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子的百日一步一步的接近了,這日齊娘子拿出一件大紅的小蟒袍哄他試穿,哪不對可以馬上修改。.tw[]


    顧琰拿著那件小衣服讚歎,“好巧的手啊!我就做不出來。”顧瑾應該能做,不過如今她也不做了。送團子的東西都是名貴又不會有什麽隱患的。她和顧玨嫁人之後進步都非常大。逆境果然是催逼人成長啊。相較而言,自己成親後的日子好像真的過得太好了。怪不得明暉都要特地提醒她居安思危了。


    團子很中意小蟒袍的配色,上頭還有不少金線繡成的紋樣,他乖乖的任齊娘子給自己脫了外衣套上。到後來齊娘子發現有幾個地方需要改動要給他脫下來的時候,他還不肯了,手死活不肯抬起來,用力壓在衣服上。其實不怪齊娘子衣服做得不妥當,這麽大的孩子長得可快了,之前隻能是估著做,寧可做大不能做小。


    顧琰道:“好像也不用怎麽改,要不你就這麽改吧。”


    殺人都不眨眼的齊娘子瞬間被打敗,“王妃,您饒了奴婢吧。小世子又不可能一動不動,這要是不小心紮他一下怎麽得了。您快想想辦法,後天總不能讓小世子穿不是特別合身的衣服啊。”


    “那,就隻有讓他去洗澡了。”這小子,穿上新衣服就不肯脫了。還真是挺臭美的啊!


    小團子喜歡洗澡,大概是因為出生的時候還有秋老虎肆虐的關係。看到冒白氣的浴桶,他掙紮了一下,還是抬起了手任脫衣。不過即便下了水他還是把新衣服盯著,讓齊娘子沒辦法下手。


    顧琰好氣又好笑道:“人家又不是偷你的。”


    終於趁著小團子注意力被轉移開拿走了新衣服去改的齊娘子心道,我這可跟偷也差不多了。


    改得很快,團子洗完出來便能穿上了。這回就無一處不服帖了。顧琰又給他在脖子上掛了個黃金的項圈,想著他的脖子自然是做成的中空的,掛著也沒什麽感覺。紅色的蟒袍配上金色的項圈很是合襯,團子不時伸手摸摸。


    外頭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顧琰心頭一個咯噔,又出什麽事兒了?可不是每次都那麽好會是虛驚啊。


    結果,還真的不是虛驚。出事的是晉王,他遇上黑熊了。這本來也沒什麽,以他的武功加上帶了那麽多侍衛,怎麽都不能讓他被黑熊傷了。就是他單打獨鬥,那自保也是綽綽有餘的。可他偏偏傷了,傷得還不輕。


    晉王的確是遇上黑熊很有興致的準備單獨擒下。這幾天,不時有兄弟遇上猛獸或直接打殺或是生擒。他也被激發了少年血性,讓一眾侍衛圍觀。可就在大熊一掌拍下來的時候,一直很敏銳的晉王竟然突然遲鈍了,沒能完全避得開。所有侍衛都始料未及,因為眼看著晉王就要殺死那頭黑熊了,一時也是救援不及。


    顧琰聞聽是晉王出事了,大驚失色。他怎麽會出事呢,他不是一向最穩重的麽?顧琰匆匆幾步出了營帳又頓住,沒有弟妹去大伯哥的帳篷探望的道理。(..tw)就是要去,也得是蕭允帶著她一起去。


    “王爺呢?”


