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下車以後,李默柳和老夏通了電話。據說他的腿已經打上了石膏,除了出入不太方便以外,基本沒有什麽大礙。眼下,他住在市局招待所裏,所以我們在車站找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那裏。


    這個招待所是個五層樓的建築,主要以會議接待為主。老夏因為是因公負傷,局裏專門做了安排,所以住在了上下比較方便的一層105房。


    到的時候天還沒亮,住客大都還在睡覺,之前在前台已經預定了一個三人間,就在二樓的206。時間還早,李默柳說明已經和對方約在上午晚些時見麵,時間上完全可以先睡上幾個小時養養精神再去找老夏,於是我們三個人便先上樓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說實話,雖然是坐的火車軟臥席,但是一夜來回折騰已經是把我們困得眼睛發酸了。頭一挨枕頭便打起了呼嚕,再睜眼就是上午10點多了。


    隨便洗漱了一下,我們一起到了105那裏。


    房間裏隻有老夏半躺在床,右腿裹上了厚厚的石膏架在一摞被子上,他正眯著眼睛看著一遝厚厚的資料。


    李默柳帶著小陸和我一進來,他就把手上的東西甩到了一邊,高興地說道:“總算是把你盼來了!”


    請注意,是你而不是你們。


    在這個忠誠的警員心裏,李默柳才是真正他所要找的。我們不過是來看熱鬧的隨員,和圍成一圈看打架的觀眾一樣,除了品頭論足毫無意義可言。


    在我沒有留意的時候,小陸悄悄地退出了房間,也許是有些不自在的原因,他沒有向我們打招呼。


    但我還是厚著臉皮留了下來,原因不言而喻,我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作者,某種意義上和那些到處奔波找尋新聞線索的記者一樣,區別隻是我眼下還沒有靠這個手藝賺到一毛錢。


    但好像李默柳不是這樣看我的,他極為鄭重地向夏正天同誌介紹了我,原話是這樣說的:“老夏,這是我工作中不可或缺的夥伴楊碌,因為這次的案子十分特殊,所以我專門邀請了他一起過來,請你不要介意我的自作主張才好。”話裏話外為我爭取了必要的尊重不說,還隱隱含有我也必須了解一切的意思在裏麵。


    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帶著些驚訝和出乎意料,老夏沉吟了片刻接著開始講述了這個案子的始末。


    這件事是因為一份全國通緝令引起的。犯人叫王彥軍,紅旗汽修廠的工人出身,曾因聚眾鬥毆被判刑三年入獄,沒想到他不但沒有就此浪子回頭,卻在出獄後做了榮行的佛爺——就是手藝高超之慣盜的雅稱。


    他連續對各廠財務部門下手,尤其是對於保險櫃的開啟專長,還因此在社會上闖出了“賽李三”的綽號。傳說其當初服刑三年在監獄裏得到了高人傳授,可以趟千家越百戶,空手開得了三十二柱的萬字鎖,更是在一夜連續端掉了十幾家工廠的小金庫,然後全部散入各廠困難職工家裏,硬生生給自己闖出了一個現代版李三神偷俠盜的名號。


    原本他隻是個有名的大盜,卻不料在某廠公安處辦公室行竊時,順手牽羊帶走了一支寄存保險櫃裏的手槍,因此被市局下了嚴令抓捕。他在逃亡過程裏更失手打死了追蹤而至的女警,並且焚屍潛逃出省藏匿了起來,所以鑒於此事,居然驚動了部委領導下令全國各地協同嚴查此案。


    一張一號通緝令遍布大江南北,在全國當時被稱為了第一大案。


    幾天前,老夏得到了上級指派,根據焦作市沁陽地區的線報,代表我省城市局刑偵聯合當地執法和武警組成了一支精幹的小分隊,一路追蹤到了晉城市和沁陽地區之間的太行山腳下的風門村。


    帶路的是沁陽移民小區一個五十多歲的鰥夫,這人姓王,無兒無女是個老絕戶,他的老娘老爹和老婆都埋在了村裏。八幾年村裏缺水少地生活困難加上一些隱晦的原因,響應鄉裏的號召跟著村裏人一起搬到了沁陽縣。


    因為他經常回去村裏給老人祭奠,所以無意中在村裏竟見到了一個披頭散發的陌生人遊蕩,他當時起了疑心於是回來報告了街道上和派出所。結果一查之下才發現,這人和眼下全國通緝的要犯王彥軍長得差不多,幾經周折之下兩地很快商定了搜捕計劃,也就有了老夏帶隊進山的這一出。


