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兒臥床第三天,就聽著有人說方四爺回來了。


    關雎兒冷笑道:“為了個女人竟然半路折回來,這方老四爺真是個情種。”


    漣漪等忙問道:“奶奶,這四爺回來了你要如何交代?”


    細想之後,關雎兒問道:“你們說方老四能追上路微娘不?若是追上了把她帶回來,會休了我嗎?”


    “奶奶放心,爺頂多發通脾氣,不敢真對奶奶怎樣。”漣漪說道。


    旖旎也附和道:“不過是個侍妾,爺還能為了個侍妾跟奶奶較真。不過奶奶,爺要是鬧起來,還是奶奶你吃虧。”


    關雎兒心想結親是結兩家之好,方家是不願跟關家壞了關係的,若是能休了才好,若是不能,方老四計較起來,還是自己吃虧,打了個哈欠,關雎兒說道:“說我病危,厥過去了。”


    漣漪正要說話,便聽到外頭有人叫:“四爺。”聽那聲音是上次被罰的露珠。


    關雎兒向床上一躺,閉著眼睛不動了,心想露珠還真是吃一塹長一智。


    漣漪忙叫道:“奶奶!快去叫大夫!”


    旖旎也叫道:“奶奶昏過去了,快啊!”


    方四爺方卓站在屋外,剛要掀簾子進去,就見旖旎竄出來叫人去請大夫。


    方四爺一楞,隨後大步走了進去,拐過屏風,就見關雎兒閉著眼躺在床上。


    “都出去。”方四爺說道。


    漣漪等呼了一聲四爺,又見方四爺臉色發青,便出去了。


    “起來。”方四爺叫道。


    關雎兒閉著眼,隻當聽不到。


    方四爺伸手把了一下關雎兒的脈搏,隨後伸手將她拽了起來,說道:“你沒病,快給我起來!”


    關雎兒眯著眼,悠悠轉醒,見到方卓,詫異道:“你是誰?為何會在我家中?”又叫道:“漣漪、旖旎怎麽放了個男子進來?”


    漣漪、旖旎兩人聽著關雎兒的聲音進來,也不知關雎兒這是玩的哪一出,便說道:“奶奶,這是我們爺啊,你怎麽不認得了?”


    關雎兒從方卓手中掙脫,縮到床裏頭說道:“什麽奶奶的?小心我告訴太太不要你們!口沒遮攔的,壞了我的名聲怎麽辦?還不將這賊子拖出去?”


    漣漪、旖旎見關雎兒是在假裝失憶,便配合起來。


    “奶奶,奶奶你都忘了?這不是關家,是方家!”漣漪驚慌的叫道。


    旖旎也呼道:“關太太如今還在方家,若是教太太知道了,我們幾個的小命就都沒有了。”


    方桌凝眉看向大呼小叫的主仆三人,心中不信,但又想當初關雎兒也是死後又醒過來的,如此離奇之事都有,那她失憶也是極有可能的。當下又伸手去把關雎兒的脈。


    關雎兒縮到一邊,不讓他碰。


    方卓爬上床,伸手將關雎兒抓過來,手按在她的手腕上。


    方卓剛剛給關雎兒把脈,關雎兒已經是忍耐了許久,如今被方卓抱在懷中,再也忍受不住,推開他,趴在床邊就吐了起來。


    方卓一愣,聞了聞自己身上,因陸微娘有事,他連夜趕路回來,一身風塵,便是臉也沒來得及洗。


    漣漪、旖旎不再去管方卓,一個拿水給關雎兒漱口,一個拍著關雎兒後背。


    關雎兒吐了半天,又聞著方卓身上的味叫道:“把這個髒東西給我攆出去,床拆了,地也洗了!”


    聽聞方卓趕回來,唯恐方卓發脾氣,特來救場的關夫人剛進屋子,就見關雎兒趴在床邊吐,方卓抱著手臂坐在床上,叫道:“這是怎麽了?”


    “太太。”關雎兒滿麵淚水的叫道,又撲過去抱住關夫人,“太太救我,漣漪、旖旎反了,放了個野男人進來,以後我還怎麽見人呐!”


    “奶奶……”漣漪叫道,見關雎兒哭的更凶,便改了口,說道:“姑娘,你別哭了。”


    旖旎也忙改了口,口中喚著姑娘,又將關雎兒沒了在方家記憶一事說了。


    氤氳並熠熠兩人聽著,也進來與漣漪、旖旎一同哭。


    “我可憐的兒,這到底是怎麽了?”關夫人落淚說道。


    方卓見關夫人不似作偽,便下了床,剛要再為關雎兒把脈,就見關雎兒因著他的靠近又吐了起來。


    “這,莫非是有了?”關夫人說道。


    方卓心中冷笑,他與關雎兒半年多未同床,怎會是有了。


    “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大奶奶,三奶奶來了。”付姨娘在門外報。


    漣漪哭著叫兩個丫頭進來收拾,又將關雎兒幾人帶到堂屋。


    “這是怎麽了?”方老太太問道。


    漣漪哭訴道:“奶奶前幾日身上就不好,昨兒個看著好了,誰知今日就又厥過去了,醒來後就不記得方家的事了。”


