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升起。


    停機坪上風很大。


    奇爾頓醫生和三名衣著平整挺括的田納西州警緊靠著站在那裏。


    他們提高嗓門大聲說話,以蓋過從格魯曼灣流號飛機打開的門中突然傳出的一陣無線電通話聲以及飛機旁停著的救護車發動機的空轉聲。


    領頭負責的那位州警給奇爾頓醫生遞過去一支鋼筆。


    紙張被風吹著翻過寫字板的一端去,警察不得不將它們翻過來按平。


    “我們不能到空中後再做這事兒嗎?”奇爾頓問。


    “先生,我們必須在實際移交這一刻辦理這文件手續。


    我這是奉命。”


    副駕駛在飛機的踏腳板上安牢了活動舷梯。


    “行了。”


    他喊了一聲。


    州警們隨奇爾頓醫生一起聚集到救護車的後麵。


    他打開後門時,他們緊張了一下,仿佛想到會有什麽東西從裏邊跳出來似的。


    漢尼巴爾·萊克特醫生直挺挺地站在他那手推運貨車裏,身上裹著帆布網罩,臉上戴著曲棍球麵罩。


    巴尼正拿著尿壺給他解小便。


    一名警察厭惡地哼了一聲。


    另兩位將臉撇過一邊去。


    “對不起啦。”


    巴尼對萊克特醫生說,重又將門關了起來。


    “沒關係,巴尼。”


    萊克特醫生說,“我也快解好了,謝謝你。”


    巴尼重新整了整萊克特的衣服,然後滾動手推運貨車把他推到救護車的後部。


    “巴尼?”“什麽事兒,萊克特大夫?”“長時間以來你一直對我很和氣。


    謝謝你。”


    “不客氣。”


    “下次當薩米處於正常狀態時,請你替我和他道聲別好嗎?”“一句話。”


    “再見了,巴尼。”


    這位大個子的勤務兵推開後門,對那幾個州警喊道,“接住那邊底下,夥計。


    拿兩邊。


    我們把他放到地上去。


    慢點。”


    巴尼推著萊克特醫生將他滾上舷梯進了飛機,飛機右側有三張座位被拆去了。


    副駕駛呼啦一下將手推車推到安在地板上的座位架那裏。


    “是讓他躺著飛嗎?”一位州警問,“他有沒有穿橡皮褲子?”“你得憋著尿等飛到孟菲斯了,小子。”


    另一位州警說。


    “奇爾頓大夫,能和你說句話嗎?”巴尼說。


    他們站到飛機外麵。


    風吹起了灰塵和垃圾,在他們周圍打著小小的轉兒。


    “這幾位夥計可什麽也不知道。”


    巴尼說。


    “那邊我會有人幫忙的——有經驗的對付精神病人的勤務兵。


    他現在由他們負責了。”


    “你覺得他們會處理好他嗎?你清楚他是什麽樣的人——得用無聊單調來威脅他,他怕的隻有這個,粗暴對待他不管用。”


    “我絕不會讓他們那樣的,巴尼。”


    “他們盤問他時你會在場嗎?”“是的。


    你可不會。”


    奇爾頓暗地裏又加了一句。


    “我可以上那邊去把他安頓好,再回這裏來上班,不過晚幾個小時就是了。”


    巴尼說。


    “你不用再管他了,巴尼。


    我會在那兒的。


    我會向他們說明如何處置他,每一個步驟怎麽處置我都會說的。”


    “他們最好還是留點心。”


    巴尼說,“他會弄出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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