    在此之前,我們先說說這個號稱是全國第一鬼村的地方。


    風門村亦稱封門村,處在沁陽郊外深山裏,雖有幾處村莊,但早已荒廢空無一人。封門村卻陰深獨立,上百間明清年代建築風格的房屋坐落於深山老林之中。當地天藍如洗,山巒疊嶂,逍遙河水庫碧波蕩漾,建於神秘古怪的封門村山下,順山穀由下而上,一路山石疊嶂,兩側紅葉隨處可見,泉水不斷。到那裏需要經過與孟良寨遙遙相對的焦讚城,相傳焦讚、孟良兩員猛將曾經屯兵與此,近年來卻不斷傳出靈異事件……


    本村敬奉的是一對身著官裝的男女石雕像。


    傳說明朝末年,朝野中出現了一位精通陰陽道法的文官能日視鬼魅,閉目觀三界。由於這種能力,惹出了禍事,所以文官帶著妻娟躲到今天的封門村避禍。文官在這裏施醫,教學,很多人慕名而來,再加上當時的封門村,風水極佳,慢慢的有人開始在那裏定居,後來就成了風門村。


    但紙包不住火,文官的異能還是被村民知道了,因為當時人們比較迷信,竟然把他當做妖精,文官夫婦被活活燒死。文官死後,風門村一段時間平靜如往常,直到明末清初戰亂四起,風門村也開始鬧起了妖怪。


    先是家畜丟失。後來有人夜裏聽到院內家畜亂叫,等出門一看就見一個傳明朝官服的男子一閃而逝。然後就有村裏的孩子說有位美貌的娘子,半夜會站在床頭給他們講故事,而轉天孩子就會發燒。


    而後村裏人請來了當時很有名的一個道士,道士隻說那死的文官本就不是凡人,而這處又是風水極好的地方,文官的鬼魂被風水滋養,成了事。通過道士的指點,人們在三個煞位上建了廟,並香火供奉文官夫婦。但此後,家中人去世必葬於房前屋後,而且活人要給死人讓地方,道士給畫定了地方,無論經多少世,活人的房子都不能蓋到圈外,所以他們的房子都密集在一起。


    還有一件事在這之後好多年,在風門村老人去世棺材都停放在了屋子裏。


    據說那棺材不是給活人預備的,而是給鬼留的。傳言清朝時,風門村有個人中了舉人,但這人命不好,中了舉人沒多久,便死了,話說這個舉人無親無故,大熱天裏屍體在家臭了才被人發現。於是鄉親們就幫著草草把他埋了。因為那時候一副好的棺木得花不少錢,所以舉人死後怨氣不散,村裏人總是夢到他穿著身破破爛爛的黑衣服,側著臉說自己是舉人,得死的體麵,要付好點的棺材。於是人們就湊錢給他買了付棺材。說了也怪,自打有了棺材後,舉人的鬼魂就再沒鬧過了。


    接著又過了不少年,風門村出現了瘟疫。


    風門村當時還很繁榮,結果那一年風門村死的人太多,簡直是白天屍骨遍地,到了晚上哀嚎遍野。人們到了晚上都不敢出門,更由於風門村三麵環山出路又被廟宇堵住,導致冤魂出不了村陰氣太重,所以風門村的女人多少都有點病,大多無法懷孕了。為了安撫那些孤魂野鬼,誰家死了人,得把棺材留出來先在家裏停三天給鬼用,三天後才許動棺材下葬,這個傳統也就一直留到了現在。


    封門村雖地處中原,卻自有一套與漢族傳統風俗全然不同的“葬俗”——封門村的屍體都是帶著麵具下葬的……


    封門村講究“人鬼混居,人死不出村”,人死後不能埋在村外,在死者家附近找一塊空地埋葬。封門村所在的山穀名為幽靈穀,那裏溝溝有遺骨、彎彎有陰魂……


    封門村在一條小小的山溝溝裏。但是站上山坡可以看到封門村的大體形狀和位置。俯視下去,眼前一片荒蕪,荒煙漫草中,古舊的建築林立氣氛詭異。


    入村有三座廟,呈品字形立在小山頂上,傳說中,這是所謂三廟鎮村。這三座廟,不是無緣無故建在這裏的,封門村的三座廟,呈品字形,正好把封門村牢牢圍在裏麵。這裏風水有著很大問題,村裏有東西又收服不了,隻能靠三座廟給鎮壓住。


