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看地上散掉的白骨,再抬頭看看身子顫抖的少校,申小福心中略過千萬種猜測,但卻依然如迷霧遮掩難以明白。


    猜測不出地上白骨的疑問,申小福隻得全心趕路,跟在少校身後,仔細的觀察著少校的行動。


    省道就是直接通往府城的道路,隻要沿著省道走到底,就會順利的進入府城。


    少校隻是在剛剛踏上省道的時候顫抖了一下,這會兒已經再次恢複軍人當有的平靜。


    隨著漸漸靠近府城,申小福發現省道上的白骨越來越多。


    一開始隻是時不時見到一個,然後是兩三個,接下來是四五個的出現,直到現在,白骨開始十幾個十幾個的散在地上。而此時,申小福注意到少校再次開始顫抖,雖然隻是極微弱的顫抖,但還是瞞不過自己。


    向前麵看看,省道上已經沒有落腳的地方,白骨已經完全將整個省道鋪滿,省道兩旁是高約十多米的路基,路基上也躺滿了白骨。


    翻身站到一輛集裝卡車上,申小福極目遠眺,內心被深深的震撼。


    枯黃的大地上,累累白骨將地麵慢慢□,覆蓋。骷顱頭堆積成一堆一堆的小坡,大腿骨、肩骨、胳膊零零散散,分不清原本屬於哪副骨架。與其說現在的大地是枯黃色的,倒不如說,現在的大地是森森白色。


    看著麵前成百上千的人類白骨,申小福骨子裏陣陣發寒,一絲濃濃的淒涼和悲愴自心中升起,這根本不是人間,而是地獄,無間地獄!這該是多少鮮活的生命?因為末日,全都未得好死,曝屍荒野,無人埋葬!


    此時時間是清晨,正是晨陽初升的時候。天邊的晨光從遙遠的地平線照射過來,仿若一張金黃色的光布將荒野省道上的白骨蓋上。初升晨陽溫暖而光明,代表的是希望,累累的白骨陰寒而森冷,代表的是死亡和絕望。


    當希望之光照射在死亡的白骨上,景色並不美,而是有著一種劇烈的衝突感,這種衝突感,恰恰符合現在的末世。就算是希望就在頭頂,也照樣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中!申小福心中突然非常壓抑,壓抑的喘不過氣。坐在集裝車頂,掏出當初少校遞給自己的香煙,捋捋皺巴的煙身,劃一根火柴點燃,狠狠的抽上一口。


    吐著煙霧,看看這蒼茫的枯黃大地,白骨累累,死亡籠罩,寂靜彌漫。充斥著絕望和悲涼,密布著淒冷和恐怖。


    末世、末世……閉上眼睛,感受著腦海中存在的係統,申小福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和平時代已經成為過去,未來處在一片未知的迷霧之中,而現在,是可以讓人崩潰的末世,真真切切的末世!


    申小福低頭,看到集裝車下,塔奇清開腳下的一副白骨,靠在一輛大眾轎車的前窗玻璃上,用抹布擦拭著他短槍的槍尖。他看上去非常平靜,也非常冷靜,甚至連呼吸都是平緩的。


    白骨最密集的邊緣,少校癱坐在地,身子靠在一輛吉普車的前輪胎上,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景象,看著眼前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白骨。


    至於小鹿,她雖然體會不到悲涼和絕望,但卻有恐懼,她將腦袋埋在小喬的懷裏不肯看外麵一眼。


    申小福若有所思,目光重點在少校身上停留許久,發現少校的身體顫抖的越來越劇烈,心跳也越來越快,呼吸已經十分急促,根據自己的理解,他正處在崩潰的邊緣。特別不解作為一名軍方少校,雖然和平時代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戰爭,但心理承受能力也絕不可能這麽差。


    客觀來說,現在最冷靜的第一人是塔奇,第二人就應該是他,可他現在卻成了最不冷靜的人!


    “到底是因為什麽?”申小福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


    少校用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平複心情,申小福和塔奇一直站在他旁邊等待,就在少校深呼口氣,站起身子正要向前一步猜到身前的一副白骨上時,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從身後傳來!


    少校收回腳步,猛地回頭,雙眼難掩心中的興奮和開懷。


    申小福聽到轟鳴,心中咯噔一聲回頭望去。


    循著聲音,依靠超出常人的視力,看過一路上的小土坡,最終定格在那兩座山——東山和西山!隻見同樣陡峭的西山劇烈搖晃,隨後慢慢傾斜,接著倒塌砸向山穀方向!心中猛地猜到什麽,回頭看向少校。


    此時的少校幾乎陷入瘋狂,仿佛心情從大悲到大喜,讓他開懷之下哈哈大笑:“成功了!成功了!他們,成功了!“


    “什麽成功了!?”申小福皺眉,問道。


    “炸山!”少校滿臉榮光:“炸西山!”


    一旁的塔奇聞言心中狂震,腦海嗡鳴,走到少校麵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子將他提到半空。


    “你一開始就知道!?”塔奇心中猜測,冷聲道。


    少校被塔奇提在半空,一點都不慌張,而是心中開懷,笑著道:“是的!我不僅知道,而且,還是我命令他們的!”


    塔奇抓著少校的領子往地上一扔,握著短槍的手一緊,心中起了殺意。


    少校卻是渾然不顧塔奇的表現,而是繼續開懷笑道:“炸東山砸野獸,都是編的借口,東西兩座山是卡巴人的據點,其中東山防衛最嚴,隻要炸掉東山,西山的卡巴人一定會過去支援,然後,我再命令我的兵把西山炸掉!目的是……”


    少校吐出口中一口血沫,道:“目的是,堵住府城的唯一出口!”


    申小福皺眉,府城唯一的出口?隻見少校像是猜出自己的想法,接著道:“府城的東西兩個方向已經全部封死,原本唯有北方向封死失敗,但現在,任務終於完成了……”


    “東西北都封死了,不是還有南麽?”申小福心中一動,自己反倒不著急發怒懲罰少校,現在正是解開自己心中疑問的時候。


    “往南?南邊是哪座城你知道麽?是南川城!南川城就是一座死亡之城,進去的人……不,是無論是人或者卡巴人甚至是喪屍,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還用封麽?”少校說起南川城,心中依然有陣陣的恐懼和心悸,甩甩頭不再去想。


    “恩,現在已經清楚,你是在利用我們,我還有一個問題。”申小福心中無比的冷靜,因為在少校以為的封鎖概念,對自己完全無效,現在還真不知道有什麽能封鎖住自己的。


    “這些白骨,和你有什麽關係?”申小福問出自己心中的最後一個疑問,這也是自己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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