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晚上,烏雲都遮著月亮,直到天明之時,月亮都沒有能從烏雲的包圍之中露出身子,這一夜,胡憂睡得並不好,因為狗叫了一夜,很吵,很吵。


    動物往往都有預知危險的能力,它們也許不知道危險來自什麽地方,但是他們卻能在危險到來之前,提前應該到。特別是狗,每當它們不安狂吠的時候,也就是它們預感的危險的時候。可惜它們是能提前預知危險,卻並沒有阻止危險降臨的辦法。


    翻來覆去睡不著,胡憂也就不想再睡了。輕輕的起了身,披了件衣服來到院子裏,牆角的夜香花似乎並沒有能預知什麽危險的降臨,也許它也感應到了什麽,所以死命的把身上的花香盡力的釋放,整個小院,全都是夜香花那特有的淡淡香氣。


    看了眼天色,現在就去東門還有太早,而且胡憂也不確實今天的東門是不是依然由他主管,他甚至不知道今天東門會不會打開。


    昨天,在騎兵剿匪失敗之後,相對比較穩重的步兵終於姍姍來遲。胡憂離開東門之時,兩千士兵接管了東門的防務,聽說之後還會有更多的增兵,總兵力也許要達到五千人。


    胡憂並沒有去深究這個所謂的總兵力,因為在他的眼裏,五千和兩千,並不會有太大的分別,那一行土匪,已經在東門吃過一次虧,絕對不會再傻傻的再去東門給自己找不自在。


    少爺。


    早起準備給全家做早餐的扶辰在院裏遇上了胡憂。因為要給大家做早餐,她總是起得很早,整個府裏,在起床時間上,她絕對是最早的。


    哦,扶辰呀,在準備早餐了嗎胡憂回過神道。在扶辰叫他之時,他正對著一朵牡丹花在發呆。有時候他真是弄不明白。牡丹花的生長環境,明明並不比其他的花好多少,為什麽它就可以長得比別的花大氣而漂亮呢。


    扶辰搖搖頭道:還沒有,不過也差不多了。


    那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的。胡憂笑笑道。如果扶辰有時間,他也許會叫扶辰陪他聊聊天,既然扶辰有事做,那就不要耽誤她的活了。


    扶辰想了想,道:今天的活並不多,聊幾句還是可以的。


    那就聊幾句吧。胡憂找了個地方坐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扶辰也坐。


    沒有特定的話題,兩人想到什麽說什麽。算起來他們認識也已經快超過二十年,彼此都很熟悉,可以聊的話題不少,開心的回憶也不少。就這麽聊著聊著,著點就忘了時間。


    還好,扶辰的心裏始終掛著早餐的事,猛的抬頭看到天色不早。趕緊急急丟下胡憂跑了。胡憂看著扶辰那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由露了一絲笑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扶辰的責任是讓家裏的每一個人都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而胡憂的責任。則是保護家人的安全。


    用過了早餐,胡憂和以往一樣,在天亮之前出門前往東門城樓。昨晚是一個不平靜的晚上,雖然並沒有發生什麽事。但是相信很多人都無法安然如睡,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暴風雨來前的寧靜吧。


    遠遠的,胡憂就看到了東門城頭上的官兵。此時天雖然還沒有亮,胡憂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官兵眼中的不安,不是因為胡憂有夜眼,而是城門樓上點了太多太多的火把。這些火把應該是從昨天晚上就點到現的,在這個非常時期,怕不會有人會去關心火油的浪費問題了。


    少帥。


    在走過轉角的時候,候三出現在那裏。他比胡憂早到卻並沒有到城門樓那邊去,而是在這裏等胡憂。


    胡憂往候三的身邊看了一眼,除了候三之外,並沒有看到其他人,看來候三是一個人在這裏等他的。


    情況怎麽樣胡憂問候三。候三為胡憂作了近二十年的情報官,胡憂已經很習慣有事的時候,先問候三有關各方麵的情況。


    候三的眼中有一絲藏不住的紅,看到出來他肯定是一夜都沒有睡。雖然現在已經不再是什麽情報官,但是候三還是習慣去收集各方麵的資料線索,因為他知道,胡憂一定會需要的。


    昨昨,三狼軍調動了超過三萬兵力,已經封鎖了八門和主要通道,不過那些土匪都已經藏了起來,一個都沒有落網。


    一個都沒有嗎胡憂略有些吃驚的問候三。在他看來,歐陽普京調動了那麽多的部隊,而那些土匪又是匆忙行事,就算他們都能很成功的藏到老百姓中間,利用老百姓來掩護他們的身份,那也總有露出蛛絲馬跡的時候,再怎麽著,抓著一個兩個的,應該還是可以辦到的吧。