    傳聞——全村唯一的一間南北朝向的房屋,裏麵隻有一把清代的太師椅,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雜物,似乎,建設此房就是為了擺放太師椅。太師椅似乎是梨木所建,椅子坐板不是很寬,後背位置用圓木圍成45°靠椅,感覺坐在上麵應該比較舒服。其一樓房間門口獨立開向南方,正好朝陽,也是一個曬太陽、觀賞風景的好位置。這把神奇的太師椅是全村最為怪異的物什了——凡坐過的人都已駕鶴西去。甚至有人說,對這把太師椅拍照,竟能從照片上看到椅子後的牆壁上隱隱約約地能看到一張女人的臉……


    曾有人在穿越“封門”村的時候,大家都丟了東西,甚至連背包和帳篷都丟了……


    逍遙河穀旁,一個路過的女人突然休克,並且開始胡言亂語……


    一群人暴雨中宿營在了村外逍遙河幽靈穀,子夜時分忽起大霧,荒廢的村裏突然有了奇怪喊聲,喊聲直呼“彌陀。。彌陀……”,人群裏一個女人突然神情恍惚長哭不止,感覺一直有人在帳篷附近遊蕩,似乎想要闖入她的帳篷,第二天更居然直稱有人跟蹤.


    接著女隊員清晨洗漱時落水,回去後感覺小腿冰涼無比,不聽使喚以至於無法正常工作,後幾經醫治無效,還是有懂行的人介紹她找到了一個有名的神婆解決了問題。


    兩個人徒步貿然進山,計劃徒步前往逍遙河穀,後因迷路渾然不知盡然進入無人村落,迷路後夜晚被迫在當地宿營,夜裏一隊友高燒不止,一隊友感覺渾身冰涼。早上醒來居然發現帳篷背後有座房子,房子裏停放著一口巨大的棺材……


    一行4人徒步路過逍遙河穀,鬼使神差居然在封門村外山穀中迷路,夜裏備受驚嚇,次日得到救援接應才安全返回……


    一行30餘人宿營逍遙河穀,夜裏狂風大雨,裝備濕透,奇異失眠一整夜,好在一夜相安無事,周日返回市裏,在未整理的帳篷裏有發生了可怕的事情,這不幹淨的東西居然被帶回到市裏來.


    據說有人還在這裏拍到了不少詭異的照片……


    作為一個警察,老夏從來沒有相信過什麽鬼神之類的說法。他堅信著一個信念——世界上沒有鬼神作亂,隻有以訛傳訛。


    謊言說上千遍就是真理!對於封門村那些詭異傳說,他是一百個不相信。在他看來,不過是個荒廢了的小村莊,日子久了,山貓野兔多了,自然就會有人疑神疑鬼。倒是王彥軍出現在那裏的消息很值得懷疑,一個走投無路的罪犯,很有可能在慌不擇路的情況下依靠這個荒僻的地方來隱藏的。


    他們迅速按照向導的指引從逍遙河水庫背後翻到了一個荒涼了無人煙的山穀裏——這裏是到村裏的必經之路,沿河兩側大山到處是怪石嶙峋枯藤死樹,除了呼嘯而過的瑟瑟秋風,既沒有鳥鳴也不見蛇蟲鼠蟻的蹤影。


    向導老王頭指指麵前曲曲彎彎僅僅堪可一人通行的碎石盤山路說道:“夏隊長,要進村得從這裏過去,你們可一定要小心點,這山坷拉陡得很,一不小心掉下去可了不得嘞!”


    老夏眯著眼睛看看那條小路,扭頭招呼道:“馬上把繩子拿出來!都係上……”


    潮濕的山石滑膩膩地長滿了青苔,走上去幾乎是一步一滑。一行十幾人除了向導都算是訓練有素的年輕幹警,唯一年齡大些的老夏也不過三十多歲,還是部隊偵查員出身。可真走起來,還不如老王頭的身手敏捷,隻見他緊了緊腰帶,幾個箭步就跨了上去,腳下輕快如風沒兩分鍾就過了這段窄道,遠遠的站在上邊一個勁地招手。


    反之看看他們一行人,雖說不上是一步一挪,可也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攀爬而上,沒走了多久,大部分都出了一身透汗。


    嘩啦一聲,幾粒碎石滑落……


    一名武警幾乎失足閃落崖下,老夏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沉聲喝道:“小心!”