    “誰你奶奶,太太,你管教一下漣漪吧。”關雎兒哭著說道,又低聲說著以後沒法嫁人了之類。


    漣漪忙改口喚姑娘。


    方卓向老太太,管夫人,呂夫人見了禮。


    方老太太再問方卓關雎兒是怎麽了,方卓卻隻是搖頭。


    不一時,就見胡大夫過來了,漣漪等呼著姑娘將關雎兒扶到一處帷幕後躺下,又將她的手拿出來,用帕子遮了。


    管太太等都回避到裏間,方老夫人稱她年紀大了,不必回避。


    胡大夫進來,說道:“見過老太太、四爺。”


    方老太太說道:“有勞胡大夫了,快給我孫媳把脈吧。如今她竟然連我孫子也不認得了。”


    胡大夫應了,便走進帷幕前,伸手為她把脈,半響說道:“四奶奶這是淤血在腦子裏沒有散去,又心中抑鬱,便一時將自己的身份忘了,隻當自己還是未出閣的。”


    方老夫人聽了,又問:“可有辦法醫治?”


    方卓笑道:“在下略通醫術,可以每日為賤內施針!”


    關雎兒聽方卓要給她下針,心想方卓這是要紮死她,手指微動,在帕子下將一枚銀錠塞到胡大夫袖子中。


    胡大夫搖頭道:“不可,在下也不知要如何醫治,倘若施錯了針,恐怕會傷了四奶奶的性命。”


    方卓冷笑一聲,說道:“難道就要她一直如此?剛剛賤內吐了,不知是否是有了身子?”


    胡大夫聽了再去把脈,說道:“這倒沒有,隻怕是四奶奶身子不舒服,才吐的。”


    方卓負手,雙手在背後握拳。


    胡大夫又開了方子,方子上依舊是補身藥材。


    方卓看了那方子許久,方子上除了補血的藥材有些用,其他卻是沒什麽大用的。


    胡大夫惴惴不安的看向方卓。


    方卓對胡大夫說了多謝,又叫人送他出去。


    方老夫人說道:“這可如何是好?”


    帷幕之後,關雎兒叫道:“太太,這些子人都是誰?怎地都到了咱們家裏?”


    關夫人聽了她的話,又是一陣大哭。


    方卓笑道:“太太也不用哭,既然是淤血總有散去的一天。太太還是先回去歇著吧。”


    漣漪等扶起關夫人,要送關夫人回去,關夫人便叫兩人留下陪著關雎兒。


    關雎兒見關夫人要走,又鬧起來,方卓拽著她的手,說道:“關雎兒,你給我老實點。”


    關雎兒聞到方卓身上的味,又吐了出來。


    漣漪等扶著她去了耳房裏歇息。


    進到耳房,關雎兒又漱了口,心中將方卓罵了個便,渣就算了,她隻是在心中惡心,偏偏他還髒的叫她吐出來。


    “奶奶,您這是?”漣漪低聲問道。


    關雎兒握了她的手,叫道:“不許叫我奶奶。”第一天醒來時聽著漣漪叫她奶奶,她還當自己是個老太婆呐。


    漣漪又改口叫了姑娘,服侍著關雎兒睡下,又出去打聽那邊的情況。


    關雎兒本是醒來的時候就要假裝失憶的,隻是那時,沒有機會。如今已經將情況了解的差不多了,此時再裝,反而不會讓漣漪等人起疑。


    躺了一會兒,迷迷糊糊的竟睡著了。


    醒來時,漣漪等伺候了她喝過桂圓湯,關雎兒低聲問道:“如何了?”


    “奶奶高明,老太太等勸著四爺,說是將以前的事都揭過去,要四爺跟你重新開始。便是陸姨娘的事也不許四爺再提。”漣漪笑著說道。


    關雎兒一笑,又問道:“方老四呐?”


    “四爺累了,在奶奶屋裏直接睡了。”漣漪說道。


    關雎兒翻了個身,那屋子裏吐過了,以後不要就是了,反正現在有的是房子。


    忽又想起那書,便說道:“你去把我的書拿來。”


    漣漪剛要應是,聽著外麵熠熠說四爺來了。


    關雎兒忙又躺下。


    “你出去吧。”方卓進來說道。


    漣漪看了眼關雎兒退了出去。


    方卓瞥了眼關雎兒,將手中的書丟在她枕邊,說道:“這種書你也敢看?還放在枕頭下麵。”


    關雎兒依舊閉著眼不動。


    方卓在一邊的圓凳上坐下,說道:“你竟然敢將微娘給了王二?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關雎兒微微睜開眼,眼中滿是惶恐,又叫大叫。


    方卓一手掩住她的嘴,一手將她按在床上,冷笑道:“你還裝?找個大夫也不請個高明的,那方子一看就是假的。”


