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賈謐在司馬遹麵前吃了虧後,怒氣衝衝離開賈府,朝著皇宮而去。周圍的宮女、內侍知道魯公深受皇後寵愛,沒人敢阻攔,就這麽讓他暢通無阻的到了皇後寢宮。


    宮中賈謐親生母親賈午正陪著賈後在**說話,卻見賈謐一臉怒色的闖進去。


    “怎麽啦謐兒?誰又惹你生氣了?告訴姑母,姑母為你出氣!”賈皇後一看自己心愛的外甥臉色鐵青的走進來,不由得皺著眉頭問道,誰這麽大膽敢欺負本宮的外甥?


    “還能有誰?就是那個賤婢生的兒子,他竟敢當著眾人的麵罵我是狗,我要是是狗的話?那母親大人是什麽?祖母大人又是什麽?我看那小子是拐著彎在咒罵姑母!”


    賈謐不愧是個有文化的人,這彎彎道繞的多高明。本來不過是兩個小孩之間發生點口舌,結果到了他嘴裏就成了詛咒皇後娘娘,這小子看來是深得挑撥離間之精華!


    “皇後,不是臣妾多嘴,這個司馬熙祖可沒對咱們賈家安好心,隻看他對長淵(賈謐字)的態度就一清二楚。”賈午也趁機攛掇賈後。


    “就是,就是,姑母我看咱們還是找個機會將那小子廢掉比較好,省得將來他當了皇上找賈家的麻煩。”賈謐當然希望賈後立刻廢了司馬遹。


    “哼!你們以為廢太子是那麽容易的事?沒有朝臣的支持,沒有說得過去的借口,就算是本宮也不能強行廢立太子。否則那些諸侯王還不得全造反,所以廢太子這件事需要全盤謀劃,長時間準備,而且要一擊必中,決不能留下任何隱患。”賈南風滿臉陰狠之色,說出的話就像寒風一樣讓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哦?姑母有何妙計?”賈謐眼睛一亮,仗著受寵湊到賈南風麵前舔著臉問道。


    “我們要首先從輿論上中傷太子,想法讓太子聲名狼藉,這樣一來朝中對太子失望的人就會越來越多,未來廢立太子的阻力就會小很多。謐兒,你不是在文學上很有名聲嗎?今後你就負責將洛陽城中的文化名人全部掌握在手中,以後他們就是我們的喉舌,將來要想廢掉司馬遹少不了這幫文人相助。”


    “姑母放心,我現在正與石崇、左思、潘嶽、陸機、劉琨、陸雲等二十四位文學名士交好,他們紛紛以我為首,隻要姑母能夠在公開場合對他們稍稍表露一絲支持,我想這些家夥一定會很快投入到我們陣營中。”


    “哦?最近你們有什麽計劃?”聽到外甥成功收攏這麽多文學大家,賈後非常高興,有了這些人,將來就能在輿論上占據上風。


    “嗯?姑母不說我還真給忘了,前段時間石崇不是剛從荊州任上卸職不久嘛,他一回來就在洛陽近郊金穀澗建了一座園子,被稱為‘金穀園’。左思、潘嶽他們打算在金穀園舉行宴會,以後他們就將以‘金穀二十四友’的名號發表文章。”


    “這可是一大文學盛世!以姑母這番尊貴的身份,如果肯屈尊降臨的話,肯定會讓那些名士頂禮膜拜。天下間那個讀書人不想為皇家效力,到時皇後娘娘隻需稍稍露出一絲招攬的口風,那些名士、文學家肯定會爭先恐後的投入到娘娘麾下。”賈謐奉承賈後道。


    “既然如此,到時本宮就抽出一點時間去瞅瞅。”賈後被賈謐奉承的非常高興,難怪賈後如此寵愛賈謐,光是這張嘴就是司馬遹能匹敵的。


    “聽說安仁長得很美,駕車走在街上,連老婦人為之著迷,用水果往潘安的車裏丟,都將車丟滿了,有這回事嗎?”賈皇後看似不經意的問賈謐。


    賈謐聞言打了個激靈,姑母不會看上潘嶽了吧?身為賈後最親近的人,賈謐早就知道賈後暗地裏的肮髒交易,隻是她不是一直喜歡美貌少年嗎,怎麽會對潘嶽感興趣了?想到這兒,賈謐小心翼翼地答道:


    “嗯,曾經確實發生過這樣的事,那是潘嶽年輕時經曆的荒誕事,現在他已經四十多歲了,早些年由於妻女病死,導致他頭發一夜變白。如今距他妻子離世已經十多年,現在的潘嶽早就不是當年那個美男子。”


    賈謐這人雖然不是個好人,但有一點挺好,那就是喜歡文人,而且對文人相當好,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文人甘願托於他門下,而且其中不乏劉琨、左思、陸機那樣的大名士。為了打消賈後對潘嶽的企圖,他隻好盡量將對方說得不堪。


    聽了賈謐這樣說,賈後頓時對潘嶽這個曾經的美男子不感興趣了,但是她倒是對賈謐提到的金穀園聚會有很大興趣。再三囑咐賈謐,等到舉行宴會時一定不要忘了通知她。


    “姐姐,如果我們廢了太子,該如何安撫那些諸侯王呢?”賈午難道聰明一回,問了個很實際的問題。


    “謐兒如何看待這個問題?”賈後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有考校自己外甥的意思。


    賈謐也不完全是廢物,這家夥不但文學素養高,而且還有一定的政治頭腦,因此他聽了賈後的問話後,沒有著急回答,而是思索了幾分鍾,才鄭重的看著賈後說道:“皇後娘娘,臣下覺得對付諸侯王無非是打一批,拉一批。”