    “該死!”這名武警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說道。


    不到幾百米的距離,他們足足用了半個多小時才算勉強通過。看看前麵,一片依山而建的村落錯落有致地排布下來,麵前正是村口。一顆幾人合抱粗的古槐靜靜佇立,張牙舞爪地探出枯瘦的枝椏,似乎在擇人而噬的樣子。


    時值百木繁茂的季節,這裏卻是虎木狼林一片狼藉的樣子。村左河道還有淺淺的水平靜流過,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卵石散落溝底,被陽光和河水映照出怪異的光弧,竟連一隻魚蝦的影子都沒有!岸邊疾風吹動荒草荊棘卷成一團團的滾來滾去,不時發出刷刷輕響,滿眼都是破敗和殘舊。沿著碎石路一路向西,穿行於眾多石屋之間,除了一行人哢哢的走路聲,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


    嘎……吱……吱吱!


    當他們路過一座高大陰森的石屋時,屋門無風自動地打開了……


    陰暗廳堂裏隻有一張灰蓬蓬的圈椅,剩下就隻是些枯萎的荒草雜亂無章地掩住了門檻石階,嘲笑似的微微顫抖著。


    “什麽人?”幾名戰士不由緊張地拉動了槍栓,刹那間哢啦哢啦地響成一片。


    “別緊張!這門本來就沒關……”老王頭趕忙跑過來說道。“這些門窗都殘舊了,有時候自己掉下來也不奇怪!”仿佛是為了驗證他的話,另一邊的屋簷突然發出了咣當嘩啦啦地巨響,磚石瓦片灑落了一地……


    老夏皺著眉向屋裏瞄了一眼,又拿手電晃了晃。“裏麵沒人,繼續向前走!”


    老王頭熟門熟路地帶著他們繞到了村子的後麵,這裏是在全村的最高處,和那些密集的屋群比起來,這裏反倒顯得正常得多。山崖間峰巒疊翠,鬱鬱蔥蔥的灌木和低矮的苗木長得很茂密,一棟兩層的石樓半隱半現地漏出一角,可以看得出,因為經常有人來維護,這裏明顯要比剛才路過的那些建築整齊許多。


    “這就是我家。”老王的臉上一副溫暖的笑意。“我們村裏各戶都把祖先靈位供在堂屋裏,為的是保佑子孫多福多壽。所以這些年為了給他們上祭,我可沒有少往回跑。有時候太累了,就在家裏睡一覺再回縣裏。除了臨近老宅下葬之外,實際上我們這裏和別的地方沒啥不一樣的。你們都進來歇著吧,一會兒我帶你們到我看見通緝犯的地方去。來……”


    老王推開門,不像一般的農家院子,他家院門口沒有照壁影牆,隻是在靠東麵挖著一個神龕,裏麵刻著兩個小神像,跟前壘著石台擺著香爐和燈碗,供果已經幹癟成了幾個黑色的硬塊。


    看見老夏他們在看神龕,老王頭介紹:“那是我們村裏供奉的爺爺奶奶,我家離得遠,就在家裏請了個神位。”


    正堂屋裏左上角有供著祖宗牌位,旁邊照例放著三鮮果品元寶蠟燭,老王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嘴裏不住念叨——大體是兒子不孝,平時沒有常回家照看一類的。


    十幾個人坐了滿滿一院子,老王給一個個都沏了一碗茶水。之前說過,這家和其他人家不同,有老王這個孝子時常回來招呼,基本上什麽都是現成的。聽老王說,最近常有些旅遊的人抱著好奇慕名而來,他便把這個家托給雲台村裏相熟的人家來照看,免得給糟蹋了。


    “現在的人呐!就喜歡搞這些邪門的玩意兒。城裏人沒見過個山裏習俗,據說還是那個什麽電視台給拍了個電影。這不,要不是鄉幹部怕出事給封了路,我們這個村子遲早得給人生生踏平了!”老王頭抽著煙鍋子吧嗒吧嗒地發著牢騷。


