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啊,如今一戰之後,涼州境內再無可堪一戰之兵,也無可為統帥之將,涼州各郡,當可傳檄而定,如此豐功,實在是你之能也,世民呐,你果然是上天給本節的恩賜呀。【閱讀網】”呂光舉著馬鞭,笑吟吟說道。


    “節下過譽了,段業不過是因勢利導而已,今日有如此榮景,說到底還是節下指揮有方,上下將士用命,段業不敢居其功。”


    “哈哈哈哈。”呂光大笑,“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呂光呢其實隻是說說而已,段業也不可能天真到把這些話當真,不過說起來,呂光心裏再怎麽不情願,杜進呂纂等人都是看的清清楚楚,這一仗能有全勝,段業實在是居功至偉,從事先的情報收集,策反彭鳳,到整個計劃的製定,各方麵協調,到最後親自到最危險的地方執行任務,一切的一切,都離不開段業的身影。


    哪怕是為了賞罰分明的作風,呂光也不敢不顧段業的功勞,想來這一次的賞賜是決計不會少的。


    主公賞賜屬下,無非是金帛子女,權力官職,金錢段業如今一點不缺,女人的話段業紅顏知己也有不少紅顏知己,段業真正念茲在茲的還是呂光會不會裂土相酬。


    從曆史上看,那是一定會的,從現實裏看,問題應該也不大。


    戰場上已經沒有什麽懸念了。


    涼州軍在缺乏主將壓陣,猝然也推不出足以壓陣的人來代理的情況下全麵崩潰,而擔任無間的彭鳳這個時候大概是為了輸誠,真是拚死力戰,手下人也是個個如狼似虎,好像不如此不足以彰顯他們的忠誠,而薑飛杜進等人也是紛紛跟進,戰場上但聽慘叫聲不絕於耳


    正在這時,西征軍軍陣再次發出陣陣歡呼聲,休整片刻的呂纂呂由帶著剩下的全部青騎,發動了最後的衝鋒,隻聽戰鼓隆隆,萬馬蕭蕭,無數的勇士們似潮水般向前湧去。


    渾身浴血的呂纂一馬當先,身後數千騎緊隨其後,見李隰身陷重圍,猶自激戰不已,雖然身上帶傷多處,依然自覺斷後,掩護其他涼州軍突圍,呂纂暗歎了聲好漢,但還是義無反顧的上去,要給他補補刀。


    戰場上,敬佩人家是一回事,但是軍人的職責,便是殺了敵人!不論用什麽方法,呂纂別無選擇。隻能催馬過去。而呂由頗有深意的看了看呂纂,雙腿一夾馬腹,旋即跟上。他要保護這位大公子,確保他的安全無虞。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呂纂畢竟本事不凡,而且占了偷襲的便宜,加上李隰早就精疲力竭,如今還四處受敵,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呂纂大喝一聲,隻一合便將李隰斬於馬下。


    李隰親兵見主將陣亡,一聲驚叫,便四散逃走了。這個時候,他們其實早就失去了再戰的膽量,如今主將都死了,還拚個什麽勁?


    但是呂纂的親兵們卻是齊聲歡呼,這是這場戰鬥到現在,除了出其不意殺氣的梁胤外,他們第一次擊殺涼州軍的主要將領,而且關鍵還是呂纂殺的,這個意義可是非凡!


    士氣大振的呂纂和杜進的人馬兵合一處,向衛翰的後軍撲去。這時,衛翰倒是不吃眼前虧的好漢,自然不會親自斷後,好在他平素待士卒們也是不錯,無數親兵舍生忘死的給他掩護,雖然涼州軍如今膽氣以喪,並不是他們的敵人的對手,但是無論如何,用人的生命做掩護,總歸還是能抵擋一會,而這一點點的時間,就足夠衛翰逃出生天了。加上衛翰的馬好,一路飛馳下眼看跑遠,大概是追不上了。


    “不錯,不錯。”呂光雖然站在遠處,但是由於位置的關係,加上各部的旗幟鮮明,服裝不同,呂光還是很容易的看清楚,那是他的長子呂纂,正在大顯神威。


    段業自然曉得這個“不錯”二字的分量。如今,呂纂由於一路謙虛謹慎,與士卒們同甘苦共患難,在將軍們麵前處處以晚輩自居,更重要的是立下了不少戰功,如今的威望已經是一路飆升!


    連段業都聽到了七傳八傳傳到耳中的小話,說是呂光的大業理應由呂纂繼承,何況呂光?他必然也聽到了這種聲音。


    當然了,這也沒什麽意外,如今身邊的人都是軍隊裏的人,軍隊人還是實在,講究的是一個感覺,感覺到位了,講義氣了,什麽都行,什麽事情都給你戳住,什麽禮儀傳統,那些都是屁,老子有兵!


    但是段業知道,呂光是有爵位的,呂光的繼承人是嫡長子呂紹,這些是沒有什麽爭議的,呂紹沒有犯任何錯誤,沒有被換掉的理由!


