是我犯渾,口不擇言。”,他啞聲地說道,心疼地看著她,“我自知理虧,跟顧影跟木木玩了一天,還讓你看到了他們母子,想到自己是個二婚的男人,無措,尷尬,又氣惱你冒著危險,大老遠地開車來青口,就,就口不擇言地吼了那句。”,他誠懇地說道。


    柯羽茜聽得一愣一愣的,仍然難以置信。


    “不相信?”,他苦笑著說道,抬起頭,看向海平麵,深深地呼吸,海風吹拂著他的臉頰,風幹了他臉上的淚,一陣薄涼。


    “不信,你後來為什麽不解釋?”,苦澀地問道,撇著嘴,十分心酸。


    卻也享受他溫暖的懷抱,總那麽不爭氣,他稍微哄哄她,她就被俘虜了。


    但是,他不會騙她的吧,也沒必要騙她,所以,他可能是真的愛自己的……


    這麽一想,又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因為你說,打算放棄我了。”,許梓驍低下頭,看著她,輕聲道,顫抖的拇指拂去她臉頰上被淚水沾濕的發絲。


    她水汪汪的紅腫的眼睛,看著他,繼續聽他說。


    “在我看來,你那麽愛我,不求回報地付出著,得不到我的回應,一定很痛苦。你終於說,放棄了,我想,你還是不愛我比較好,不會痛苦。所以,我沒有挽留,希望你不痛苦。”,他沉聲道。


    “不愛你,我才會更痛苦!”,她大吼,又哭了出來,心揪緊。


    她的話,震顫著他的心,也令她更心疼,捧著她的臉,激情地吻住她!


    柯羽茜的心顫著,感受著他的吻,他像是饑渴已久的人,得到了一口水源般,用力地吮著她……


    就是一種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血裏的心態。


    從沒意識到,原來自己愛她,已這麽深。


    他終於鬆開她,她極度缺氧,像是鑽出.水麵呼吸的魚兒,小.嘴張著,一手緊捂著心口。


    “我究竟有什麽好,值得你這麽愛――”,許梓驍看著她,顫聲地問。


    “許梓驍,你如果是因為覺得愧疚於我,才說愛我的話,那就――”


    “柯羽茜!你不信就把我的心掏出來!”,他捉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心口,嚴肅地大吼。


    她真的緊抓著他的心口,撓著,“我隻是覺得,太意外了,像做夢……我做夢都沒想到,會有你說愛我的一天!”,她心酸地說道,這話,讓許梓驍更心疼。


    像抱孩子般,橫抱著她,低下頭,愛憐地吻著她的額頭。


    “你那麽愛我,我就算是一塊冰塊也被你捂化了……”,他輕聲地說道,一手圈著她的腰,一手撫著她的臉。


    她捉著他的手腕,淒楚地看著他,此刻,想到了孩子。


    “許梓驍,此時此刻,我非常感動,這個孩子――”,撫摸著肚子,看著他,輕聲道。


    許梓驍的表情瞬間緊繃起來,低著頭,看著她平坦的肚子,心口絞痛,那裏,有他和她的孩子……


    一個小生命啊!


    說出打掉,心裏又怎會舍得,但,跟她做一個抉擇的話,他當然選擇她!


    “茜茜,這個孩子跟咱們沒緣……”,他看向她的臉,掌心扣著她的臉頰,輕聲地說道。


    “不!它能投來我這,就是緣分!”,她大聲道,“許梓驍,我舍不得打掉他!你別說那麽殘忍的話!我不會聽的!”,她激動地說道。


    “茜茜!”,許梓驍沉聲地低吼,捧著她的臉,“冷靜點!求你!”,他痛苦地說道。


    她深呼吸,心疼。


    “冷靜點……先不談它。”,他輕吻著她的唇,柔聲安撫道。


    隻能求她,放棄孩子,選擇他了。


    他隻求她能活著,“給我機會,讓我照顧你,好好愛你,好好彌補,好不好?”,祈求地說道,抱緊她,臉貼著她的臉,她看向海麵,他也看去。


    “我不需要你彌補什麽,有你一句,愛我,就足矣。”,她喃喃地說道。


    “不,不夠!我還沒寵過你,沒照顧過你,都沒付出過!”,他連忙反駁,“就當是成全我,好嗎?好好地活著,讓我陪你度過餘生,老婆,你不能對我殘忍!”,他繼續求著她。


    怎麽可以在他發現自己愛上她之後,狠心地離他而去?


    他不接受,隻要她活著!


    他的話,觸動著她的心,差點答應,但是,想到肚子裏的小生命……


    苦笑,隻有苦笑。


    命運真是愛捉弄她,在她真正地獲得他的愛後,又要剝奪她和孩子活下去的權利!


    “你讓我怎麽選擇?這是一條命,也許你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但它確實在啊!它來我的肚子裏,代表,它跟我有緣,想讓我做它媽媽……”,說著說著,泣不成聲,許梓驍的手,撫上了她的腹部。


    平坦,你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卻能感受到它媽媽的痛!


    “你留下它,又能活多久?還會把你的命帶走――”,痛苦地說道,自己何嚐不痛!


    許梓驍的話,讓兩個人都無奈,“我舍不得殺死它……舍不得……”,痛苦地說道,聲音嘶啞,他抱著她,她的臉埋進他懷裏,他撫著她的後腦勺,下巴抵在她的發頂,痛苦地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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