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人住在關雎兒院子裏,本因宮玉顏臥床在關家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後又見關雎兒將一切事情算的清清楚楚明碼標價,便付了銀子,又將關家院子當做客棧一般,心中的愧疚也沒了。賓主雙方也各自樂得自在,相安無事的過了一月有餘。


    關雎兒總是夢到上一世的事,大多是在相親,但難得的是,她昨兒個晚上竟夢到了自己的心理醫生,更罕見的是那個毫無個性空白如一張紙的醫生在她眼中竟成了極品好男人。


    第二日起床後,關雎兒就有些怏怏的。


    漣漪等人不敢多問,隻看著她發呆。


    將近午時,熠熠歡跳著進來了。


    關雎兒看她滿臉紅雲,眼含春水,心中大概猜到是熠熠與那小侍衛的事成了,心裏忍不住泛起了酸水。


    “姑娘,你當初說放我出去,那話可還當真?”熠熠羞澀的問道。


    “當真。”關雎兒有氣無力的回道。


    熠熠看她一眼,猶豫道:“姑娘是不舍得我?若是那樣,我就不出去了。”


    “誰不舍得你?我不舍得漣漪,不舍得旖旎,唯獨就舍得你。”


    熠熠頓腳道:“姑娘就會口是心非!”


    “行了,姑娘今日心裏不痛快,你就少說兩句。”漣漪笑道。


    關雎兒覷了她一眼,問道:“你那事是如何成的?”


    熠熠羞紅了臉,進了西間不出來。


    漣漪開口道:“那人叫伍誌,是林大爺的人。我尋了他,跟他說了熠熠的事,恰好那天他也看到了熠熠,見著熠熠相貌俊俏,自然是挑不出什麽毛病的,就一口答應了。”


    “這麽簡單?”關雎兒疑惑道。


    漣漪也一臉茫然,問道:“這要什麽複雜的?他們都彼此看上眼了,伍誌我問了百寶兒也是老實人一個,家裏人口又簡單,正合熠熠這種性子。”


    “若是伍誌也如宮老二一般呐?若是他人麵獸心呐?”關雎兒追問道。


    漣漪看了眼西間,忙低聲道:“姑娘,熠熠還小,你別嚇著他。哪有這麽多人麵獸心的人,再者說,宮二爺也沒做什麽,怎麽就得了您這麽個人麵獸心的評價?”


    “那也不能說了這兩句就把事定下。”關雎兒蹙眉道。


    漣漪一笑,“姑娘多慮了,人家見不著麵就定下來的多了,熠熠與伍誌都是見過的,比他們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若是伍誌腳臭呐?抖腿呐?”關雎兒又問。


    “誰家不是在將就,這點子小事還值當姑娘來說。”漣漪笑道,聽外麵有小丫頭過來領針線,便出去忙了。


    關雎兒目瞪口呆的望著漣漪的背影,心想難怪故事裏撿了人家的帕子,偷了人家的衣裳隨便耍個流氓都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緣,原來大家都是將就。


    “姑娘在想什麽?”熠熠出了西間問道。


    關雎兒搖頭,隨後歎道:“我還是忍不了那些毛病。”


    熠熠笑道:“姑娘自打醒來後就比以前講究多了,以前雖也挑剔,但不像現在這般什麽都看不上眼。”


    關雎兒笑道:“既是要嫁人,自然是要挑一個好的。”


    “姑娘如今可不好……”熠熠脫口說道,話說了一半又咽下,訕笑兩聲忙跑了出去。


    關雎兒眯著眼,一下子就知道熠熠說什麽了。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難道她隻能跟方老四回去,又或者尋了個鰥夫給人當後媽?


    聽著外麵嘩嘩的聲音,應當是又下雨了。


    關雎兒的心也悶悶的,想起不知是誰說的,“隻有智慧且強壯的人才不會被天氣左右他的情緒”,覺得自己比以前變弱了,關雎兒不服氣的起身去東間換了身衣褲穿著,又去了東邊的書房。


    書房裏因打通了中間的隔牆,且屋子裏又沒擺上多少東西,關雎兒便在書房裏活動起身體。


    覺得四肢有些僵硬,又抬腿將腿放在桌子上往下壓。


    鍛煉了近小半個時辰,聽著外麵哄的一聲,隨後聽有人急促的敲門。


    “姑娘,不好了。”漣漪在門外叫道。


    關雎兒走過去開門,就見漣漪濕了一半裙子站在外麵。


    “什麽不好了?”關雎兒蹙眉道。


    漣漪指著後麵的小樓,急忙說道:“林四爺不知哪根筋不對,帶著百寶兒去挖那小樓,小樓建了都有一百年了,哪裏禁得住他挖,況且前些日子就不停的下雨,早泡壞了。”


    關雎兒問道:“剛才那聲音就是小樓倒了?”


    漣漪忙點頭,又道:“林四爺如今還埋在裏麵呐,百寶兒出了小樓取東西,僥幸躲過去了。”


    關雎兒聞言,接過漣漪手上的傘便向小樓快步走去。


    漣漪看著她一身短裝,忙進屋又拿了披風給她。


    關雎兒冒著雨到了小樓前,就見那小樓倒了一半,又見著林子泓帶著人在廢墟上四處翻檢。


    “林四爺在哪一間屋子?”關雎兒開口問道,見有人急著立功在廢墟上左蹦右跳,又說道:“林大爺,叫你的人先停下,問清楚了再慢慢找,這些都是木頭屋子,早都被蟲子蛀空了的,別沒砸著林四爺就先叫人踩傷了他。”


    林子泓不耐煩道:“雨下的這般大,還費什麽時間問話。”又不滿道“若是老四出了事,我林家絕不會善罷甘休。“


    關雎兒瞄了他一眼,心想這位林大爺自打第一次見著他就沒見他不急躁的,又問百寶兒:“你家爺在哪間屋子?”