    “回王妃的話,王爺當時也在密林裏聽到消息就已經過去了。如今是在晉王的大帳裏。”


    此時那邊大帳人肯定不少,那就隻有等他回來了,顧琰有些心不在焉,團子來鬧她都沒怎麽理會。被黑熊拍了一掌,到底拍成什麽樣啊?不會拍扁了吧。


    明暉很快過來了,他這兩天給顧琰放假,讓她陪陪團子,主要先期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聽到晉王出事的消息他便馬上過來這邊了。


    顧琰忙站起來道:“師傅,你快去看看。”


    “嗯,你別亂,我這就去。我就是來知會你一聲的。”省得你亂了馬腳,回頭讓人抓住把柄。


    “嗯嗯。”顧琰點頭如搗蒜。


    齊娘子在旁邊抱著團子踱步,心道在王妃心底齊王依然還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啊。她曾經在顧府當過聯絡員,這些過往再清楚不過了。


    明暉很快回來了,臉色頗有幾分沉重。


    顧琰嚇到了,“到底怎麽樣了?你別擺出這幅樣子啊。”方才就隻看到隨行的幾個太醫腳步匆匆都往那邊晉王的大帳篷去了。王老頭也抱著醫箱去了,不過光見去不見回來。


    “晉王傷得很重,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顧琰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怎麽會這樣啊?”


    明暉麵上也露出疑惑,“據侍衛將,都是因為晉王突然的遲鈍。他又不是想自殺,肯定是著了道兒。我去的時候太醫正查呢,發現茶杯裏有殘留的使人遲鈍的毒素。而那杯茶,是你家十三妹親手端給晉王的。”


    顧琰當即變了臉色,“這也不能說明什麽啊。那是誰泡的、又是誰收藏茶葉的,還有燒水的……能動手腳的人多著呢。”


    “所有相關人員自然一個都跑不了。”


    “瑾兒那麽喜歡晉王,肯定不可能對晉王下手。再說,她圖什麽啊?當時帳篷裏還有誰?”


    “還有兩位小公子。”


    顧琰一窒,“那瑾兒現在……”


    “已經被拿下了,目前是由渝王在審問這件事。”所有皇子裏隻有渝王是完全中立的,於是皇帝便指了他。


    “能不能探視?”


    “最好不要,這件事怕是不會到你妹妹那裏就為止。”


    顧琰也知道,甚至為什麽有人會搞顧瑾也很清楚。不就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妹妹麽。可是昨天顧琰還含羞帶怯的告訴自己,說她這個月月事推遲了幾天了。


    “那師傅幫我給渝王帶句話,就說顧夫人很可能已經懷孕了。”


    明暉眼睛一亮,“這是個好消息,如此就更沒有理由下手害晉王了。(..tw好看的小說)”


    話很快遞過去了,渝王自然知道這種情況下要優待顧玨。就是不知道他之前也顧忌著顧琰沒有驚嚇到顧玨。不過,晉王這樣子倒下,顧玨受到的驚嚇本來就夠大了。所以渝王還派側妃去勸說她一定要好好保重,就算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


    好在顧瑾雖然又驚又怕,但還知道不能亂說話,一直都安安靜靜的。送來的東西她開始不肯吃,害怕裏頭有什麽。後來聽渝王側妃說了那些話,知道顧琰托了渝王這才把東西給吃了。渝王此時當然不可能讓她出任何差錯。這要出了差錯可就是死無對證了。很多事情就說不清楚了。他雖然是文人皇子,但並不代表無能。如果真的沒有能力,皇帝也不會派他來負責了。


    承灝和承湛被楚王妃接走了,他們也是嚇得不行。晉王被抬回來的時候整張臉已經完全沒有一絲血色了,就好像已經死掉了一樣。


    蕭允很晚才回來,麵上暗沉沉的。他剛剛才送了皇帝回禦帳,然後轉回自家的大帳。晉王出了這麽大的事兒,皇帝自然也是坐不住的,一直在那邊守到現在才被勸了回去。


    顧琰聽到動靜忙坐了起來,“晉王怎麽樣了?脫離生命危險了麽?”


    這種時候,蕭允也不至於吃那口飛醋,聞言聲音喑啞的道:“人還沒有醒。太醫說明早再醒不過來就危險了。”他這會兒可沒有半分高興的想法。上次晉王雖然對他出手,但其實分寸是拿捏得很不錯的,並不想要他的命。而且,這件事難道會是有人在背後相幫?想想就不可能嘛。回頭還不知掀起多大的風波呢。自己肯定是會被推到風口浪尖的。


    “怎麽會這樣呢?”


