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許梓驍這麽頹靡不振的樣子,她更難受,她怕她不在後,他會消沉。


    甚至放棄自己心中的信仰,走上**之路。眼淚刷刷地落下,酒醉的許梓驍因為她的話,微愣,呆呆地看著她,似乎有一點點清醒了。


    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她繼續抽噎,


    “我去拿掉孩子,我活下來,我好好活著,我繼續照顧你,繼續愛你,你別這樣,好不好?”,心絞痛著,渾身無力,眨著淚眼,看著他。


    許梓驍坐起身,滿身酒氣的他,雙臂張開,將她抱進懷裏。內心亦如刀絞!


    以前,從沒想過她有多重要,如今,想到她將離開,他的心便空了,做什麽事都沒勁了。


    今晚的應酬,他居然喝下對方敬的,一杯杯的酒。


    “在部隊的時候,我覺得我無所不能,可是現在,我許梓驍……我連自己女人和孩子的命都保證不了!我,我活著,有什麽意思?什麽狗屁信仰,什麽祖國人民?我他媽,我自己的妻子的命,都抓不住,我還管別人幹嘛?!”,他趴在她的肩上,醉醺醺地,痛苦又憤慨地說道。


    “不!許梓驍!你別這麽想!這就是我的命!你又不是神,你救不了我,就連醫生都沒辦法……笨蛋,我舍掉孩子,我繼續愛著你,好不好?”,此刻,趴在她懷裏的男人,隻是一個挫敗而無助的脆弱之人,她像安撫一個孩子般,安撫著他,一隻手不斷地在他的後腦勺撫摸。


    “就像亦修哥說的那樣,這孩子就算生下來也不一定會健康,到時反而是害了她……是我傻,對命運還有一絲希冀,以為老天會憐憫下我的孩子,讓她平安出生……說到底,我隻是舍不得打掉她罷了……許梓驍,我不要她了,我隻要你!你別難過,振作點,好不好?”,心酸地說道,最終,還是舍不得他。


    他不說話,抱緊她,閉著眼,身體明顯地在顫抖。兩個人就那麽抱著,很久很久,他抱著她睡著了,她小心地將他放倒,為他脫掉鞋子和衣服,蓋上被子。


    自己去了書房,打開電腦,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信,都是對這個無緣的孩子所說的話。


    寶貝,媽媽隻能對你說抱歉了,原諒媽媽沒有能力讓你安全健康地來到這個人世間,沒法讓你看到爸爸、外公、外婆、阿姨、姨夫、姑姑、姑爺、表姐和表哥們。


    媽媽曾惶恐你的到來,因為媽媽沒有能力讓你像其他小朋友那樣,一睜眼,就有爸爸媽媽在身邊。


    媽媽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你的樣子,但是,你還是來了……你的到來,讓我們意外,又驚喜,更惶恐。


    媽媽第一本能反應就是,生下你,給你活著的機會。這是每一個做了媽媽的女人,最想做的事。


    在別人看來,媽媽很傻,也有人覺得很偉大。但在媽媽看來,媽媽隻是想做媽媽最渴望做的事,生下你。


    但媽媽也忽略了……你的健康和爸爸。媽媽天真地以為,你會是個健康的孩子,即使會遺傳媽媽的病,也可以像甜甜姐姐那樣,早早地接受手術,就可以健康地活下來。


    可這畢竟是願景。此外,媽媽自己的病也很嚴重,平時要靠藥物維持心髒功能的,有了你後,開始停藥。


    你亦修姨夫說,媽媽這樣下去,堅持不了五個月。到時候,別說是你,媽媽自己也可能……我們都走了,爸爸怎麽辦?


    他以前是個不懂愛,不會愛,不敢愛的傻男人,現在,剛發現自己是愛媽媽的,媽媽卻要離他而去……對他來說,這真的很殘忍,對不對?


    媽媽也舍不得他。曾經,他就是媽媽的夢想和信仰,媽媽從不曾奢望他的愛。


    如今,終於得到,其實就等於,擁有了一切。媽媽該珍惜他的,是不是?