    “這裏真有鬼?”一個年輕的武警戰士好奇地問。


    “沒那事!都是老人們嚇唬孩子的。不過這山裏據說有磁鐵礦或是什麽稀有金屬之類的;山裏路又難走,通不了水電和電話,連手機都沒信號;所以這樹林子慢慢都枯了,石拉子裏連野草都蔫了,這人都得搬家,更不用說會有什麽飛禽走獸了!”老王打開話匣子就嘮叨沒完,看來也是一肚子怨氣。


    不知為什麽,所有人聽了這些話反而安心了不少,互相對視俱是會心一笑。


    老夏往山下看看,密密麻麻百十戶人家擠滿了不大的山坳裏,座座石樓都有回廊相通,整個村子仿佛是軍陣一樣安排有序。形如魚龍變幻,村口正在魚嘴處幾間石屋宛如古時營地的哨所;進到裏麵,以那座四層石樓為中巧妙地布置成了三麵拱衛的局勢;自己所在高處正占了整個地形最有利的製高點,舉目四顧,遠近一目了然。


    休息片刻,老夏對老王和隊友說道:“你是在什麽地方見到王彥軍的?咱們現在就去看看!”


    畢竟都是年輕人,體力恢複得很快,隊員們馬上帶好了武器跟著老王來到了村子南段一個平台周圍。


    這裏是村裏往日集會的所在,臨近房屋都主動讓出了一塊地方,和村裏擁擠的環境截然不同。


    老王指了一下石台南邊一幢低矮的石屋小聲說道:“就是那裏,原先是張家三小子的房子,我當時就是在台子上轉悠的時候看見他的。披頭散發神頭鬼臉的,看見我跑得比兔子都快,倒是把我嚇了一跳!後來我專門清早回來了幾趟,又看見這小子鬼鬼祟祟地在台子附近繞圈子,嘴裏念念叨叨的,也不知是搞什麽鬼!”


    老夏聽了詫異地看了老王頭幾眼,心裏話:“這個老光棍還真是膽大包天?不說他神鬼不懼,單是在這鬼地方看到陌生人也敢探個究竟的膽色,就是百裏挑一的漢子!”


    “走,看看去!”布置了兩個崗哨,老夏帶著老王頭個剩下的人快步走了過去。


    房子依然是荒廢的,但是相比其它建築要好得多,起碼門窗都還在,甚至院裏還有不少破破爛爛的農具在一個角落堆放著。


    “嗯?”老王不由驚訝地說道:“上次來可沒有這些家夥式?怎麽……他還打算在這裏生根了?”


    “那也不一定,眼下這裏荒無人煙,他要想在這裏躲藏起來也是合理的推斷。


    “那他吃什麽?喝什麽?眼下這村子裏……這個樣子,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這可是殺人焚屍滅跡的慣匪,有什麽他做不出來?”老夏一揮手:“圍起來!”


    還沒等眾人到達指定地點構成合圍,咣當一下大門打開,一條黑影飛快地從裏麵閃了出來,像是猴子般瞬間跳過人高的土牆,消失不見了!


    “追!”


    一群人像是炸了廟一樣湧了出來,與此同時,石台那裏突然響起了有節奏的槍聲。


    “啪、啪……啪、啪……啪、啪!”


    是機槍點射的動靜。


    老夏心裏一緊——可別讓崗哨那兩個愣頭青把人給打死了!緊跑了幾步拋開尾隨的隊員,老夏發力狂奔追向黑影逃走的方向。


    路過石台的時候,老夏顧不上回頭嘴裏嚷道:“人呢?哪去了……”


    “往……東邊下去了!”沒有留意到崗哨聲音不對的老夏,像是離弦的箭一樣向東折了下去,遠遠隻聽他在喊:“讓他們跟上!”


    “是……是、是!”兩個崗哨臉色慘白,是什麽把他們嚇成了這樣?


    “那個……怪物?咕嚕……咱們也去嗎?”兩個人裏其中一個咽了口唾沫說道。


    “等等,隊長已經先過去了!咱們要聯絡上其他人再說……”雖然這個後者要比前者鎮定不少,但話裏的意思卻明擺著是要晚到一步——人多了可以壯膽的!


    究竟是什麽情況啊?


    我隻略帶一句話——剛才的子彈沒有打空,但是人已經跑了……


    明白了?