    “我腦子這會兒有點兒懵,等我休息一下再說。這件事怕是沒那麽簡單。你妹妹那裏,六哥知道照應,你暫時別做什麽。”


    “嗯,我知道的。”


    要不是顧琰說顧瑾很可能懷孕了,又沒有別的證據,顧家人此時也已經被抓起來了。不過此時,也都在被控製當中。包括圍場裏的顧琰、顧玨也都在被監視當中。出嫁女的顧瑜顧珂倒還好,罪不及出嫁女是規矩。顧琰和顧玨是因為人就在圍場,而且夫婿都舉足輕重。


    蕭允剛洗漱倒下,又被叫了起來。倒不是晉王醒過來了,而是案情有重大進展。顧瑾的貼身丫鬟供認,這一切都是顧家的安排。顧琰已經是秦王妃,又生了小世子。秦王最大的敵手就是晉王。顧瑾她就是個侍妾,將來也不會有多大的前途。於是舍卒保車,利用顧瑾除掉晉王。


    這個說法很多破綻,可聽著似乎也還不無合理之處。渝王此時隻報給了皇帝,然後給蕭允通了聲氣。


    “我說呢,原來在這兒等著要把我拖下水呢。”下午他雖然著急,也想到了這點,就等著暗中的人出招了。隻是,這個不好破啊。


    顧琰心頭也有一種另一隻鞋子終於落下來的感覺。這會兒肯定是睡不著了,這件事背後的主使這是要把顧家搞下去?應該不是,如今的顧家早不是當初的靖西侯府了。不值得人出手,而且還是對晉王出手。不過,一旦出事,顧家肯定會被舍卒保車。皇帝最痛恨的應該就是這樣想分享皇權的大家族了。


    從顧家曆來的行事來看,也是會舍卒保車的。希望太夫人能看得清楚,這個時候舍了顧瑾也是保不了顧家的。可千萬別自家人先認了,然後都推到顧瑾身上去。那樣,絕對是正中別人下懷。此時肯定是不能傳遞消息了。好在顧家如今掌舵的還是太夫人,顧琰對此還是有信心的。也不怪太夫人一大把年紀了不放權,兒孫不成器啊。顧家如今要是沒了她,馬上就是一盤散沙。前幾年顧琰還沒做王妃,顧家能沒有垮都全靠她老人家撐著了。希望這一次她也能撐得住。


    這件事是肯定會牽扯到自己身上的,皇帝自然是願意舍自己保阿允的。遠近親疏,這是人性。啊,她知道背後主使圖的是什麽了。


    第一,幹掉晉王,這樣儲位會少一個非常有利的競爭者;第二,拉阿允下水,事實上讓他失去問鼎的資格。怎麽個拉法呢,那就是用自己了。正常的發展自己應該是被舍掉的,但阿允肯定不能舍。這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皇帝當年的因情誤國了。有這麽一個擔憂,感情用事對王妃用情太深的秦王,怕就更不是群臣心目中最值得跟隨的主子了。


    如果這樣,皇帝還一力要扶阿允坐上儲位,怕是朝野的反彈會很大。宸妃的往事也會被人深挖出來。到時候的一派亂象,怕是比當初廢太子搞出來的還大。阿允的出身失蹤是硬傷啊!


    顧琰騰地一聲坐了起來,“這件事誰能得到最大的好處啊?”


    蕭允道:“三哥如今還生死未卜,如果我被拉下水,還真不好說誰得最大的好處。”


    是啊,最有希望的兩個都沒希望了,之前被壓著沒有希望不就都有希望了。就是齊王家,也不是完全就不可以用皇長孫爭一爭了。這、這豈不是成戰國了?