    “眼下能被我們拉過來,且又能為我們所用的隻有趙王司馬倫。首先,此人有野心,而且有實力,隻有具備這兩點才能被我們拉攏,也值得我們去拉攏;其次,司馬倫乃是先帝司馬炎的叔叔,他跟太子還隔著好幾輩,即使我們廢了太子,他也不太可能為太子說話。”


    “最後一點,司馬倫還受過皇後娘娘的大恩。當年他做官受牽連被先帝責罰,還是姨夫即位後,娘娘下旨讓其改任征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守鎮關中。現在隻需娘娘一道旨意,就能讓趙王進京輔助娘娘!”不能不說賈謐有些天真了,他還真小看了諸侯王的野心。


    “好,本宮這就下旨讓趙王司馬倫進京輔政!”賈南風看到外甥侃侃而談,心中大喜,覺得當年蜀漢丞相諸葛亮也不過如此。


    “不,不,眼下時機還未成熟,等我們完全掌握了京城局勢,再召司馬倫進京,這樣我們也不用害怕對方反過來對付我們。”賈謐趕緊阻止賈後不理智的舉動,眼下正是賈謐培植自身勢力的時候,他可不想多出一個競爭者。


    可惜賈後跟賈謐的圖謀完全是一廂情願,就在聖旨還未發出時,趙王潛伏在洛陽的密探卻早就將皇上要召趙王進京的消息送到了趙王府。


    夜晚,遠在長安的趙王府中,趙王司馬倫正樂得手舞足蹈,連連跟心腹謀士孫秀碰杯。趙王司馬倫乃是司馬懿九子,是司馬炎的叔叔,是個野心勃勃之輩,老想取代自己那個傻子侄孫皇帝。


    司馬倫:“來來,我敬先生一杯。將來本王大業可成全靠先生謀劃!”


    孫秀:“不敢,還是為臣來敬王爺。”


    孫秀跟趙王司馬倫可謂是‘珠聯璧合’、臭味相投,自從當年孫秀得罪了石崇、歐陽健舅甥兩個人後,他就在尋找機會密謀報複。尤其是在歐陽健當上馮翊太守後,孫秀更是羨慕嫉妒恨。


    孫秀此人不但善諂媚,還善於玩弄權術,貪殘汙穢,睚眥必報。為了報仇,他不惜投到司馬倫門下,極力攛掇司馬倫謀反。


    司馬倫:“哎,先生何必客氣?你跟隨孤多年,若沒有先生傾心輔佐,怎能有寡人的今日?昨天梁王來訪,梁王對寡人倍加稱讚,看得出來,他是在忌妒寡人呀。”


    孫秀:“讓他忌妒的還在後頭呢。”


    司馬倫哈哈大笑:“是啊,是啊,等將來寡人做了皇帝,倒要看看他在寡人麵前如何下跪。”


    孫秀:“用不了多久啦。王爺請。”


    司馬倫:“先生請。一切正如先生所言,皇後打算要召本王進京,可惜被賈謐那小子阻止。將來定要那小子好看!如今寡人已掌握了長安五萬人馬,如果能將京城的十營兵馬抓在手中,那寡人就將如虎添翅。可惜啊……豎子可惡!”


    孫秀勸道:“王爺莫急。有道是心急吃不成熱包子,火候不到,生米如何能變成熟飯?”


    司馬倫:“不錯,不錯。寡人心裏實在沒個底,還請先生指教一二。”


    孫秀沉吟片刻道:“大王眼下還不是我們進京的時機,太子跟皇後之間的矛盾還沒有徹底激化,皇後對我們的需求沒那麽大。就算我們現在進京了,也不可能爭過賈家,賈謐那小子可是皇後眼中紅人。”


    司馬倫聽了孫秀的分析也猶豫了,“那先生的意思是……”


    孫秀詭秘一笑道:“大王隻需繼續蟄伏在長安,然後我們則在一旁繼續挑撥太子跟皇後的關係,等到皇後無法忍受太子時,她自會親自召大王入京,到那時就是我們大展拳腳的時候。“


    司馬倫:“啊,啊,先生這麽一說,寡人今日才茅塞頓開,原來先生替寡人想的是坐山觀虎鬥之計呀!不過,依先生之見,皇後、太子之間的矛盾何時才能爆發?”


    孫秀:“怎麽,王爺真的等不及了?”


    司馬倫:“唉,一想起黃袍加身,寡人就興奮得不得了,恨不能睡在床上也要躍躍欲試,先生請想,寡人已經年過七旬,正如俗語所說,‘今日脫下鞋和襪,不知明日穿不穿。‘寡人就怕活不到那一天呀!”


    孫秀:“何至於此!我看王爺耳大如輪,唇長過寸,必有百歲之壽。王爺大可不必擔心。”


    司馬倫:“可話雖如此,寡人卻也畢竟是年老體衰,再過兩三年後,恐怕就更難享受那三宮六院之福了。因此還望先生再施妙計,速成其事!”


    孫秀:“好,好,王爺既然雄心勃勃,臣遵命就是。”


    司馬倫:“全靠先生!來,先生請!”


    孫秀:“不敢。王爺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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