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渾住店的時候,完全是隨機的。他從來沒有離開過浪天城,跟本就不可能有什麽相熟的客棧,路經過裏的時候,看這店前有吃後又住,也就住在這裏了,哪裏想到住個店都不太平。


    唐渾正在猜著屋頂上的人是誰,不邊已經打起來了。不是打著玩的那種,那可是真打,雖然看不見打鬥的樣子,但那連房子都要拆掉的聲音,怕是連前院都能聽得很清楚。


    沒有一個人出來看熱鬧,這樣的熱鬧能不看就不看,看了弄不好一個不小心就得本自己的小命給看丟了。天風大陸已經經曆了幾十年的戰爭,能活下來的沒有一個是傻子,誰會在這個時候跑出來。


    唐渾聽上邊已經打起來,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上麵已經開打,那明顯的也就與他沒有什麽關係了。


    本來嘛,唐渾自覺自己第一次出門,也沒有招誰惹誰的,憑什麽就那麽倒黴偏要遇上壞人呢。


    打吧,打吧,你們打你們的,小爺睡小爺的。


    事不關已,唐渾也沒打算出來看看究竟誰和誰在打。誰砍了誰,與他又有什麽關係,反正誰他也不認識。累了一天了,休息才是王道呀,明天還得繼續趕路呢。


    如果屋頂壞掉,不知道店老板會不會要我賠。


    唐渾在閉上眼睛的同時,在心裏暗想著。


    和之前一樣。唐渾以半夢半醒的睡法。休息著自己的身體。屋頂隱隱有對話傳下來,不是很清楚,隻能聽個似在似無。唐渾有一耳朵沒一耳朵的聽著,感覺這上麵的打鬥不像是普通的江湖追殺


    嗯唐渾突然聽到他們其中一人提到胡憂的名字,一下坐了坐來。胡憂可是他的新老板,這事難道還和胡憂有關係嗎


    唐渾剛才是很隨意的聽,這會認真聽起來,卻又什麽都聽不到了。他們已經不再對話,而是在全力的拚命。


    看來今晚是不用睡了。唐渾無奈的搖搖頭,這麽個吵法。怕是正客棧裏的人都沒有誰可以睡著的,更別提他這個處於打鬥下方的人了。


    轟。


    唐渾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屋頂把打穿了一個大洞, 連天上的星星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如果隻是這樣。他也就算是了。反正這也不是他的屋子,破就破了,明天退了房走人,這一切全都與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隻是,那並不是屋頂上破了一個洞那麽簡單,而是有人順著那麽洞掉了下來,正好就掉在唐渾的床邊,這下唐渾就算是想裝做不知道都不行了。


    這個掉在床邊的人唐渾看得很清楚,正是之前那個吃飯和他同坐一張桌子的男人。男人似乎受了很重的傷,一張臉白得嚇人。隻勉強看了唐渾一眼就暈了過去。


    這叫什麽事唐渾有些發傻了。對於自己的第一次出門,他曾經無數次的想像過。什麽有可能遇上的人呀,什麽有可能遇上的事呀,他都有考慮過。可就算是再怎麽考慮,他也沒有想過居然有人直接砸到他的房間裏,書上那句話是怎麽說來著:這叫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呀


    有心不理會,可是一個大活人砸在自己的床邊,說沒看見,怕是說不過去吧。看來不管不管還是得管管呀。


    唐渾睡覺並沒有換衣服。這也是他從小到大的習慣。小時候是因為跟本就沒有跟本來換,之後賣身去了地主叫則是因為經常被人半夜叫起來幹活,幹脆的也就不換了。


    拉開被子,唐渾下了床。借著油燈,他能看得這人確實是真暈過去了。他似乎也沒有裝的必要吧。


    隨著這個男人掉下來。屋子裏多了一種很濃的血腥味,在唐渾看來。這有些像王老二殺豬時的那樣味道,不過腥味要更重一些。


    他會不會是受傷了唐渾喃喃自語著。


    也沒有人回答他,他隻好自己觀察。屋裏的油燈有些昏暗,要看清有些不太容易,花了好一會的時間,唐渾才確認這個男人肚子上被人插了一刀。因為刀插得很深,男人又本能的按著那裏,所以血流得並不是很多,隻隱隱的有一片紅。


    看來傷得還挺重。


    唐渾也算是在市井混大的,什麽打群架之類的事,他也見過不少,對於這種事情他還不會害怕,隻是感覺有些麻煩。他是一個很不喜歡麻煩的人,現在是貪上了沒法子,要不然他是不會管這些事的。


    正想著是不是要幫這個男人一把,唐渾突然想到屋頂外應該還有一個人。他們是兩個人對打的,這個掉了下來,那應該還有一個才對。對自己幫了這個,回頭那個一刀砍了他的腦袋,那才真叫冤枉呢,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唐渾頓時感覺脖子涼涼的,似乎真有刀要架上來一樣。


