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童一陣陣驚慌尖叫,紛紛放開相互扭打在一起的對手,從小溪中衝出,向另一側溪畔跑去,十數名小童光腚飛奔,哪裏還有人管那丟棄在溪畔的衣褲。


    大牛手中的石塊脫手飛出,狠狠擊向為首的灰狼,掉轉身來向隔岸飛奔而去。跑過一隻老柳樹之時,手腳並用,蹭蹭幾下爬上柳樹,口中大喊道:“大家快爬到樹上去。”


    一經提醒,各小童紛紛仿效,慌亂地撲向一棵棵老柳,諸童久居深山,不少人生於獵戶柴農之家,對於爬樹,並不陌生,但也有那麽五六人,依舊在小路上飛奔,王龍正是其中之一。另有三人,也不知是心中害怕還是不擅爬樹,抱著數幹,雙腿發軟,說什麽也爬不上去。


    大牛手中飛出的三角形尖銳石塊,“砰”的一聲,重重砸在母狼的右側麵門之上,母狼避之不及,被石塊擊個正著,右眼眼眶中頓時鮮血淋漓,眼看一隻狼眼已是瞎掉。


    劇痛之下,母狼“嗷”的一聲厲吼,原地打了兩個轉++,隨後抬起鮮血淋漓的狼頭,望向飛快爬到柳梢的大牛,灰影閃過,撲向老柳樹,幾番攀爬,又幾次跌落,卻不甘心離開,在柳樹下狂叫打轉,一時半會間,對爬到樹梢上的大牛沒有一絲辦法。


    溪水太淺,根本無法阻止幾隻灰狼的腳步片刻,三隻灰狼各自撲向爬不上到樹上去的三名小童,另外一隻卻向小路上奔跑的五人追去。


    “啊!”的一聲淒厲慘叫,一名爬不上樹的小童被一隻灰狼咬住肩頭,慌亂中轉過身來,伸出一隻小拳頭yu擊向灰狼,爪影閃過,灰狼鋒利的右爪瞬間劃過小童光溜溜的肚腹,鮮血迸shè,肚腹間已破開一個半尺長的大口,小腸頓時從肚腹中流出,灰狼放開小童肩膀,一口咬住血淋淋的腸子,用力撕扯。小童早已痛死過去,失去知覺。


    但凡犲狼之輩,最喜吞食生鮮內髒,此隻灰狼,肚腹扁平,早已餓了無數天,此時隻顧埋頭狂吞血肉,卻也不去追趕其它小童。


    另一株柳樹下,同樣傳來慘叫,第二名沒有爬上樹的小童,也沒能逃脫噩運,眨眼間被另一隻灰狼咬斷咽喉,破開肚腹。


    柳樹下的第三名小童,雖然身短體胖,卻在此時奮力爬到了樹幹之上。誰知到此株老柳枝幹低矮,小童尚未爬到高處,追到樹下的灰狼高高躍起,一口咬在小童足踝之上,鋒利的狼牙瞬間洞穿足踝,撥之不出,四足騰空的灰狼全身懸空,嗚咽吼叫著用力向下撕扯,小童麵sè如土,顫抖著喊道:“大牛,救我!”聲音淒慘恐懼!


    雙手本能地死死抓住一根柳枝,不敢鬆開。奈何身單力弱,又拿裏經得起灰狼全身重量掛在腿上?兩手一軟,從樹上掉了下來。重重地砸在率先落地的狼軀之上。


    事出突然,這隻灰狼掙脫不開卡在小童足踝間的利齒,更無法阻止小童跌落,驚恐過劇的小童,下落時正好騎在狼頸之中,失去重心的惡狼,狼頭下垂,重重砸在凸出地麵的一塊大石之上。


    隨著小童身子下落,狼頸中傳出“哢嚓”一聲骨骼斷裂之音,狼頭一歪,兩眼瞪圓,腥紅的鮮血從張開的大嘴中汩汩流出——此狼竟然意外折斷了脖頸。四肢腿腳抽搐幾下,停止動彈,竟然就此死去。


    隻可惜小童早已嚇得屎尿橫流,腦中更是昏昏沉沉,身子一歪,同樣躺倒在地。


    正在大牛身下團團亂轉的瞎眼母狼,望了一眼樹梢上牢牢抱住柳枝的大牛,一聲厲嚎,轉身衝躺倒在地的斷頸灰狼撲去,一口咬住昏迷過去的肥胖小童肩頭,把其用力拖拉到一邊。掉過頭來,咬住躺倒在地的灰狼脖頸,用力搖晃,似乎想把其喚醒。


    早在大牛吹響口哨之時,寒泉附近的一株高約數十丈的大楊樹下,一名五六歲大的青衣女童站起身來,拋下頂在頭上的一片碧綠荷葉,衝一側草叢中嫩聲說道:“水生哥,好象是大哥在叫我們過去呢!”


    草叢中傳來另一名男童懶洋洋的聲音:“聽到了,別管他!”


    女童撅起小嘴,有點不高興地說道:“我們都已經等了這麽長時間了,那兩隻老鷂子還是趴在窩裏不走,照這樣,根本抓不到小鷂子?”


    “再等一會,要是老鷂子還不走,我們就過去,大哥這時候急著叫我們,肯定是王莊那幫小子又跑來搗亂,一群沒用的膽小鬼,怕什麽?”男童的聲音再次響起。


    女童的嘴巴撅得更高,說道:“哎呀!我腳都麻了,不想再等了呀!再說了,要是王龍也在呢,大哥要是打不過他呢?”


