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鍾後,訪客出現了。


    自從成為李晴的部下之後,不知怎麽搞的,總覺得沐清揚見到美女的機會增加了。


    眼前是一位清秀的年輕少婦型美女,年齡約在三十歲左右,緊跟在後方的應該是妹妹吧,因為她比正前方的女性稍微年輕一些,兩人鼻子與下頜的輪廓十分神似。


    “這是我們的名片。”


    沐清揚接過通來的名片一看,隻見上頭寫著:“雲空”、“雲璧”。


    雲空的職業是“造型師”,雲璧則是“保險顧問”,兩者皆與佛教無關。


    “我叫雲空,舍妹名叫雲璧。”


    這種念法似乎有點牽強,不過在這種場合下輪不到沐清揚批評別人。


    “二位有何貴幹?”


    姊姊回答沐清揚的問題:“我們想見李晴小姐,有事與她相談。”


    “你說的李晴小姐,指的是李晴探長吧?”


    沐清揚刻意重覆確認,主要是因為“李晴小姐”這個稱呼聽起來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沐清揚的答案自然是yes,他走入李晴的辦公室代為傳達她們的來意。


    約經過三十分鍾,雲氏姊妹告辭,接著換成沐清揚被叫進李晴的辦公室。


    “抱歉,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我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好像出事了。”


    雲氏姊妹之中,雲空是李晴的朋友,而她的妹妹,也就是雲璧的男朋友據說突然離奇失蹤。


    “可以請教雲空是你的什麽人嗎?”


    “我老爸的情婦。”


    “老爸……就是你的父親嗎?”


    “再怎麽樣我也不會把母親喊作老爸吧。”


    沐清揚將記憶重新倒帶,李晴的父親李龍熙過去普經是警政署的高級官員,現在則是大型企業“藍盾”的總裁,擁有一千億資產、年收入高達二十億元,反正對沐清揚來說是毫無實際感的數字,總之此人是名符其實的資本家。


    李龍熙的妻子,也就是李晴的母親十年前就已經去世,因此現在即使龍熙有了情婦也算不上外遇,這叫做成人的交往。


    他目前出差到紐約去了,之所以沒有把情婦帶在身邊,大概是打算到了當地再臨時招募一個吧——以上來自他女兒尖酸刻薄的推測。


    “因為雲空隻負責星期二。”


    “負責?”


    沐清揚一時無法理解話中的含意。


    “老爸有五個愛人,從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個人工作一天,星期六和星期日放假,我的父親還真是道德的敵人。”


    “令尊大人今年貴庚?”


    “應該已經六十了吧,如果戶籍資料沒有作假的話:不過如果是我老爸,就很難保證了。”


    六十歲有五名情婦,這該說是可喜可賀還是老當益壯?沐清揚心血來潮,隨口說了一個無聊的笑話:“那麽妹妹是星期四囉?”


    “錯,是星期三。”


    “耶……!?”


    “開玩笑的啦!妹妹雲璧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還腳踏兩條船。姑且不論有幾條船,一個是沒沒無聞的畫家、一個是沒沒無聞的舞台演員,兩人都自稱是天才,把自己無法成名的理由全歸罪於世人太愚笨了。”


    李晴以萬般不屑的語氣啐道:“就是有這種人,在藝術創作方麵一無是處,把自己缺乏生活能力加以美化的才能倒是綽綽有餘。”


    李晴在批評別人的時候說好聽點是不懂得修飾,說難聽點就是不給麵子。此時她又把原本放在地板的雙腿舉到桌麵。


    “可是就是有女人會看上這種人,明明外貌跟腦筋都不錯,怎麽會被那種隻會花言巧語的男人給騙了呃?結果你看,一個下落不明,一個成了嫌疑犯。”


    沐清揚也讚同李晴這番話的前半段“為什麽那種隻會花言巧語的家夥卻總是受到才能出眾的女性青睞呢?”,關於這個疑問他不曉得納悶過多少次,不過男人這種生物就是永遠也想不透自己不受歡迎跟別人受歡迎的理由。


    “總之先到所屬轄區走一趟,記得是西山分局。”


    “下落不明的是哪一個?”