    還是年輕呀。


    唐渾在心裏暗罵了一聲,換了其他有經驗 的人,肯定不會隻注意這個暈的,還得留心另一個還不清楚情況的呀。


    抬頭衝著那個破洞看了好一會,似乎沒有什麽動靜。是走了,還是死了,唐渾完全不知道。


    稍猶豫了一下,唐渾出了屋子,借著屋後的樹往上爬。雖然沒有功夫在身,但是爬上爬下本就是唐渾從小到大都一直在做的活,上個房對他來說沒有什麽難度。


    原來真是死了。


    在屋頂唐渾看到了那人的屍體,都不用近看,連腦袋都沒有的人,能活下來的可能xg應該是不存在的了。


    屋頂的血腥味更加的濃重。還好因為角度的關係。那些血並沒有順著屋頂的破洞血到屋子裏,否著天下血雨還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咦,人呢


    唐渾回到屋子裏,確不見了那個受傷的男人,正當他慶幸麻煩自己離開的時候,一把冰涼涼的刀子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說大爺,我叫你大爺總成了吧。我與你無冤無仇的,你抓我幹什麽呀。


    此時唐渾已經不在客棧裏,半夜三更到後山溜達自然不是他的意願,他是被人給刀架脖子架到這裏來的。


    以前看書的時候。唐渾總是感覺主角的命運是那麽的離奇,這回好了,他是住個客棧都遇上事,比書裏的主角也差不到哪去。隻是書裏的主角那是肯定不會死的。而他這裏就不一定了,隻要身後那個拿著刀的人一個不順心,他這條珍惜了二十年的小命就得沒了。


    把燈點起來。身後那人沒有理會唐渾的話,自顧的說道。


    唐渾很想問一句憑什麽呀,可惜刀把在人家的手裏,跟本就輪不到他說話,隻能老老實實的把從客棧裏拿來的油燈給點上。


    說起來倒黴的不隻是唐渾一個人,那家客棧也挺倒黴的。收了他們幾個客人,能賺多少那先不說,損失和麻煩肯定不會少。首先是屋頂上的那個死人。店老板就得解決了,還有就 是特品的損失,看看唐渾身上大拿又抱的一大堆東西,什麽棉被,毛毯,油燈可全都是客棧裏的東西。


    微弱的油燈,在屋子裏就不怎麽亮,這會到了室外就更不怎麽樣了。不過有總比沒有強, 至少他們相互之間可以看到對方的臉了。


    唐渾忍不住又偷偷的瞄了這個男人一眼,你別說。就算是唐渾很不爽把他拿刀架在脖子上,卻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長得真是非常的帥氣。至少在唐渾認識的人裏,沒有人可以比靠了他的。


    把毛毯鋪在地上。那男人又給唐渾下了一個命令。


    是的,就是命令的那種。這個男人應該是那種發慣了號令的人,雖然臉上蒼白無血。說話的時候卻很自然的帶著一種霸氣。要不是在漢唐開國大典的時候,唐渾遠遠見過胡憂一麵。知道胡憂沒有那麽帥氣,他幾乎要以為這個人就是胡憂呢。


    這個想法,讓唐渾的心猛的跳了一下。這個人居然能給他胡憂的感覺,那是不是可以從另一個側麵表明這個人的身份,有可能是和胡憂平級的人物呢


    不會吧。


    唐渾正在鋪毯子的手頓了一下,世上的大人物什麽時候那麽不值錢了,隨隨便便都可以遇上


    雖然心裏否認這樣的可能,唐渾還是忍不住在心裏猜著這個人的身份。他會是本田龜佑 趙爾特朱大能


    唐渾一連在心裏猜了好些個人,都沒有一個讓他滿意的。本田龜佑太老,朱大能太胖,應該都不是他們。


    像這樣的年紀,又長得那麽帥的人,會是誰的


    越是想不到答案,唐渾就越是想猜出他是誰。


    難道是秦明


    猛的想起有一次聽人說起秦明的長像,唐渾脫口而出。


    背後男人手裏的刀一顫,冷哼道:你還真是聰明。


    聰明


    那是什麽意思


    唐渾有些發愣,背後的男人為什麽這麽說


    你真是血修羅秦明


    唐渾終於還是反應過來了。


    沒有那麽邪門吧,怎麽誰不好遇上,居然遇上這個主


    腦子裏有關於秦明的傳說,如同cháo水一樣,擋都擋不住的狂湧。細數每一個關於秦明的故事,似乎但凡是接近他的人,都沒有誰有好下場呢。


    唐渾真的很不幸運,他遇上的這個人,真的就是秦明。


    秦明為了早ri完成自己對白雪的承諾,在判斷出胡憂已經可以有一統天風大陸希望的時候,幫了胡憂一把。從林正風開始,秦明單刀獨馬,一個一個的把擋在胡憂前麵的那麽碎石全給踢掉。到胡憂宣布建立漢唐帝國自立為王之時。秦明已經幹掉了大大小小三百七十三個勢力頭目。可以說正是秦明的殺戮。幫胡憂完成了坐上皇位之前的最後一擊。