    話音剛落,樹枝頭一陣翅翼撲騰聲傳來,兩隻灰褐sè羽毛的鷂鷹從一隻由枯枝敗葉壘成的巨大鷹巢中震翅飛遠。聽聞頭頂鷹啼,女童麻利地撿起地上的荷葉罩在頭頂,蹲下身來,坐倒在一塊光潔的石頭上。


    幾聲鷹啼響起,兩隻鷂鷹在空中盤旋數圈,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振翅飛遠。


    草叢一陣晃動,鑽出一名七八歲大的青衣小童,小童身後還跟著一條五尺高的土黃sè大狗。小童肌膚幽黑,雙眉斜飛如鬢,鼻直口方,額頭寬闊,一對漆黑的眼珠閃著興奮的光芒,抬頭望了一眼高懸在大楊樹枝丫上的巨大鷹巢,幾步竄到大楊樹下。


    張嘴吐掉嘴巴裏咬著的一根狗尾巴草,衝女童說道:“小娟,你帶著大黃先躲起來,等我把小鷂子捉下來。”


    小娟同樣興奮地望了一眼樹上的鷹巢,點了點頭,伸手取出一條灰布口袋,遞給水生,拋掉手中荷葉,摸了摸大黃狗的腦袋,鑽入草從之中。大黃狗仿佛能聽懂水生的話語一般,搖了搖尾巴,一聲不吭地跟在女童身後。


    水生把布袋別在腰後,衝掌心吐了一口唾沫,抱住粗大的楊樹,手腳並用向樹上攀爬而去,身形象猴子一般靈活迅捷。


    小娟躺倒在草叢中,一邊用小手遮住刺目的陽光,一邊把雙眼緊緊盯著水生的身影,看到水生把兩隻拚命掙紮的小鷂鷹飛快地塞進口袋,嘴角剛剛露出一絲笑容,卻一眼瞥到遠處兩隻老鷂鷹正在快速飛回。不由尖聲驚叫道:“哥,哥,快下來,老鷂鷹又回來了!”


    話音未落,空中已響起急促的鷹啼,兩隻鷂鷹見到有人膽敢爬到巢中,頓時象兩枚黃sè利箭一般遠遠地shè向鷹巢。


    聽到鷂鷹飛回,水生雖然心中緊張,手腳卻未見一絲慌亂,麻利地紮緊袋口,也不管小鷂鷹如何在袋中撲騰啼鳴,隻管把布袋牢牢係在腰帶之上,飛快地向樹下滑去。


    剛剛下落到樹幹一半,一隻鷂鷹已當先撲到,撲扇著翅膀飛到水生頭頂,眼見無法阻止水生飛速下落的身影,伸出利爪向水生肩頭抓去,裂帛聲中,粗布青衫被撕開一條口子,水生肩頭上出現三條深深的爪痕,殷紅的鮮血瞬間流出。


    水生牙關緊咬,不為所動,抱緊樹幹,隻管向樹下蹓去。鷂鷹撲扇著翅膀跟在身後,一次次撲下,一次次撲空,最後終於一把抓破水生背後的灰布口袋,“刺啦”一聲,布袋裂開一個三角破洞,一隻小鷂鷹掙紮著從布袋中鑽出頭顱,不停啼鳴,卻奈何破洞太小,無法擠出身子。


    第二隻鷂鷹剛剛飛到,水生已從樹上滑落到地麵,顧不得手腳在劇烈摩擦之下破皮疼痛,顧不得肩頭鮮血直流,轉身竄入草叢。


    兩隻鷂鷹憤怒地鳴叫著相繼撲向草叢,耐何草木濃密茂盛,水生的身形又滑溜異常,兩隻鷂鷹雙翼展開足有五六尺長,龐大的身軀根本無法鑽入草叢之中,幾次飛上撲下,一無所獲,隻得在空中盤旋飛舞。


    不多時,水生的身影卻出現在半裏外的道路正中,麵容上浮出一絲狡黠的笑容,把提在手中的灰布口袋衝空中盤旋的鷂鷹用力揮了揮,然後飛快係在腰間,舉起雙手,連連擺動,扭了扭屁股,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大聲叫道:“來呀!來呀!老鷂子,過來追我呀!”


    空中的兩隻鷂鷹,一見水生露出身形,也不管那灰布口袋中是不是裝有小鷹,厲鳴一聲,同時衝了過來,帶起一陣陣狂風。


    水生絲毫不顧肩頭鮮血淋漓,撥足狂奔,眼看就要被追上,身影一晃,再次跳入路邊草叢。待鷂鷹飛高,卻又從草叢中跑到了路中間。


    一人二鷹離大楊樹愈來愈遠,楊樹下的草叢中,閃出青衣女童的身影,兩隻烏黑的眼珠滴溜溜轉動,左右四顧,見兩隻老鷂鷹被水生引開,嫩聲說道:“大黃,走,我們回家!”撥起小腳,向另一條小路跑去。大黃狗緊隨其後,口中竟然咬著一條灰sè布裝,布袋上破開一個三角口子,分明是裝著兩隻小鷂鷹的那條。


    正在此時,一聲淒厲的狼嚎遠遠傳來,小娟陡然停下腳步,目中現出一絲驚慌之sè,大黃狗背上的長毛忽地豎起,jing惕地左右四顧,最後把目光轉向溪畔,喉嚨裏不安地低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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