    “當畫家的那個。”


    這位名叫常潛的三十五歲男子離奇失蹤,而且還留下了身上的衣服。


    以畫家為業的常潛畢業於知名美術大學已將近十年,但卻毫無出人頭地的跡象,因而打算改行從事插畫工作。據他說:“畫幾張插圖難不倒我,很快就會賺大錢”。


    用嘴巴說自然容易,而且這種說法對插畫家們也是相當失禮的。不過還是有些遊戲公司找上他繪製以怪物、魔法師為主軸的電玩遊戲包裝封麵插畫。事實上這些機會都是雲璧替他談成的,可是為了不傷害男朋友的自尊心,她一直對這件事保密。


    “不能自力更生還談什麽自尊心。”


    要是被李晴知道了,一定會大加嘲笑一番。總之,常潛窩在他稱為工作室的簡陋公寓小房間裏開始了他的工作。


    事情就發生在昨日,空海的另一位男朋友,也就是舞台演員林誌傑前去造訪常潛。林誌傑也是一直無法在舞台獨挑大梁,因而有意改行從事配音員。常潛與林誌傑從以前就一直不和。這也難怪,兩人之間夾著一名女性,而且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如果這兩個男人交情不錯反而讓人覺得很詭異。


    更何況這兩人都不成器,隻有仰賴女朋友的經濟能力吃軟飯,想當然而會相互輕視對方,同時也擔心會被女朋友拋棄。


    據說,林誌傑之所以到常潛的公寓,是因為他跟常潛在電話裏發生口角,當時常潛帶著酒意,以驕傲自滿的語氣宣布:“我就要賺大錢了,我一定會成功的,空海是我的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可憐啊,你就要像垃圾一樣被丟棄了!”


    被奚落得狗血淋頭的林誌傑氣得想痛毆常潛一頓,於是火速衝到情敵的公寓。


    林誌傑的住處位於自黑區的西山,西山是高級住宅區,不過那裏同時也有便宜的公寓零星分布著,所以常潛自稱是“住在西山的畫家”以示炫耀。


    林誌傑大敲常潛的住處房門。


    “誰?”


    “我是林誌傑,快開門!”


    “吵死人了,快回去!”


    “有話要跟你說,開門!”


    “沒話跟你說,你快回去,不然我就叫偵探……”


    本來想報警的常潛聲音突然中斷,緊接著傳來粗重紊亂的呼吸聲,然後就是難以形容的慘叫響遍整棟公寓。


    林誌傑驚惶失措地想逃離現場,不料一腳踩空跌下樓梯,公寓的住戶通知了偵探,巡邏警車的響笛聲逐漸接近……


    李晴與沐清揚搭乘私人巡邏警車前往西山分局,這麽做本來是想低調行事,但全黑的積架跑車反而引人注目。當然這是李晴名下的車子,論誰也不敢多說半句。


    手握方向盤、哼著歌曲的當然就是李晴,她的“駕駛哲學”沐清揚再清楚不過了,因此他全身僵硬地坐在副駕駛座,同時不忘叮嚀上司幾句:“你可得克製一點,這裏不是我們的管區,要抓人就必須申請拘票,千萬不要扯西山分局的後腿。”


    “要抓人的確需要拘票,不過……”


    “不過?”


    “槍斃歹徒就不需要殺人許可證了,所以我不打算活捉,直接斃了犯人就行了。”


    “你以為你的歪理行得通嗎?”


    “少囉嗉!本姑娘想怎麽做,所有道理都得問一邊去!”


    沐清揚不再多做反駁,因為他視線的餘光瞄到了道理正畏畏縮縮地躲避起來。


    光是想像事態會如何發展就令人不禁打起哆嗦。車外是晴朗無雲的晚秋天氣,不久或許會刮起人工暴風雪也說不一定。隻希望這次事件能夠發揮讓李晴消磨時間的作用,要是讓她期待落空,李晴心情一定會變得更差。


    “天海跟我老爸之間的關係已經維持了有三年左右,她是相當著名的造型師。”


    在一路行駛的車內,李晴聊起她那豔福不淺的父親。


    “老爸討厭除了當情婦以外沒有其它才能的女人,他喜歡的是獨當一麵,隻需在必要時給予援助的女人,所以他的每個情婦都相當獨立,不是開店就是擁有個人工作室。”


    “他可真挑剔。”


    就是因為這樣,好女人往往不會與年輕男人為伍。原本沐清揚以為自己身邊有了一個,結果還是拋棄不能理解女人減肥心情的男朋友,遠走南半球。


    想著想著,心情突然變得有些多愁善感,為了驅走難過的回憶,沐清揚隻有繼續瞎聊。


    “這麽說來,這些情婦的店麵或個人工作室就成了“藍盾”的情報收集基地囉?”