    但,媽媽也非常珍惜你啊,想珍惜你都來不及……今晚,看到爸爸這樣,媽媽更不放心他了,媽媽丟下他後,他一定會迷路。


    所以,寶貝,媽媽隻能跟你說,對不起!謝謝你選擇來到媽媽的肚子裏,你是媽媽和爸爸的結晶,隻是,我們沒福氣要你。


    求你不要怨我們,你再找一個健康的媽媽吧……寫到這,柯羽茜早已淚如雨下,雙手無力地放在鍵盤上,淚眼朦朧地看著ord文檔裏的黑色宋體字。


    手顫抖地握著鼠標,點了保存,然後,快速地關掉電腦,逃也似地離開書房……***第二天一早,許梓驍醒來,她已不在身邊,他慌張地下床找她,宿醉之後,頭痛劇烈,喉嚨如火燒,想到昨晚她說要拿掉孩子,心抽緊。


    “茜茜——”剛出臥室,在客廳看到了她的身影,她端著早餐,看到他,將桌上的茶杯端起,朝他微笑地走來。


    “我沒走!快把這茶喝了吧,會好受點。”,她微笑著說道,臉上的麵容平靜自然,透著一絲誠懇的微笑。


    她在,他的心踏實下來,端著溫熱的茶水,仰頭喝盡,然後拉著她去臥室。


    “我昨晚喝醉了,說了些不該說的,你別當真。”,從她身後,圈著她,平靜地說道,昨晚她說的話,他都記得,自己說的話,也記得。


    他是犯渾了,才會說出那些讓她左右為難的話。


    “不,我知道,那都是你的心裏話,許梓驍,我決定了,放棄她!還是想跟你好好地,在一起,每一天!”,轉過身,仰著頭,看著他的臉,淡然地說道。


    許梓驍沉痛地看著她那一臉淡然的樣子,不相信她內心裏如表麵這樣平靜,一定是不想讓他難過!


    拿掉這個孩子,他何嚐不痛?他愛這個孩子,又何嚐沒她深!


    “傻瓜……我那真是醉話,這孩子,我也舍不得……”,他低嘎道,撫摸著她的臉。


    “你別解釋了,我已經決定好了!許梓驍,你昨晚犯錯誤了,知道嗎?為什麽要和那些地產商喝酒?他們把你灌醉,圖了你什麽怎麽辦?”,她嚴肅地問道,就怕他一失足,同流合汙。


    他笑笑,


    “我這人,醉了的時候,腦子還是清醒的。放心吧,以後不會了!”,他沉聲道。


    這話也讓她鬆了口氣。


    “以後我就繼續監督著你,你敢走上歪路,我第一個饒不了你!”,她氣呼呼地說道,掄著拳頭,對著他。


    他笑笑,


    “沒問題!”,心裏異常苦澀,


    “但是,孩子,留下吧……”,知道她仍不舍得這個孩子。柯羽茜心顫了下,看著他,篤定地搖頭。


    “一會兒我就打電話給亦修哥,請他幫安排手術。”


    “不!”,許梓驍連忙反駁。


    “許梓驍!別固執了,我想通了,還是跟你在一起,更重要。曾經,以為擁有你,就等於擁有了全世界,現在,真正擁有了,為什麽不珍惜呢?”,抱著他的腰,仰著頭對他說道。


    他感動她說的話,她之於他也是如此,擁有她,就等於擁有了一切!兩人沒再說話,去吃了早餐,她伺候他穿衣服,幫他打領帶,送他下樓,去上班。


    他離開後,她就打電話給了裴亦修,讓他幫忙安排手術。手術前要檢查身體,各項指標正常,才可以。


    她在王阿姨的陪同下去了洛川,老劉送的,也是許梓驍叫的。許梓驍叮嚀她,先檢查身體,手術的話,等他去洛川了再說。


    ***回到洛川,先去了唐宅,一家人見她氣色還很好,都安心,聽說她回來是準備拿掉孩子的,大家送了口氣,之餘,也覺得遺憾。


    “你們也別替我難過了,我想通了,沒這個孩子,還有許梓驍,還有你們呢。孩子的話,以後也可以領養一個!”,表麵十分樂觀地說道,心裏當然還是痛苦的。


    “茜茜,安慰你的話,我們大家都不必多說了。你挺過了那麽多風風雨雨,依然這麽樂觀,這一次,相信你也能挺過,並且會繼續樂觀地活著的。”,唐淺央微笑著對她說道,懷裏抱著不到兩個月大的兒子。


