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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夜,白雲歸夫妻帶著孩和半岑,從白公館出來,又去了霞的小公館。


    日後便要動身去美國,小公館這幾天都在收拾箱籠。


    客廳很單調,珍貴的銀飾器皿蘇氏早已收起,叫傭人仔細裝箱,等他們走了,就運回白將軍的官邸。


    畫樓等人來了,倒茶的茶盞都是簡易的白瓷。


    白雲歸的官邸,吃飯用的勺碗碟,全部都是精心挑選,做工與用料皆上乘,喝茶的杯盞同樣講究,蘇氏以為是白雲歸在意這些,就笑著解釋:“……在收拾箱籠,家中兵荒馬亂的,也沒有好的杯,委屈將軍了。”


    白雲歸微愣,瞬間又明白過來,他不著痕跡靠近畫樓,手從後背悄悄摟住了她的腰,才笑道:“親家不用客氣,已經很好了……”


    蘇氏以為他是客套,沒有多想,笑著跟畫樓說話,問家裏瑣事。


    畫樓用白瓷杯沿擋住唇瓣,忍不住笑。


    腰際微緊,畫樓手中杯微微斜傾。她反應很快,扶正了杯,繼續同蘇氏說話,空暇時,惱怒看了白雲歸一眼。


    那廝一本正經喝茶,裝作剛剛偷偷掐她的,不是他。


    回去時,畫樓便嗔怒:“不像話!在我媽跟前,你居然……”


    “居然如何?”他不以為恥,反而調侃著望向她。


    畫樓深吸一口氣,這麽久,在這種事情上還是沒有法同他爭吵。她瞪了他一眼,便要上樓去看看孩。


    卻被白雲歸橫腰抱起。


    被他壓住,畫樓喘氣淩亂,她保持最後的理智,聲音卻斷斷續續:“我去看看清歌和素約……我還沒有洗澡……”


    倏然身一輕,白雲歸已經下床站起身。


    他整理自己的衣襟,將微亂鬢角理了整齊,聲音風輕雲淡道:“我也沒有洗澡,那我先去陪清歌和素約,夫人洗好了再來陪孩們……”


    說罷,閑庭信步般走了出去。


    房門哐當一聲關上,白雲歸站在門口,才唇角挑起,笑容止不住從眼角斜飛。從前總是被她捉弄,今日終於捉弄了她一回。


    身後的門上好似被拖鞋砸中,哐當一聲,還有畫樓怒不可竭的聲音:“白雲歸!”


    走廊上,都是白雲歸的朗朗笑聲。


    走廊盡頭茜紗窗被風繾綣,隨著他開懷笑音款款搖曳。


    畫樓坐在梳妝台前,將被他解開的旗袍銀扣仔細扣好,粉潤指尖縈繞銀色素光。扣好衣裳,才打理自己的鬢絲,臉頰似煙霞氤氳。她有些惱怒把自己的拖鞋擺好穿上,準備拿衣裳洗澡。


    有人敲門。


    畫樓微訝,開門便瞧見了慕容半岑有些局促不安的臉。


    她忙請了他進來,關上門,讓他坐到西邊窗欞下的沙發,笑盈盈問他:“這麽晚,找姐姐有事說?”


    絲毫看不出剛剛的怒焰。


    慕容半岑住在樓,離嬰兒房不遠。白雲歸每次走,腳步聲響徹整個樓層,他是聽到了聲音,知道白雲歸不在,才抽空跟畫樓說話。


    “姐……”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垂眸不敢看畫樓,聲音細若蚊蚋,“再過幾天我就要走了……”


    提起這件事,畫樓也傷感。


    以後再見到慕容半岑,可能是五年之後,再見到蘇氏和蘇捷,卻……


    她原本打算跟他們一起走,自從決定生下孩,畫樓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她總是勸別人不要刻意追求十全十美的婚姻,而她自己呢?


    婚姻是一步步經營。經營的最初,是全心全意打算和他過下去。清歌和素約出世後,畫樓就不再做他想。


    她輕輕拉了半岑的手,沉默不語。


    “姐,我想……”好半晌,慕容半岑吞吞吐吐,還是說不出自己想要什麽。


    畫樓定定望著他,等待他的下,並不催促他。


    “我……我……”他似乎難以啟齒,猛然抬頭,看到畫樓一如既往鼓勵的眼眸,他的話脫口而出,“我想帶平莎走!”


    這句話說完,他眸裏浮動晶瑩的漣漪。


    畫樓眉頭微蹙,瞬間又放開,笑容柔婉:“你慢慢說。”


    “姐姐!”慕容半岑緊緊攥住畫樓的手,“平莎她很懂事,她對我也好。我……我非她不娶!”