    殺人者被人差之。秦明殺了那麽多的勢力頭目,那些勢力自然不會放過秦明。大量的人視秦明為死敵,用盡一切手段,想盡一切辦法殺秦明報仇。


    這是一場沒有擺上台麵的戰爭,秦明的生活幾乎是每一天都在追殺中渡過。


    秦明很強,但是秦明也是人。三百多個勢力,就算是有隻一半想著為老大報仇的,那也不是一個小數。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秦明的受傷也就成為了必然的事。從第一次受傷開始,秦明的傷幾乎就沒有痊愈過。新傷舊傷大傷小傷。秦明是接連的受傷卻又堅強的活著。他是想過幹脆一死了之的,可是他曾經答過白雪,要好好的活著,直到無法再活下去。才可以到地下見他。


    白雪早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但是她卻一直在影響著整個天風大陸,因為她深愛的秦明在這裏,他記得自己答應過白雪的每一句話,無論再怎麽難,他都會按著他的承諾去做。


    秦明對白雪的感情,是連胡憂都不知道的 。秦明和白雪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的感情最濃的時候,胡憂並不在天風大陸。那是注定不會被記入曆史的五年,卻也是秦明一生之中最開心的五年。


    唐渾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笑好還是應該哭好。他意外遇上秦明,可以說算是一個故事。而幫秦明治傷,又是另一人故事,而這個故事,正在進行時。


    秦明的傷真的很重,他還有力氣殺人,卻自己無力自救,要不然他也不會把唐渾抓到這裏。


    也許會有一些疼。唐渾看了眼那把深深插在秦明肚子上的匕首。他有些想不明白,這樣在肚子上插一刀,究竟疼不疼的。為什麽秦明的臉上會完全沒有一點感覺痛的意思呢。


    秦明冷冷的看了唐渾一眼,道:你隻管動手,隻要你不耍花樣,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這算是安慰嗎


    唐渾感覺應該是了吧,雖然不是那麽好聽。


    唐渾一點都不會懷疑。如果自己想要對秦明不利,秦明可以搶在他之前幹掉他。秦明的眼神之中。已經給了他這樣的信號。很明確的信號。


    唐渾和胡憂不一樣,雖然都有著不那麽幸福的童年,唐渾卻從來都沒有給任何人治過傷,因為在他生存的環境裏,從來都是自己給自己治傷的。牙斷了和血吐,手斷了自己治,永遠都是自己。


    借著暈暗的燈光,唐渾把酒倒進大碗,拿到秦明的嘴邊,道:喝一口,會感覺好一些。


    秦明看了唐渾一眼,一仰頭喝了一大口,在他的嘴離開大碗的同時,唐渾把剩下的酒倒在了他的傷口上。


    嗯。就算是秦明這樣的鐵人,也悶哼了一聲。這個時候,能暈過去是最幸福的事了,不過秦明不可以那樣做,先不出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不是能信得過,就單單是那無所不在的追殺,他就不能有半點的大意。


    殺了那麽多人,走到今天這一步,真是走得很苦,但是秦明沒有半點的後悔。在別人看來,他什麽都沒有得到,而在他自己的眼裏,他已經得到了很多,很多


    唐渾在拔刀的時候,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刀傷以外的地方,目光所到之處,幾乎沒有一片完整的肉,各種各樣的傷口,有已經全好的,有還沒有好全的,新的舊的,隻有你相不到,沒有這裏找不到的傷種。


    他究竟是怎麽過來的。


    唐渾一直覺得自己的命挺苦的,可是相比起秦明,他那些經曆還真不算什麽。他就算是再怎麽苦,也幾乎沒有什麽生命的危險,而眼前這個人,毫無疑問的每時每刻都生活在生死的邊緣。


    猛的撥掉插在秦明肚子上的匕首,唐渾能很清楚的看到秦明的身上在劇烈的顫抖著。


    原來他也有感覺的,他也知道什麽是疼。


    不怎麽為什麽,在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唐渾有些開心。也許是因為這證明了秦明也是普通人吧。雖然秦明做了那麽多不普通的事,可是他也和唐渾一樣是一個普通人,他也知道痛,他也會死,也會餓,那是唐渾最開心的事。


    秦明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做出了那麽多讓人瞠目結舌的事。秦明可以,唐渾自信自己也可以。他相信自己有一天,也會像秦明那樣,讓自己的故事,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唐渾是誰。


    唐渾從來就不想隻做一個小人物,之所前到現在他都還是一個不人物,那是因為他一直都沒有迎來屬於自己的機會。


    而現在,很明顯的機會來了。先遇上丫丫,後遇上秦明,再這後他還會到胡憂的手下做事,這難道還不是機會嗎


    唐渾,你行的。


    唐渾心情很興奮,手腳也變得輕快起來。雖然以前沒有給人治過傷,但是他有給自己治過,過程還算是挺順利的,至於沒有一個失手,把秦明給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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