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帥和姚夢枕很不理解,為什麽到了緬甸境內,這裏的人們居然用漢字,說漢語。


    倒是阿伊索特嫫像是察覺出郝帥和姚夢枕的驚訝,她笑著說道:“這裏的人很多人都會說普通話,甚至這裏的政體都和我們國家很像。”


    阿伊索特嫫隻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佤邦的前身就是緬甸共.產.黨,緬共統治了這裏20多年,直接將佤邦從一個氏族部落社會帶進了社會主義道路,政府大部分高層人員幾乎都接受過馬列主義、***思想。1989年4月17日,佤邦脫離了緬共領導,組建了佤邦聯合黨、佤邦聯合軍,並謀求獨立。1993年,緬政府允許佤邦在交出武裝的情況下成立一個特別自治區,但佤邦沒有同意,而自稱佤邦。


    因此佤邦和緬甸之間的關係,有點兒像大陸和台灣的關係。


    郝帥一路過來,耳中所聞,眼中縮見,幾乎人人會說漢語,人人用人民幣,市場上到處都是中國的商品,尤其以各種山寨貨最為流行,最熱鬧的商鋪都是手機店,各種的中國山寨神機銷量極好。


    郝帥和姚夢枕、阿伊索特嫫坐著摩托車從人流中穿行著,路上便有熱情而精明的商販瞧出郝帥和姚夢枕皮膚白皙,細皮嫩肉的不像是當地人,便猜出他們一定是中國來的遊客,當下便追著摩托車,熱情的大喊著:“要手機嗎?便宜的手機!”


    “要買玉嗎?上好的玉石,賭一賭,會致富,賭兩賭,萬元戶,賭三賭……”


    郝帥聽見這人居然一套一套的,還帶押韻,他忍不住笑道:“賭三賭,要跑路!”說完,他和姚夢枕、阿伊索特嫫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說話的這人黑黑的臉上露出了訕訕的笑容,倒是不好意思再跟下去了。


    不過很快又有其他的人跟了上來,扒著車,一邊小跑,一邊喊著話,無非都是一些商品廣告,其中不乏一些拉嫖的事情,但更多的主要是介紹著當地“豐富”的娛樂生活。


    郝帥知道,市井之中有一種衡量一個地方發達與否的三種民間標誌,一是:娛樂場所的發達程度,小姐漂亮程度,嫖資的高低程度;二是出租車的啟程和計價費高低高低程度;三則是房價的高低層次。


    佤邦的娛樂生活完全無法和內地城市相比,要想在這裏找東吳市那種皇家壹號諸如此類美女如雲,金碧輝煌的娛樂會所,那是絕對沒戲的,佤邦總共就二十萬人,還沒東吳市一個區的人口多,江南小娘魚膚白皮細,說話嗲聲嗲氣,那才叫錦繡江南,美女如雲,可佤邦這窮鄉僻壤,窮山惡水,又這麽一點兒人口,美女數量自然不多,就算有極個別相貌突出的,也早就被領導征召去暖床,或者早就跑出去了。


    因此,這種地方,當然不可能以與美女尋歡作樂為主要娛樂活動,這裏最多的其實就是兩件事:賭博、毒品!


    前者隨處可見,郝帥一路過來,有時候能夠看到一些封閉式的院牆大門口立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中國公民禁止參賭!


    郝帥看見這個牌子,很是詫異,他一下想起了“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他有些不能理解,這樣一個幾乎就是中華外邦自治區一樣的地方,到處都說漢語,用人民幣,全盤漢化的區域,為什麽會有這樣看起來有些羞辱的標誌。


    阿伊索特嫫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便嘿的一聲,笑著說道:“這裏呀,可是內地有錢人最喜歡賭博幾個地方之一了。很多有錢的遊客聽信了一些導遊和當地人的介紹,喜歡在這裏賭博,但這些傻瓜們呢被人騙到了賭場來,往往都會輸得欠下巨額債務,然後被囚禁在賭場之中,直到家人來贖人,他們這才放人,甚至有時候拿了錢還會撕票。”


    “由於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多了,事情便鬧得大了,惹得內地的一些當官的十分惱火,便怒斥了佤邦當地政府,並施加了強大的壓力,當地勢力迫於壓力,不得不在這樣的賭場外麵豎立了這樣的牌子。”


    阿伊索特嫫說著,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絲譏誚與嘲弄:“不過,這也就是擺擺樣子,每天晚上,還是會有很多內地有錢人去的。”


    郝帥聽得與郝帥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暗自搖了搖頭。


    沒過多久,三輪車停在了一處市集的盡頭,這裏是一處十字路口,再往遠處走,便是明顯的山區,上麵雖然依舊有房屋有人煙,但肉眼都能看出那是茅草木屋,仿佛農村,隻有在最遠的地方能夠隱隱約約看見在山上有一處別墅,鶴立雞群。


    而往左,遠處則是一個工廠,左右兩邊刷著紅底金字的漢字標語,右邊寫著:緊緊圍繞在黨中央的周圍;右邊寫著:走社會主義路線毫不動搖。


    連口號標語都十分的具有中國特色。


    這個工廠大門緊閉,裏麵沒有任何動靜,門口隻是看見手中扛著國產81式自動步槍的軍人在目光警惕的掃視著四周,往右則是一個近乎露天的食堂,可能是還不到飯點的緣故,裏麵空蕩蕩的,幾乎看不見人影。


    阿伊索特嫫從車上跳了下來,對郝帥招了招手,說道:“到了。”


    郝帥訝然的左右看了一眼,隻覺得這個地方鳥不拉屎,人煙稀少,壓根就看不見那兩個毒梟的身影,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何處,隻好拉著姚夢枕跟著阿伊索特嫫跳了下來。


    郝帥搶著付了錢後,等三輪哥走了,他不解的問道:“是這裏?”