    候三重重的點頭道:確實是一個都沒有。


    聽了候三的解釋,胡憂這才知道,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歐陽普京隻是下令封鎖了城門和街道,並沒有挨家挨戶的進行搜查。不然肯定多多少少抓到一些土匪的。


    歐陽普京看來是不想擾民。胡憂沉聲道。


    二十年的戰爭,已經讓老百姓處於極度的不安穩當中。哪怕一個小小的風吹草動,都可以讓他們坐立不安。龍城前後花了兩年的時間,才勉強的平靜下來,如果在這個時候又進行大規模的搜查,那對老百姓的影響真是很大的。


    胡憂對歐陽普京的處事手法是比較讚同的,不過他同時也皺起了眉頭,因為那一千被困在城裏的土匪始終都是不安定因素,不把他們盡快的清楚,老百姓同樣無法真正的安心下來。


    歐陽普京究竟打算怎麽做呢


    胡憂在心裏思考著。他把自己放到歐陽普京的位子上,暗想如果是換了自己,會怎麽處理這樣的事。


    確實是很頭痛。


    我們要過去嗎秦明看了眼城樓那邊,問道。他今天來得略晚了一些,到的時候胡憂候三和朱大能都已經到了。遠遠看到胡憂他們三人蹲在牆角。於是靠了上來。


    胡憂看了眼天色,又看看城樓上的士兵,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過去看看情況。


    在四人之中,胡憂無疑是頭子。一般情況下,他說的話都不會有什麽人反對。候三和朱大能聽到胡憂的話也站了起了,四個以胡憂在前,三人再後的隊形向城門走去。


    站住,什麽人還沒有靠近城頭,就有士兵大聲的喝道。從他的聲音可以聽得出來。他有些緊張。昨天那千多土匪玩得實在太大,搶馬的時候又表現出了強大的戰力,沒有人敢掉以輕心呀。


    胡憂朗聲回道:我是東門城官胡憂。


    在報出自己名字的時候,胡憂心裏非常的清楚,城樓上幾千人至少有一半在心裏罵他。如果不是他昨天把城門給關了,使得那些土匪在搶完了東西之後出不去,也就不會又之後那麽多的麻煩事。


    罵是罵,但是胡憂的做法又是正確的,雖然是弄出了一個這麽大的麻煩。也沒有人敢公開說他不對。反到是胡憂如果真的什麽事都不理,無動於衷的任著那些土匪離開,這會肯定不是被罵那麽簡單,弄不好以失職之罪關進大牢裏了呢。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這樣說不清楚的。在所有人都地認為是對的時候。往往並不一定真是對的,而在所有人都以為是錯的時候,也不一定是錯。對對錯錯,可對可錯。這並不是完全不變的。


    等一下。士兵聽到胡憂的名字回了一句,又把頭縮了回去。想來他應該是得到過什麽指示,知道胡憂來了應該怎麽辦。


    既然人家要等。那胡憂也就不會直愣愣的衝過去,四人原地站著,等待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大約五六分鍾在左右,那個士兵從城頭跑下來,來到胡憂的麵前。在看過胡憂的令牌,確實胡憂的身份之後,他把胡憂帶上了城樓。


    朱大能三人並沒有動,人家沒有請他們,他們自然隻能在這邊呆著等胡憂回來。此時他們的心裏也很納悶,暗猜著那個士兵要帶胡憂去見誰呢。


    胡憂在東門做了那麽些日子的城門官,對城樓那是相當的熟悉。什麽地方可以坐在,什麽地方視野最好,他是全都了然於胸的。


    剛才在城樓下,胡憂看不見城外的情況,這會上了城樓,胡憂才終於看到了城外的情況。城外,不少的老百姓與以往一樣,已經早早的就在這裏等著進城。也許他們對昨天發生的事,多多少少有一定的了解,心中也並不確定這城門究竟會不會正常開啟,但是他們還是來了。人不死,糧不斷,一天不做,就得餓肚子呀。


    就是這裏了,你自己進去吧。士兵把胡憂帶到城樓門就停下了步子。這個城門樓是建在城門正上方的,從這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城外城內的情況,往日胡憂沒什麽事的時候,都喜歡在這裏呆著。


    看了眼停下腳步的士兵,胡憂也在心裏暗猜著那個要見他的人是誰。如果換了以前,可是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隨隨便便見到他的,不過現在,他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城門官,但凡是比他官大的人,都可以隨時見他,除非他離開三狼軍,不然他沒得選。