    所以現在麵臨危險的不是別人,而正是我們那個緊追不舍的老夏同誌。


    這個村子是坐西朝東的態勢,所以往東走的概念就是村外幽靈穀。


    狀若流星趕月般跳蕩的黑影根本不在乎地下的溝溝坎坎,仿佛猿猴一樣連竄帶蹦地腳步快得驚人,以至於老夏幾次想要掏槍示警都趕不上趟——連伸手入懷的功夫都欠奉。


    “站住……再不站住我開槍了!”老夏氣喘籲籲地喊道。


    前麵的人一下子停住了,好像是聽到了老夏虛張聲勢的喊叫。懸崖邊上的是個一身破爛黑布棉襖棉褲,長發低垂的男人。


    麵前是曲折的山道,風呼嘯著吹動亂蓬蓬的頭發,他身子依舊保持著向前的姿勢,但是他的頭卻一點點扭了過來。


    當頭轉到左肩時,似乎脖子已然到了極限,發出了咯咯的聲音。就在老夏認為他將要轉身的時候,他卻雙手猛地扳住自己的頭向左一擰……


    哢吧……吱……吱吱……吱……哢哢!


    一張發青浮腫麵無表情的臉怪異地扭了過來,脖子以下是後背……


    看相貌是王彥軍無疑,最有效的辨認是他的塌鼻子和右腮一個豆大的黒記,這也是當時老王看照片一眼就認出這個全國通緝犯的原因。


    頸骨剛才被生生扭斷了,刺破脖子露著白色的茬口,在太陽下映出了冷冷的色澤,沒有一滴血流出來,怪異地厲害!


    老夏感到一股涼氣從後背直衝頂梁,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的動脈在兩邊太陽穴裏如同兩隻鐵錘似地打著,胸中出來的氣也好像是來自山洞的風聲。


    從肋下拔出**指住對方,老夏厲聲喝道:“雙手抱頭!跪下……”


    像是故意地一樣,王彥軍把頭逆時針繼續往右轉動……


    哢……哢哢……哢嚓……嚓……哢噠!


    黑乎乎的頭顱連著絲絲縷縷的殘存被用力擰了下來……


    嗵地一下,雙腿著地,手裏依然抱著碩大的頭顱,泛白的眼珠竟然眨了眨……然後猩紅的嘴唇裂開,露出森森白牙他嘿嘿笑了起來!


    “混蛋!”


    老夏兩眼發黑,耳朵裏嗡地一聲,覺得全身仿佛微塵似地進散了。喉舌都給恐怖幹結住了,心跳得像胸膛裏容不下。他心口像有什麽填著,壓著,箍著,緊緊地連氣也不能吐……


    “死吧!你……”


    老夏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折磨,他瘋狂地扣動扳機,子彈帶著怒火傾瀉而出。


    啪、啪、啪……


    就如同石頭撞擊厚布一樣發出嘭嘭嘭的悶響,王彥軍被衝擊力撞向崖邊,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別!”


    老夏突然反應過來,一個虎撲縱了過去,緊緊抓住了王彥軍的胳膊……


    呲啦!


    他的衣袖被扯開,露出斑斕的前臂。皮膚上滿是大大小小的蘚塊,隨著巨大的拽動,一塊肉皮被剝落了下來;王彥軍的身體滑脫了老夏的手掌,掉了下去……


    “啊!”


    老夏像是被火燙了一樣,連連甩手,那塊皮肉也被拋飛向崖下。他兩腿亂踢,向後蹭了蹭,原本的堅持再也無法繼續下去,恐懼感暫時占領了他的意識。他突然爬起來毫無目的地往村裏跑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喊叫。


    “啊……”


    ……


    ……


    哢嚓!


    他的小腿別進了村口的一道石縫裏,一聲脆響,劇痛和黑暗同時襲來,老夏隻感到眼前金星亂冒——暈了過去……


    ……


    “……然後我再醒來就回到了這裏,聽別人說,封門村山崖下他們出動大批人整整搜索了三天,但什麽結果都沒有……”


    當老夏黯然地講述了之前的經過,然後一臉希冀地抬頭看著李默柳:“老李!你可以幫我調查清楚這件事嗎?你知道,我從來不信這些東西……可……這叫什麽事?如果沒有切實可信的答案,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老李……幫我!”


    李默柳默默無語,其實也許他已經有了某種決定……


    小陸在當地打聽了不少人,但一聽是去那個地方,所有人都搖了腦袋。當初的向導老王回來就發起了高燒,現在還臥床不起,一同去的幹警也一樣,這件事在當地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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