    小家夥小名叫誠誠,大名叫裴希誠,十分健康,帥氣,水汪汪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


    柯羽茜懷裏抱著小糖果,小丫頭早會走路了,也開始咿呀學語。


    “是!我會的!你們就別擔心我了,真的!”,她看著母親,又看著父親,再看向姐姐,隻希望他們別為她操心了。


    但大家心裏真的都不好受……她在唐宅住下,董嫂為她煲了養心湯,她喝了很多,有點反胃,也吐了些,不嚴重。


    晚上睡覺的時候,許梓驍打電話來,一再強調,先不要手術,等他過來。


    她讓他別擔心她,表麵答應,不會先手術。各項指標還算正常,也找了b超,看到照片上那長大了不小的小胎兒,心裏更加不忍。


    仍然不能確定它是否健康,無論健不健康,隻要她想活命,必須拿掉她。


    不想讓許梓驍跟著傷心,她讓裴亦修為她安排手術。無痛人流手術被安排在了下午三點。


    她早早地就坐在手術室門口等了,裴亦修陪著。


    “茜茜,我抱歉,縱然擁有一家醫院,擁有最世界領先的硬軟件設施,擁有一大批菁英醫師,也沒法保住你的孩子。不管怎樣,你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裴亦修蹲在她身邊,看著她,抱歉地說道。


    身為一名醫生,當麵臨著自己無法克服的醫學難題,不能挽救一個小生命時,那種無力的挫敗感,教他無奈,對方還是柯羽茜,這也令他痛苦。


    “亦修哥!你不用說抱歉,你為我做的夠多了。我知道你是真沒辦法了……”,想到裴亦修曾為了救她一命,被陷害坐了兩年牢,她唯有感激,也覺得,該珍惜這條殘缺的命!


    “傻瓜,我為你做的,都是一個合格的醫生,該做的事!”,撫了撫她的頭,微笑著說道。


    柯羽茜也笑笑,為了分散注意力,聊起了卓君天。前不久知道他還活著的,也知道許梓芸移民是為了跟他永遠地在一起。


    想到他們,還是覺得,人生挺美好的。一位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護士從手術室出來,她手裏端著托盤,柯羽茜站起身,以為自己該進去了。


    “啊——”無意中,看到托盤裏,血淋淋的東西,她嚇得尖叫,裴亦修連忙上前。


    柯羽茜的雙眼還盯著盤子裏,那人形狀的赤紅的染著鮮血的小胚胎,震驚地抱著頭。


    那就是,剛流產出來的胚胎!裴亦修將她的身子轉過,不讓她看,


    “許小姐,下一個輪到你了。”,護士平靜地說道,端著托盤走了。柯羽茜的身子在發抖,腦子裏仍回旋著剛剛的一幕。


    一個成形的小胚胎,血淋淋的樣子……心如刀絞,仿佛一塊肉要從她的心口撕扯下來。


    “茜茜,別怕。”,裴亦修不知該怎麽安慰她。


    “亦修哥,好殘忍,真的很殘忍——”,她激動地說道,聲音顫抖地不行,這時,做人流的女孩出來,一個男孩走了過去。


    柯羽茜看著他們,忍不住激動地上前,


    “那孩子不健康嗎?為什麽你們要打掉它?!一條生命就這麽被你們——”


    “茜茜!”,柯羽茜的話被裴亦修打斷,他拉過她。女孩慘白著臉,紅著眼眶,看著她,


    “我們現在沒能力養它——”,女孩心酸地說道,回頭,被男孩拉走。柯羽茜的心抽搐著,沒能力就可以舍棄嗎?


    “茜茜!”,這時,屬於許梓驍的聲音響起,她轉首,隻見他衝了過來,她從裴亦修懷裏掙開,衝到他麵前,抱住了他,趴在他懷裏,失控地哭。


    “好殘忍……血淋淋的……都成形了……”,她抽噎地說道,在告訴他剛剛看到的死胎。


    許梓驍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


    “柯羽茜!柯羽茜在嗎?”


    “在!”裴亦修喊了句,


    “輪到柯羽茜了!快進來吧!”,醫生揚聲地喊。她的身子僵硬在許梓驍的懷裏,


    “別做了吧,我知道你舍不得。”,許梓驍那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走道裏響起。


    無奈中,透著痛苦。柯羽茜從他懷裏抬頭,看著他,輕輕地搖頭,鬆開他的身子……ps:老規矩,白天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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