    “琰兒,總之我們一家三口一定會在一起的。你就安心睡吧。”


    “我就是怕有人利用這個。”顧琰巴拉巴拉把她想到的都說了。


    蕭允沉默了一會兒,“那也不能舍了你。”琰兒說得沒錯,也許真就有人是看準他對琰兒不下於當年老頭子對母親,這才下了這一盤大棋。他的手指在顧琰睡穴上輕輕一拂,她立即軟軟的倒了下來。現在,還是先睡覺吧。不管是誰,到最後肯定是會露出馬腳來的。現在想再多也是無用,還是先保重好身體最重要。希望三哥能逃過這一劫!不要讓事情真的失控到這個地步。不過,他說要給她們娘倆安樂日子過,此時怕是還不能實現。


    此時的京城,許多人家也同顧琰一樣的睡不著。首先就是晉王府,收到飛鴿傳回的消息,晉王妃當即就有些不好,如今還在盡全力保胎。稍微鎮定些,她派出了府裏的第一側妃張氏,也就是承灝的生母,之前數次代表晉王府過府探望顧琰的那位趕往圍場。如今人還在路上,但星夜兼程,明早應該能到。


    王府裏一切的一切都是係在晉王一人身上,除了晉王他們府裏連個成年的男丁都沒有。一旦晉王有事,後果不堪設想。晉王妃的母親嫂子收到消息也即刻入府相陪。那些跟隨晉王的官員,如今也是個個徹夜難眠。他們的身家性命都壓在晉王身上,他要是出事,很多人的前途也就全完了。朝堂之上站隊本就是如此殘酷。將來的太子能容下他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從古至今,也隻聽說過管仲與齊桓公,魏征與唐太宗這兩宗美談。那其他的呢,可想而知。


    晉王妃自然不想消息走漏,但各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且,這一夜是晉王的生死關,瞞與不瞞其實差別不大。


    還有睡不著的當然就是姓顧的了。家都被圍了,四個房頭一個都沒有被放過。還沒有下手抓人,但已經被控製了出入。隻準進不準出。


    三夫人讓人拿了金銀打點,得知不知顧琰出事稍微安下點心。隻要琰兒暫時沒事,那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不過,瑾兒出了事,怕是火很快就要燒到琰兒身上了。她抱著孫女的繈褓拍了拍,方才府裏稍微亂了一下,把小孩子驚到了。


    顧瑉道:“娘,您休息吧。兒子再盡力打探著。”這樣的事情,他心頭多少是有些心理準備的。顧家出了一個秦王妃,早就被別人盯上了。


    “嗯。”


    至於四房,如今各個都入驚弓之鳥一般。四夫人心頭不住埋怨,顧瑾這個庶女,光沒讓他們沾到多少,這卻是要受她連累了。全然忘了,當初顧瑾是已經定下不錯的婚事,被她攛掇著四老爺硬是退了親,然後把人一頂小轎送進晉王府的。


    四老爺一籌莫展,他也就會跟家中清客清談,別無他用。至於方姨娘,都快讓嚇死了。哭著求四老爺想辦法無果,回去繼續哭。


    還有居住在老宅的長房和二房,此時都聚在太夫人處。


    這樣的危局,太夫人這樣的老江湖也是沒辦法的。不過她是全家的主心骨,也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


    “慌什麽,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呢。晉王吉人天相,想來定會逢凶化吉。咱家的秦王妃,也不是那麽好算計的。都回去睡覺,明天再起來看事態的發展。”


    顧家從太夫人往下,都對當初把他們弄得很慘的顧琰有一種莫名的信任,覺得她十分的厲害。當下也隻能三三兩兩的散去,心頭居然多多少少有點底。大夫人柳氏心頭還有些慶幸自己的長子此時不在京城。顧琛,拒絕了依靠顧琰的關係回京城,留在了鎮西軍中,打算靠自己掙前程。不管怎樣,就算將來還是要求靠,但自身的價值還是得靠自己先打拚出個底子。從軍四年,顧琛也不再是隻會依賴家族的紈絝子弟了。


    等到人都走了,太夫人臉上疲態頓現,對肖嬤嬤道:“這一局,不好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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