    “在最下麵一層,爺非說這小樓裏邊有藏書密室,不然不能外麵看著大,裏麵隻有那一丁點空地。”百寶兒紅著眼圈說道。


    關雎兒聞言,覷了眼林子泓,開口道:“林四爺說的密室在哪?定是他動了頂梁柱,小樓才倒的,反正這小樓就這麽一點地方,叫人在外圍一點點將木石移開,不過一會功夫,定然能找到你們家爺。”


    “哎。”百寶兒應道。


    林子泓聽聞是因林子清擅自挖了人家的屋子才被埋在裏麵的,也不好再發牢騷,便帶了人過去搬木頭。


    關躍也帶了人過來幫忙。


    關雎兒撐著傘站在一邊,又叫人將擔架,房間都準備好。


    不時就見宮玉顏也帶了人過來了。


    看著宮玉顏搖搖欲墜模樣,關雎兒走過去說道:“宮姑娘還是回去歇著吧,身子才好,淋了雨又要病倒了。”


    宮玉顏因聽聞那日關雎兒趕宮餘煜出去,麵上淡淡的,並不與關雎兒說話。


    關雎兒見著自己自找沒趣,便又轉過身去。


    “家妹自幼體弱,家人對她也多有疼愛,就養成了她這性子,還請關姑娘海涵。”宮餘煜趕來說道。


    關雎兒覷了他一眼,笑道:“我便是不海涵也礙不著宮姑娘什麽。”


    宮餘煜看著廢墟,擔憂道:“若是四表哥出了事,玉顏不知會有多傷心。”


    關雎兒聞言奇怪的看了眼宮餘煜,雖說一個是表兄弟,一個是親妹妹,但也沒有在旁人還落難的時候就先關心自己妹妹的。


    “哥哥——”宮玉顏叫道。


    宮餘煜聞言,轉身向宮玉顏一笑,又在她耳邊說了兩句,便帶著宮玉顏走了。


    關雎兒望著他們兄妹兩離去的身影,忽覺有一絲怪異。


    胡亂想了一刻鍾,那邊就聽到關躍在叫:“找到人了。”


    關雎兒聞言也踩著木頭等物走過去,就見淋著雨,林子清抱著一個盒子興奮的叫道:“我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聞到血腥味,關雎兒瞥了眼林子清的右腿,見他小腿上血淋淋的一片。


    關躍將林子清抱出來,又叫人抬著他進廂房。


    關雎兒再向前走兩步,就見一出幹淨的小室露在那斷壁之間。


    細看了眼,那小室裏卻是空蕩蕩的,沒有旁的什麽。


    “關老太爺不愧是一心向學的,連密室裏藏的也是寶書。”宮餘煜說道。


    關雎兒回頭,見他是送了宮玉顏之後又返回來的,笑道:“叫宮二爺見笑了。”


    “關姑娘客氣,是我們對不住關姑娘才是,這小樓的銀子在下會……”


    “我會跟林大爺算清的,不勞宮二爺操心。”關雎兒說道,跳進那小室,左右敲了一番,覺得腳下的地板有些鬆動,用手指摳了一下,見是一個木匣子嵌在裏麵的。


    “這裏麵莫不是才是真正的寶貝?”宮餘煜笑道。


    關雎兒並未理他,拿出那匣子打開看了眼,裏麵也是一本她不認得的古書,合了匣子,關雎兒走出廢墟,見宮餘煜與她一同,便問道:“宮二爺可是要去看林四爺?”


    “當然。”宮餘煜說道。


    “那就一起吧。”


    兩人一同到了林子清那裏,進了屋子就聽林子清在裏麵不停哼哼。


    關雎兒剛要進去,宮餘煜又攔住她,說道:“裏麵怕有不便,關姑娘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話音剛落,林子清屋子裏就傳來宮玉顏低聲哭泣之聲,關雎兒覷了眼宮餘煜,笑道:“現在可還有不便?”


    “是在下多慮了。”宮餘煜笑道,讓到一邊叫關雎兒進去。


    關雎兒進去後,原本哼哼的林子清也不叫了,抱著匣子忙道:“你開個價,我都給你。”


    “等林四爺好了再連同那小樓一起開張欠條給我吧。”關雎兒說道,將自己拿著的匣子也遞給百寶兒,隨後便又帶著漣漪等人走了。


    林子清見關雎兒又給了他一本書自是心花怒放,興奮不已,嘴中說道:“關姑娘看著討厭,其實還算個好人。”


    “表哥,你怎樣?痛不痛?”宮玉顏含淚望著林子清血肉模糊的腿。


    林子清聞言,疼的叫了兩聲,依舊興奮的抱著匣子不放手。


    宮玉顏見林子清不理會他,又反複叫了兩聲。


    “表妹,老四要接骨,請你出去吧。”林子泓生硬的說道。


    宮玉顏一僵,又看了林子清一眼,便於宮餘煜一同走了出去。


    望著外麵瓢潑大雨,宮玉顏哽咽道:“哥哥,表哥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宮餘煜笑道:“莫多想,四表哥自幼便愛書勝過愛命,此時是得了新書隻顧著歡喜呐。”


    宮玉顏一笑,又坐在椅子上聽著裏麵林子清的叫聲,揪心的蹙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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