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整,宴會正式開始的時候,遊輪從橫須賀港起錨,平穩的向東京駛去,預計航行時間為三小時,正好是宴會的進行時長。擔任跡部女伴的是鷹取金融的小姐鷹取綾香,冰帝高等部一年c組,忍足後援團團長,冰帝弓道部副部長,今年暑假在關東女子弓道大賽個人賽中第三次成功衛冕,在冰帝女生中算是很有影響力的一位實力派。


    據說,跡部景吾每次出席正式宴會的女伴都不固定,大多數時候都會選擇近期的合作夥伴,自從他在東京上流社會的社交圈嶄露頭角以來這已經成了不成文的潛規定,大家根據他跳開場舞的女伴人選也能對跡部財閥未來的投資方向略猜測一二。


    這就是身為男人的好處!真希腹誹。要是換成她,太過頻繁地換男伴,即使是在作風開放的法國也難免對聲譽有所影響。


    也幸好跡部除了正常社交,平時生活作風還算嚴謹,也沒什麽緋聞,不像忍足那般“萬花叢中過”,不然想必他給外界的印象也就不是強硬自信的彼得大帝,而是風流優雅的查理七世了。


    高傲點,也是有好處的吧?真希看著禮台上致辭的跡部,心裏想著。這樣的男人,若是再稍微溫柔一些,怕是狂蜂浪蝶前赴後繼也應接不暇,還不把自己給煩死?原來跡部的“毒舌”是為了這練成的……


    接下來,跡部和鷹取跳了開場舞之後氣氛便活躍起來,年輕的少爺小姐們興致勃勃的享受舞會,企業家、政治家們加入各自的圈子談天說地,融洽優雅,真希看見跡部夫婦遊刃有餘的招呼著來賓,舉止高雅進退有度,確實是最合格的主人。


    這是她第一次見跡部的父母,有些出乎意料。


    如果說跡部像奔騰壯麗的瀑布,存在感極強,無論是爆發力還是雷厲風行的手腕都能讓人窺到淩厲的邊角和翻卷的浪潮,那麽景謙就像浩瀚寬廣的大海,一看就知道是個了不起的人,似乎他在哪裏,哪裏就是他的領地,但是究竟有多了不起,隻有親自在其中航行遇到漩渦激流甚至冰山之後才知道。


    說實話,他們父子長得並不太像,盡管神秘高貴的發色如出一轍。景謙身上的氣質不像跡部那麽鋒芒畢露,看上去是個很溫和的中年人,戴著一副無框的金絲眼鏡顯得文質彬彬,但是如果仔細看,這個人的唇邊淺淡的笑紋卻沒有傳到眼底,那雙被鏡片遮住的眼睛裏銳利的光芒就像一隻盯上獵物的雄鷹,絲毫沒有一秒的放鬆。


    跡部精致的麵容多是遺傳自母親佑京,不過因為是男生,眉眼間那股子剛硬並沒有讓他的臉看上去太過柔美,反倒英俊中透著幾絲魅惑,由此便能想到,佑京是個怎樣的美人兒了。她是日本老牌財團三井家族的嫡女,當年與跡部景謙相識於英國佳士得拍賣會,共結連理之後幫助跡部家將在英國的事業發展到日本並逐漸壯大,商業頭腦和手段不遜於道明寺楓,卻又比強硬冷感的楓多了些女人的柔和與嫵媚,也正是因為這樣,每年《東京時代》評選的“日本傑出貴婦”,佑京穩奪桂冠,道明寺楓隻能屈居其下。


    二戰時期著名的老牌企業,到了現在碩果僅存的少之又少,就連著名的三菱也早就不姓岩崎了,而三井家曆經七十多年依然高歌猛進,這其中絕對與掌權人的精明密不可分,出身於這樣的世家,耳濡目染如此的教育,佑京真是個了不得的女人。


    這才是真希一貫敬佩的女性,像她自己的母親蓮娜,像跡部的母親佑京,聰明有遠見,並且依然沒有丟失作為女人的驕傲和優勢,道明寺楓那樣的,雖然自己很成功,但卻是孤家寡人一個,丈夫不親近兒女不順心,有什麽好的?地位權力,名譽金錢,如果隻是冷冰冰的財富,那一點價值也沒有。一個人,首先要懂生活,其次才要享受生活,單純以貨幣衡量的人生絕不是一個聰明的人應該追求和認同的。


    和道明寺下場跳了一支舞之後,真希就沒什麽興致再應付了。幾個跟隨父母而來的英德的女生聚在一起對著她和道明寺的方向指指點點,不用想真希也知道定是在議論自己。真不知道英德的女生是怎麽回事,眼光留在娘胎裏沒帶出來嗎?看上誰不好,偏偏喜歡道明寺這個沒頭腦的白癡!跟這種人計較真是明晃晃的自降身份,真希犯不著跟自己過不去。


    再轉開視線看看被女人簇擁著的西門和美作,真希在心裏歎口氣。算了,難怪英德的女生眼光不好,身邊就沒有什麽真正拿得出手的料兒,能培養出好眼光麽?就是伯樂,不也需要有千裏馬才能顯出自己的能耐麽?