    阿伊索特嫫偷偷的指了指對麵的工廠,說道:“就是這裏,每次我們族人一般都是把人帶到這附近,然後就打道回去了,但有人看見他們會到這裏麵去。”


    說著,阿伊索特嫫猶豫了一下,有些犯難的說道:“哎,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但又不好意思問,能不能問一下……”


    郝帥說道:“你說。”


    阿伊索特嫫看了郝帥,又看了看姚夢枕,她搖了搖頭,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你們……該不會是來買毒品的吧?”


    郝帥心中一震,他和姚夢枕不由自主的互相對視了一眼,郝帥笑了笑,說道:“你看我們像嗎?”


    阿伊索特嫫笑了笑,說道:“不像,所以我才帶你們來的。”但她很快又不解的問道:“不過……如果不是來買毒品的……那你們又是來幹什麽的呢?”


    郝帥不答反問的說道:“那你知道你們帶路的那兩個人,是來幹什麽的嗎?”


    阿伊索特嫫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我們隻管帶路,不管他們要去做什麽。有些人要自作孽,我們難道還有義務和責任攔著他們嗎?”說著,阿伊索特嫫看了看郝帥,心道:如果不是喜歡你,我才懶得問你這一句呢。


    郝帥見她跟這兩個毒梟不是一夥的,心中暗自放下心來,像是一塊大石落地似的,他笑了笑,指著山上十分顯眼的別墅,問道:“那是什麽地方?這個地方還有這麽豪華的別墅?”


    阿伊索特嫫掃了一眼,撇了撇嘴,說道:“當官住的地方。”說著,她緊張的抓住郝帥的手,說道:“我跟你說,在這裏,由於我們是中國人,所以當地人都高看你一眼,但有兩件事情你千萬不能碰,一個是賭博,一個是毒品!我上次來這裏看到監獄裏麵關押著一個中國人,那人就是貴州人,以前還是一個當官的,後來由於賭博欠了一大筆錢,現在……被關在這裏五年了,我都不知道現在放出去沒有。你如果去賭博,幾乎是一定輸錢的,那時候神仙都救不了你!更別說我了!”


    阿伊索特嫫說著,她掃了一眼山上,咬了咬嘴唇,說道:“至於毒品就更可怕了……這裏幾乎人人都跟毒品沾邊,佤邦總共就二十幾萬人,卻有十幾萬人吸毒,當地政府的官員就是最大的毒梟。你知道魏學剛嗎?他以前是佤邦的財政部長,同時也是佤邦的第二大毒梟,所以你要是惹了毒販,那就等於惹了一支軍隊,這裏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八一杠,殺人跟殺雞一樣正常,你惹了他們,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郝帥聽得目瞪口呆,他扭頭與姚夢枕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目光一碰,都覺得心驚肉跳,忽然間覺得他們跟到這樣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大毒窟中來,真不是一個好選擇。


    可是……郝帥一想起被燒死在旅館中的老板娘和她的女兒,郝帥就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


    一路辛辛苦苦跟到了這裏,難道就要放棄嗎?


    郝帥左右看了看,聽阿伊索特嫫說了以後,郝帥忽然間覺得這個原本看起來有些親切的地方,突然間變得恐怖陰森了起來,之前每一張笑吟吟的麵孔下麵似乎都隱藏著一張殺氣騰騰的麵孔,每一個人身後似乎都藏著一把槍,他們隨時都會掏出來,將無數的槍口指向他們,將無數的子彈朝著他們傾瀉而出。


    阿伊索特嫫說得沒錯,在這個地盤上跟那兩個毒販過不去,那真跟捅馬蜂窩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是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死在這樣的地方,將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們來過這裏,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們的身份和來曆,他們會像路邊的野草野花一樣,被人毫不留情的碾成粉末,然後化成這裏土壤的一部分,從此消失不見。


    我真的要在這裏動手除害嗎?


    郝帥一時間手心裏麵滿是汗水,他知道這一次他麵對的不是一個、兩個的凶徒,而是整整一支軍隊,一個地區所有參與毒品貿易的當地居民,到時候他們將無處可逃,無處可藏,插翅難飛!


    怎麽辦?就這樣放棄嗎?就這樣認輸嗎?


    郝帥腦海中那死去的母女最後震撼的姿勢與形象鮮活的浮現了出來,郝帥的五指越握越緊,越握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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