    “沒錯,你怎麽知道?”


    “……我是說笑的。”


    “這種程度的玩笑是比不過我老爸的。把人間最惡質的玩笑磨成粉,加入名為不合常理的水予以攪拌,再放進地獄的爐灶烘烤,成品就是我老爸。”


    女兒可以這麽形容親生父親嗎?


    “是這樣嗎?不管怎麽說,我並無意贏過令尊大人,他是怎麽樣一個人與我無關。”


    沐清揚想藉這句話打住話題,不知為何李晴卻認真起來。


    “你現在就說這種話那以後該怎麽辦!?隨便你用什麽手段都沒關係,你一定要把我老爸逼到走投無路讓他投降。”


    “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麽……”


    “一開始就示弱的話,到時就不知道我那盛氣淩人的老爸會存心出什麽難題找碴,所以你要下定決心,使出比敵人更陰險毒辣的手段,徹底擊垮對方,讓他永遠無法卷土重來,明白嗎!?”


    “我要下定什麽決心啊?如果令尊大人真是那麽危險的人物,那我連想都不想接近他,請你不要牽連自己的部屬卷進家庭內部的霸權鬥爭!”


    沐清揚忍不住提高音量,李晴頓時噤聲不語,接著一個仿佛大夢初醒的表情從她臉上一閃而過,然後才擠出略顯掃興的語氣:“算了,今天就先解決天海的事情吧。”


    抵達西山分局,把黑色積架留在停車場,他們便走進建築物內,這是一楝保存著濃厚古式建築色彩、老舊又平淡的建築。


    站在正門的一個身穿製服的警員看見李晴立刻張大眼睛跟嘴巴,顯得手足無措,甚至忘了詢問對方來意。李晴則坦蕩蕩地通過他的前方,率領沐清揚快步走上階梯,她與這個分局的搜查課還算有點熟,因為雙方曾經共同處理過一個案子。當時李晴目中無人、恣意妄為的做事態度,讓所有刑事在顏麵掃地的狀況下解決案件,直到現在,她仍然是不受歡迎的人物。


    所有刑事一見到李晴出現都嚇了一跳,好不容易其中一人鼓起勇氣走上前,毫無創意地冷嘲熱諷:“今天是吹了什麽風啊,不知尊貴的探長大人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呢?”


    這點程度的挖苦,在李晴白玉般的肌膚上根本連最輕微的刮傷也做不到。


    “當然是有事才會來你們這個肮髒的狗窩,啊——我快要不能呼吸了,全是便宜香煙味跟方便麵這種窮酸的社會臭味,是舊時代的遺物吧,該不會就是因為這樣,才有許多案件懸而未決?”


    所有偵探聞言,臉部肌肉頓時轉為僵硬。沐清揚則若無其事地走上前,拜托舊識代為聯絡。


    正要走出搜查課的房門之際,後方傳來一個刻意提高分貝的聲音打在沐清揚的背上。


    “哼!對公務員逢迎諂媚的叛徒!”


    這種無端的批評沐清揚已經聽了太多次,沐清揚停下腳步,想回過頭反駁但想想還是選擇放棄,因為他很能體會偵探在麵對職業公務員時的心情。


    所以沐清揚準備不予理會,豈料他的上司竟把微風變成暴風。隻見李晴走到一半又特地折回來,高跟鞋鞋跟猛力在地板敲出聲響。


    “喂!你們這群隻會在背後說人壞話的窩囊廢有什麽好神氣的!小沐對我盡忠不是向職業公務員逢迎謅媚,他是自願服從我個人,你們給我記清楚!”


    偵探們全部默不作聲,沐清揚聽得心裏發慌。“沐清揚才不是出於自願的。”這句話要是脫口而出,想必會使事態更加惡化,因此他把這件事擱在一邊,催促著李晴。


    “快走吧,警局已經安排了林誌傑跟我們見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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