    正無聊著,藤堂靜款款走近,笑語盈盈對著道明寺道:“阿司,我去法國以後一直都沒見你,跟我跳支舞好嗎?”語畢,不等道明寺回答,又看了看一邊的真希,露出一副抱歉的樣子,“ambre不介意吧?”


    “怎麽會?藤堂小姐請便。”扯扯嘴角,真希答得毫不在意。去吧!去了就別回來了!本小姐對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沒興趣,不用問我……


    原是想趁跳舞時問問阿司和禦景真希是怎麽回事的,朋友多年,她不想看著阿司跟自己不喜歡的女生在一起,之前也覺得是真希得道明寺楓眼緣才被選中做阿司的未婚妻的。一直以來,f4身邊親近的異性隻有她藤堂靜一人,她習慣了那種獨特的地位,如今突然多了一人出來,還是一直不怎麽買她賬的禦景真希,藤堂靜覺得屬於自己的領地被侵略了,很不舒服。


    她是為朋友操心,不是想破壞什麽。她對自己說,但是看到真希這麽爽快又有些詫異,藤堂靜微微瞪大了眼睛打量著真希,目光在她臉上轉來轉去,仿佛想要從她的表情裏發現什麽不甘或是不悅,真希坦然的回視藤堂靜,心裏不住的鄙視。


    還指望自己攔著嗎?別說她真不喜歡道明寺,就算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為個男人上演低俗的爭鬥戲碼也是不可能的,再說,藤堂靜哪隻眼睛看見自己對道明寺司有意思了?莫名其妙!


    道明寺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他和靜認識多年了,對對方的印象又一貫是“溫柔嫻靜”,再加上真希一直都是那麽淡淡的態度,他沒看出來兩個女人之間的古怪氣氛,隻是心裏莫名對真希毫不在意的爽快感到有點氣悶,又說不出原因來,隻好把這份憋悶藏在心裏,順著藤堂靜的腳步下到了舞池,真希含笑目送著兩人的背影,瞥見大廳另一邊花澤類靠著牆壁,憂鬱和癡迷的神色。


    喜歡個聖母,本身還是個憂鬱男,真希對這種男人一點也不感冒。聽說花澤類是因為他父親從小將他當做繼承人培養,態度太過嚴厲產生了心理陰影,從此有了輕微自閉的傾向,這經曆簡直讓她嗤之以鼻!一個大男人,要是有點擔當的怎麽會被父親嚴厲的態度嚇到這個地步?


    聳聳肩,真希不打算站在原地浪費時間,抬頭看見忍足和跡部在衝她示意便也不推辭,大大方方迎著眾人的目光走過去,對英德暗暗打量她的女生視而不見,叫她們自討了個沒趣,猶猶豫豫半天,還是沒敢上來找麻煩。


    忍足又瞟了一眼已經下了舞池的道明寺和藤堂靜。一早就覺得藤堂靜和真希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付,可是等真希毫不在意的放任道明寺被藤堂靜從身邊拉走,他又搞不明白了。禦景真希性格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能容忍藤堂靜這般作為呢?而這樣的她,又為什麽會是道明寺的未婚妻?他們倆,關係也太奇怪了吧?


    張了張嘴想要問清楚,可是看看周圍熟悉或不熟悉的人一大堆,忍足還是沒能問出口。狐疑的目光在真希臉上轉了個圈又轉到跡部身上,他忍了忍,保持了沉默。


    為什麽剛才一瞬間有種感覺,他要是真的問了,會有什麽很不好的後果呢?


    遊輪上設施齊全,幾人都不跳舞,鷹取綾香便提議玩紙牌遊戲。歐洲貴族中間紙牌遊戲盛行,聚會時常有牌局,玩法多樣不拘一格,自從來了日本真希便沒再參與過這類遊戲,這個提議正對口味,立刻響應,跡部招呼服務生吩咐了幾句,沒多久就布置好了一張牌桌。


    “玩什麽?”忍足興致勃勃的坐了下來看向跡部,手已經伸向了桌上那副嶄新的撲克牌,靈活熟練的手法叫人賞心悅目十分具有觀賞性。


    跡部見鷹取已經坐在了忍足的對麵,再看看正準備在忍足和鷹取之間落座的真希挑了挑眉:


    “橋牌,怎麽樣?”


    忍足看著跡部景吾,手裏洗牌的速度又加快了兩分。


    那個眼神可不是在問“怎麽樣”,而是在問“敢不敢”吧啊喂!


    一手將洗好的牌按在桌上,忍足和對麵的鷹取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約而同的在跡部臉上掃了一圈,頗有默契的決定一定要好好滅一滅這位驕傲國王的囂張氣焰:“那我就不客氣的發牌了,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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