    關雎兒看向方卓,萬幸方卓洗過澡了。


    “是不是你放王二走的?”方卓又眯眼說道。


    關雎兒懶得理他,又閉了眼不說話。


    方卓撲哧一聲笑了,說道:“果然你們都見不得我好,不光你,太太老太太都不想要我好過,我本想著她們看住你,你動不了微娘才將微娘留下,原來她們也是隔岸觀火的好手。”


    關雎兒心想老公跟個小妾談真愛,難道還要她大力支持不成?雖說這是個便宜老公,但隻要是她的東西,別人就不能碰。


    方卓手從關雎兒嘴上滑下,慢慢的摸到她脖子上,手上用力。


    關雎兒被扼住喉嚨,喘不過來氣,便正眼瞪向方卓,見他眼中殺意滿滿,便想著他不是鬧著玩的,伸手拔下頭上的一根珍珠簪子就向方卓臉上紮去。


    “想傷我?就憑你?”方卓冷笑道,握住關雎兒的手。


    關雎兒一笑,突然用頭撞向方卓,待方卓鬆手後,又大叫:“救命啊,漣漪,旖旎救我!”


    漣漪、旖旎兩人推開門進來,見關雎兒滿麵驚慌便忙抱住她。


    方卓一笑,拉了漣漪抱在懷中,說道:“你弄走了微娘,便將漣漪賠我。”


    漣漪掙紮著說道:“我是石女,算不得女人。”


    方卓一怔,漣漪便跑到了關雎兒身邊。


    “你果然是個妒婦。”方卓歎道,連陪嫁都找這樣的。


    關雎兒低著頭,臉上惶恐不說話。


    見方卓出門,漣漪兩人鬆了口氣。


    “你真是石女?”關雎兒問道。


    漣漪嗤笑道:“一時找不到話說,若是四爺不信,我還要說自己血山崩呐。”


    “快呸兩聲,沒事咒自己做什麽。”旖旎說道。


    關雎兒揀起床邊的書,又摸著自己的脖子問:“有印子嗎?”


    漣漪看了眼,果然見到紫青的印子,說道:“奶奶,爺這回太狠了,我給你拿藥去。”


    這回,兩個字叫關雎兒意識到自己挨打不是一回兩回了,便說道:“不用,明天我就這樣出去。”


    旖旎一愣,問道:“奶奶一向好強,不願人家看到身上的傷,這回是怎麽了?”


    關雎兒笑道:“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我再也不幹。”若不是想著早日脫身,今日就廢了方老四。


    漣漪兩人不知她如今又是怎麽想的,便也不去管她。


    方卓要去陸微娘房裏緬懷一番,便見屋子裏住進去兩個粗實丫鬟,又見幾個人穿著陸微娘的衣服,心中越發憤怒,待到衝進關雎兒房中,卻見她披著衣服,在燈下看書。


    燭光朦朧,看著那人也有幾分靜好,沒了白日的張牙舞爪。


    “怎麽又是你?不要過來,小心我叫人了。”關雎兒站起來退到一邊說道。


    方卓看著她提在手中的書卻是《賞花寶鑒》,便想那靜好什麽的,果然是跟關雎兒粘不上邊。


    如此毒婦,殺不得,休不得,他定要找個好法子整死她才算完,因此說道:“我是你夫君,你病了,忘了我是誰。”


    關雎兒心知方卓又在打鬼主意,依舊退到一邊,叫道:“你若再過來,我就用這花瓶丟你。”說罷提起手邊的花瓶。


    方卓抱著手臂笑道:“那是你的嫁妝,丟吧。”一邊向關雎兒走進。


    關雎兒隨手就將手中的花瓶砸向方卓,罵道:“你這小賊,我便是聽漣漪說了也不認你。”


    方卓見關雎兒連往日珍愛的花瓶都丟了,因又問道:“洞房那天,你還記得是誰的蠟燭未過子時就熄了?”


    “我的?”關雎兒疑惑道,若是如此,那還真是個不祥之兆。


    方卓又問:“我第一次打你傷的是手臂還是脖子?”


    “我怎麽知道!沒事打女人,你還是不是男人!”關雎兒叫道,更加鄙視方老四,沒事竟有打女人的癖好。


    方卓忽然趴在桌子上笑了,笑完說道:“我隻當你在演戲,原來你真忘了。”原先的關雎兒可是時不時的求他打她,誰也不知道她怎麽會在床上有這種癖好,明明在外頭的時候威風凜凜的。


    關雎兒猜測是剛才自己說的話哪裏錯了,一時又想不通。


    方卓笑後說道:“這也是報應,你害了微娘,如今沒了記憶,也算去了一條命。”


    關雎兒坐在床上,聽著他說,她可不認為自己哪裏錯了,敢碰老虎,就別怨老虎咬死你,隻能怪自己手賤。


    又見方卓時哭時笑,也不理他,依舊就著燭光看書。


    方卓瞥了眼關雎兒,便走屋外,隨後又折回來,將關雎兒手中的書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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