    畫樓噗嗤一聲笑起來。


    慕容半岑剛剛的緊張被這聲笑打斷,倏然有些窘迫。他尷尬不已,白皙臉頰紅透了,忙不迭垂眸,修長羽睫比女孩還要美麗妖嬈。


    “半岑,不管你做什麽,都是你的自由,姐姐不會阻攔你。”畫樓斂了笑,聲音溫柔,“你已經是大人,有做決定的權利。你且記得,姐姐總是支持你的。你能告訴我,我很開心……”


    慕容半岑終於緩慢鬆了口氣。


    他沉吟須臾,才道:“姐姐,我……我覺得平莎最好,我要和她結婚。她沒有去法國,她說她願意等我回來……我想把媽和蘇捷的事告訴平莎,然後她和我們一起走……姐姐……”


    他不安看了畫樓一眼。


    畫樓眼眸微靜。


    片刻,她慎重道:“可以。”


    慕容半岑驚愕望著她。


    畫樓笑起來:“半岑,這個世上,隻有我們幾個人才是血脈親人。你有事不瞞我,我亦不會瞞你。高市長在官位上和將軍算是同僚,可他沒實權,依仗將軍給他支撐,才能保住一方平。他依仗將軍,高夫人就會敬重我。哪怕你把實情告訴了高平莎,她不能接受,高夫人的聰慧和理智,他們家不敢把這件事張揚出去,你放心。隻是,倘若平莎不能接受,你和她算是徹底完了……其實這樣也好,她若是真心對你,自然會替你保守秘密。現在說,比將來說要好。”


    不管是從情感上還是人情世故上,畫樓的考慮都不瞞著慕容半岑。


    慕容半岑很感激。


    他拉住畫樓的手,道:“姐姐,平莎不是那種人。就算她不能理解,亦不會弄得人盡皆知。姐,她等了我一年,回到俞州後,我和她又有來往。倘若我下定決心不理她,這次她回來,就應該克製自己不要見麵。既然見麵,又和她相處了,給了她希望,我若是再次丟下她,就是不負責任,玩弄她的感情!我不是這樣的男人,我是真心對平莎的!”


    男人……


    畫樓有些唏噓,當初那個靦腆羞赧,什麽都說姐姐幫我做主的小男孩,終於長成了勇敢承擔責任的男人。


    她很欣慰頷:“你說得對。你明知她喜歡你,卻不拒絕她,是暗示她可以繼續這段感情。如果兩次丟下她,非男漢所為,況且你真心喜歡她,姐姐怎麽會反對?你去跟她說……”


    半岑總要結婚的,總要有個女人會知道蘇氏和蘇捷的存在。


    高平莎也好,未來那個不知名的女人也好,她們想和半岑過下去,就應該接受蘇氏和蘇捷的存在。


    這是半岑丟不下的。


    慕容半岑得到了畫樓的肯定,高興起來,又跟畫樓說他的東西都準備好了等等,便上樓去了。


    白雲歸等了半天亦不見畫樓上來看孩,心中有些不安:真的生氣了?


    等他下樓時,畫樓還在浴室。


    她洗好澡出來,白雲歸已經在主臥裏看書,他潦草就洗好了,專門等她。


    畫樓不同他說話,兀自把雲鬟散下來,青絲上繚繞了水霧,她用毛巾仔細拭幹。


    白雲歸便抿唇笑。


    “清歌和素約都睡了,你明早再去看他們。”他將手裏的書闔上,對她道。


    畫樓淡淡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然後關了燈上床。


    被白雲歸一把抱住,她絲毫不驚訝,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任由他將自己壓住,粗糲手指在她溫軟光潔的肌膚遊走。


    他吻她,她一動不動。


    白雲歸最終敗下來,摟住她便笑:“你也忒小氣,就這麽點事,氣成這樣了!”


    畫樓依舊不語,仿佛一樽沒有生機的雕塑。


    他的聲音越發軟了:“畫樓,我以後定會好好疼愛你……”說罷,沿著她精致的鎖骨,細細舔舐著,摩挲著,緩緩下滑……


    畫樓終於扛不住了,攔住了他。


    “白雲歸,你這個土匪!”她禁不住罵道。


    白雲歸忍不住低笑。


    他進入她的身體時,畫樓覺得自己的身體熱了起來,心跟著燥熱,有些莫名的情愫在徜徉著。


    她緊緊摟住了他的脖,似乎把自己的生命,全部交到他手裏。


    他在她身裏的馳騁,她唯有默默承受,不住低吟著他的名字,一遍一遍,聲音被他撞擊得破碎不堪,依舊呢喃著白雲歸。


    一夜無夢,醒來時,畫樓發覺自己緊緊攥住了他的手,緊得過分,彼此手指都發白。


    她頗為難堪。


    白雲歸倒沒有笑話她,隻是一個輕吻落在她的麵頰,叫了聲畫樓,旁的話沒有說,起床看兒女兒去了。


    黃昏時分慕容半岑回來,臉上有幾縷春風拂麵的暖意。他把自己的決定當著白雲歸和畫樓的麵,又說了一遍,然後道:“我說了父親早年去世,母親去年也病逝。其實我母親沒有死,不僅如此,我還有一個剛滿周歲的弟弟,要跟我一起去美國。平莎聽了,隻是吃了一驚,然後說,她明白,她不會跟任何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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