    可是,從段業的角度來看,呂纂比起呂紹要好多了。


    呂纂和自己有袍澤之誼,很多方麵認同自己的主張,得到了軍中的支持,而且為人寬厚,禮賢下士,如果自己擁立他成功,他是一定會報答自己的,算起賬來似乎很劃算。


    而呂紹,那是聽說過沒見過,和自己沒甚相幹。


    如果段業還是以前的段業,一定會和眾將一樣毫不猶豫的選擇呂纂。


    可惜,段業知道,曆史上呂光也是猶豫了十多年,最後卻選擇和稀泥,而且和了一把很不地道,很沒水平的稀泥。


    他當時說的,是呂紹即位,但是卻囑咐呂紹別管事兒,讓呂纂掌握軍政大權,結果倆兒子哭天抹淚信誓旦旦的要兄弟相守,呂光剛一死呂纂就來了個政變把好弟弟給送下了地獄。


    段業的麻煩,是明知道曆史的走向,但是要不要在這個微妙的時刻,賭一把?


    風險投資的魅力,在於你在特定時刻下點風險很大的本,卻能得到更大的收益。


    “節下,大公子勇冠三軍,才高八鬥,各位將軍們可都很佩服啊!”段業“興高采烈”的說道。思來想去,段業還是決定豁出去賭一把,他相信,這類話肯定有人傳,也肯定會傳到呂纂和呂紹的耳朵裏,而這也就夠了!


    “嗯?”呂光反應有些意外,眉頭微微一皺,“你說什麽?呂纂怎麽了?”


    見呂光裝糊塗,可是眼神卻非常銳利,段業微笑道,“節下,有大公子這樣的猛將,是節下的福氣啊。”


    段業這一次重讀了“猛將”二字,呂光聽了,若有所思,卻沒有再說什麽。


    話說那邊,衛翰默默的環顧了下整個戰場,但見處處都是西征軍的士卒滿臉獰笑的把刀子插入自己袍澤們的胸膛,卻很少能看見涼州軍士卒能夠殺了西征軍的小兵,他們根本就已經失去了一站的勇氣!


    一切已經不可挽救,再拚殺下去,無異自尋死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衛翰最後歎口氣,奮力一揮馬鞭,喝道:“我們衝出去!”


    跟著數百人雖然衣甲不整,但大多騎著戰馬,然後還有不少散兵遊勇向衛翰這裏靠攏了過來。見部隊已基本集結就緒,衛翰也不再遲疑,不再回頭,一心東顧。隻可惜走了不遠,就見薑飛的人馬斜刺衝出,四處放火,火光照亮了半邊天空,與天邊的夕陽相應和。尚未從慘敗中驚醒的涼軍,早已沒有抵抗的心思和滅火的決心,如驚弓之鳥哭爹喊娘,四散奔逃,薑飛的人馬在後追殺。涼兵跑不及的便丟了性命。


    當然了,帶種的人永遠都有,有部分涼兵拿著刀槍和衝過來的薑飛人馬撕殺起來。但是實力的差距不是勇氣可以彌補的,薑飛軍上下方才被合圍時就憋了一肚子鳥氣,從來隻有他們來包圍人家看人家的窘迫樣子,哪裏有他們被嘲笑被諷刺的事兒!?


    如今可逮到機會了,就是你們這些人!你們方才不是笑得開心麽?不是想跟爺爺玩貓捉老鼠的遊戲麽?如今就讓你們玩個夠!


    衛翰橫著刀正走之間,卻好死不死迎麵碰上了薑飛。如今這可是冤家路窄呀,兩人刀槍並舉戰在一處,衛翰帶的幾百親兵也和薑飛的人馬混戰起來。一個想拚死衝出去,一個偏不讓你走,雙方混戰一團,頗為激烈。


    衛翰和薑飛你來我往,大戰了三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慢慢的衛翰覺得自己身邊的親兵越來越少,到後來竟然全是呂軍將士了。幾百名呂軍勇士把他和薑飛圍在當中,而涼兵已經沒有一個了。


    衛翰明白,隻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們全戰死了,心中十分悲痛,而心神悲痛之下,精力也不太集中,一不小心,竟然讓薑飛挑掉了他的頭盔。


    結局很明顯,薑飛取勝了,但他沒有再進攻,而是微笑著道:“衛將軍,涼軍大勢已去,你還是下馬投降吧,反正我們都是大秦帝國的將軍,你也算不得叛國投敵。”


    “呸!薑飛,閉住你的臭嘴,你我雖為大秦將軍,但我是忠臣,你是叛臣,忠臣焉有降叛臣之理!”衛翰怒道。


    “衛將軍!你縱然不降,但也逃不出我們的包圍。”


    “你說的一點不錯,本將軍確實逃不出去,但是,我要讓你看看,什麽是為國盡忠!什麽叫做威武不屈”


    衛翰話一說完,扔掉手中大刀,接著從腰間抽出寶劍,一下子按在自己的脖子上。


    薑飛見狀大驚,急喊一聲:“且慢。”


    但已晚了,隻見衛翰手中的寶劍已然落地,身子栽落馬下,鮮血從他的脖子上流出,染紅了他身下的沙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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