    猜了一小會,胡憂也猜不到這會在城門樓裏的人會是誰,他也不可能總在這裏猜,反正進去了,答案也就出來了。


    敲了敲門,胡憂進了走去。樓裏給胡憂第一眼的感覺空的,但是瞬間,他就知道這樓裏是有人的,雖然隻有一個人而已。


    東門官胡憂見過將軍。胡憂看清楚了那個站在窗邊的人。認真的行了禮。他現在可是人家手裏的小兵,這禮數還是要的,雖然他算起來是這人的女婿。


    沒錯,這個身在城門樓裏的人,就是三狼軍的老大歐陽普京,也就是歐陽寒冰和歐陽水仙的父親。


    聽到胡憂的聲音,歐陽普京轉過頭來。和候三一樣,歐陽普京的眼中也滿是血絲,看得出來,他也是一晚沒睡。


    這裏沒外人。就不用那麽多禮了。你過來。歐陽普京看了胡憂一眼道。


    此時的歐陽普京,和胡憂在寧南初見歐陽普京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在寧南那會,歐陽普京是寧南的皇帝,但是他給胡憂的感覺,更像是一個商人和慈父。從他的身上,胡憂感覺不到任何的威嚴。


    而此時的歐陽普京卻不一樣。雖然龍城現在在他的手裏,但是他即沒有稱王,也沒有宣布這裏是寧南的領地,甚至連個軍隊名字都沒有。就那麽在城門上插了麵三狼旗,就算是把龍城給占了。相比起寧南皇帝,歐陽普京此時的身份有些模糊,但是從他身上表現出來的氣勢。去遠遠強大過他做寧南王的時候。也許這才是真正的他,而以前的那個歐陽普京,隻不過是他扮演的歐陽普京而已。


    來到歐陽普京的身邊,從他的角度胡憂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東大街的情況。此時天已經漸漸亮了。雖然還沒有完全亮起來,但是光線已經很充足,被大火燒過的東大街。完全暴露在空氣之中,吸吸鼻子,還可以聞到焦味。


    昨天的火,很大,對嗎歐陽普京問道。他的聲音帶著絲絲的傷感,至於是為人還是為物,除了他自己說之外,要想猜出來,並不容易。


    是的,很大。


    給歐陽普京描述了一遍從著火到結束的全部過程,胡憂收住了嘴,靜靜的立在一邊。他相信昨天東大街發生的事,歐陽普京肯定是已經非常的清楚,但歐陽普京讓他再說一次,他也沒有得選,無論從哪個身份看,胡憂都必須得暫時聽歐陽普京的。


    歐陽普京聽完胡憂的描述,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句話都不說。從胡憂的角度,看得出他的目光又轉到了那片已經被燒得不成樣子的東大街區,不過胡憂同時也知道,歐陽普京隻不過是看而已,他的心思並不在上麵。


    這門樓裏就胡憂和歐陽普京兩個人,歐陽普京不說話,胡憂也不開口,就顯得非常的安靜了。


    這樣的情況足足持續了有十分鍾之久,歐陽普京才歎了口氣,道:如果換了是你,你準備怎麽做


    雖然胡憂現在隻不過是一個城門官而已,要權沒有權,要兵沒有兵,但是無論是胡憂自己還是歐陽普京都從來沒有真正把這個城門官當回事,胡憂就是胡憂,他有不輸歐陽普京的能力,歐陽普京問胡憂處理辦法,並不是什麽很讓人吃驚的事。


    胡憂道:在我上來之前,我也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到現在為止,我並沒有想出一個好辦法。


    實話實說並不丟人,胡憂這會確實是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土匪和士兵一樣,拿起刀槍搶老百姓就是土匪,把刀一丟,就變成老百姓。這會他們已經藏在了老百姓之中,千人的數量 看起來似乎是很多,但分散到幾十萬老百姓之中,那又是一個非常小的數,要想把他們從老百姓之中分出來,怕就算是神仙也得花上一翻功夫吧。


    你說得還真夠直接的。歐陽普京怪怪的看了胡憂一眼,道。


    胡憂這次沒有回話,不過他有預感,歐陽普京怕是又要給他出難題了。


    果然,胡憂這個念頭才剛才,還沒有來得及壓下去,歐陽普京就開口道:不管你有沒有辦法,這個事就交給你處理,三天,你隻有三天的時間,無論你怎麽做都好,三天之內,我要你解決了那些土匪,讓龍城恢複平靜。


    那個我好像隻是一個城門官而已。胡憂提醒歐陽普京道。做到不能那麽不講理吧,人家都說天塌上來有高個頂,他現在明顯是個矮子,怎麽可以拿他去頂。


    歐陽普京看了胡憂一眼,道:我這沒有忘記,我會給你一個令牌,並暫時封你為剿匪先鋒將,你給我把這麽土匪解決了,再回來做你的門官。


    解決這一千土匪的麻煩,那是多大的功牢呀,這話歐陽普京如果說對別人說的,那人能吐歐陽普京一臉,可這話胡憂隻能聽著受著,連一點反抗都不能有。誰讓胡憂是人家的雙料女婿呢,誰讓這事是胡憂一造成的呢,誰叫他 的名字是胡憂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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