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女應生楚漫雲,要嫁當嫁冷淩風,如此好男人,豈是我這等寡婦敢想的?這位大哥別說笑了。”我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往後退。


    “你是一個寡婦?”麵前的男子笑意更濃,然後一雙好看的眼睛就朝著我上上下下掃了十幾遍,難道寡婦能看得出來的嗎?我頭上又沒鑿“寡婦”二字。


    “我男人剛剛死了,死時很慘,全身潰爛,他死了我自然成了寡婦,要不我怎會淪落到沒錢搭船。”


    “你男人生前一定對你不好,我第一次看人說自己男人死,可以說如此解恨,如此痛快。”一聽他這話,我額頭開始冒汗了,我有表現得如此明顯嗎?


    “涼州女子人人都想嫁冷淩風,媒婆擠破門檻都說不成一門親事,坊間傳聞他隻喜歡像你這種摸樣的小寡婦,高興吧。”男子湊近我小聲說,一看這家夥的樣子,就知道想玩弄我。


    “原來是這個原因呀,我還以為冷大少爺要不是不行,就是喜歡男人呢?原來是喜歡我這種小寡婦呀,那我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我實在太高興了。”


    我笑,男子也跟著笑,結果整船的人都在笑,笑聲響亮,直衝雲霄,但笑著笑著,笑聲停了,眾人如鳥獸散,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起來。


    我抬頭一看,船頭不知什麽時候,迎風而立著一個高大俊朗的男子,他雖然什麽都沒說,但就這麽一站,就給人強烈的壓迫感,即使閉上眼睛,也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這樣的男人天生有一種讓人臣服的力量。


    “雲清,你如果看上這小寡婦,她也不反對,那你納她為妾,我回去跟雲娘說,恭喜她得了一個二妹,她知道之後一定很開心。”一聽這話,我身旁的男子頓時嚇的臉色發白,看來被人捏中了要害,想玩弄我,結果被人整,活該,我幸災樂禍。


    “冷淩風,你――你――你這不是將我往死了逼嗎?你又不是不知道雲娘這妒婦,如果她聽到我要納妾,還不煎我皮,拆我骨,別――別――別――”


    原來他就是冷淩風,長成這個樣子,肯定又是禍害,就不知道哪個女人那麽倒黴,世上好看的賤男人何其多,在哪裏都能碰到三兩個,就像好看的毒蘑菇,隻能看不能吃,這是我得出來的經驗教訓。


    “你又沒試過,怎知道雲娘不同意?這事就交給我辦吧。”冷淩風朗聲道,眸子璀璨帶著淡淡的笑意,雲清那俊美的臉瞬刻難看到了極點,船上有人忍不住撲哧一下笑了出聲。


    “冷淩風,是這小寡婦說你不行,是她說你喜歡男人,是整船的人笑,又不僅僅我一個,你報複我幹什麽?”叫雲請的男子變得有點氣急敗壞,但當他發現冷淩風根本不想搭理他,又開始變了腔調。


    “你都二十三歲了,還不娶妻,難怪別人那麽想,國色天香你看不上眼,大家閨秀你不感興趣,我就想這小寡婦說不準合你口味,我這不是替你著想嗎?你怎能這樣對我?”


    “淩風,我怎會看上這髒兮兮的小寡婦,我這一路悶著,逗她玩的,你看她眼珠黑溜溜地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長得又幹又瘦,天生一副寡婦相,我怎麽會看上她。”


    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我又幹又瘦?我天生寡婦相?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忍他,我忍他,但沒想到這叫雲清的男子詆毀了一番之後,還覺得不夠徹底,竟然親自那繩子將我倆捆了一個結實,以示清白。


    “這兩位姑娘,如果真的沒錢搭船,我們送你一路,但如果是另有所圖,到浪最急的地方,天宇你扔她倆下去喂魚。”


    冷淩風這話說得像拉家常,但那眼神卻淩厲到了極點,如一把鋒利的刀子在我身體四周刮過,讓我這種膽大的人也遍體冰涼,這男人能殺人於無形。


    “昀叔,帶她們到貨倉,到了涼州再放了她們,我和雲清有事要去一趟阜州,傅叔的船已經過來接我,你們小心點,這段時間海盜越發猖獗了,有什麽事放警號,我已經安排好,附近的兄弟會趕來相助。”冷淩風低聲地吩咐道,聲音低低的,但卻很好聽。


    “海盜就是再猖獗,也沒有這個膽子動我們的船,少爺你放心了,如果他們敢來,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昀叔說得豪邁,眾人跟著笑,我們在笑聲中被人帶到貨艙,裏麵雖然很暗,但卻比上麵暖和多了。


    “小姐,那冷淩風長得好生英挺,怪不得說要嫁當嫁冷淩風。”這死丫頭都被人綁成這個樣子還有心思想這個,都跟她說了多少次,男人長得越好看越壞,指不定跟比秦劍更壞。


    “小葉,我真的又幹又瘦。”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問。


    “不是,是又幹又黑又瘦。”小葉一本正經地說,這死丫頭就不知道哄一下我?


    “真是虎來平陽被犬欺負,要是當年誰敢說我又黑有瘦又――”如果還是當年,我又怎會過得如此淒惶,怪不得衣服一天比一天寬鬆,太久沒照過鏡子了,竟不知道自己已經變得又幹又瘦了。


    “小姐,你真是瘦多了。”剛剛還笑逐言開的小葉,突然變得雙眼紅紅的,這丫頭真善變,一會是風一會是雨,瘦點有什麽打緊的。


    “小葉,如果我真的是天生寡婦相,那該多好,那我就可以克死秦劍那該死的男人了。”秦劍現在在幹什麽?抱著他的公孫媚風花雪月吧,明知到往這方麵想會憋屈,會難過,但――


    “小姐,到了涼州我們住哪?我們幹點什麽活掙錢?”


    “找到活幹就住好點,沒了銀兩就住破廟。”


    “破廟風大。”


    “破廟不用銀兩。”我們叨叨絮絮地聊著,突然我覺得睡貨艙也很好,起碼能擋雨遮風。


    半夜小葉睡著了,而我也睡意朦朧,即將進入夢想的時候,我感覺船體有了微微的顛簸,似乎有人從底下爬上來,但我並不在意,以為是碰到石頭。


    一會之後,船上麵就傳來驚心動魄的刀劍碰撞聲,我與小葉一下子被驚醒,驚慌地對望著。


    “昀叔,有海盜,快發警報通知少爺。”喊聲焦急,讓我的心一陣抽緊。


    “區區海盜,何需勞煩少爺,我老昀都好久沒有磨過刀子了,今日哪個兔崽子敢碰我們冷家船,我叫他們有來無回。”原來我們真的那麽倒黴,遭遇海盜了。


    “小姐,不是說冷家的船,從來沒有海盜敢碰嗎?”誰知道呢?倒黴起來,坐冷家的船都遇到海盜。


    我們開始滾到一塊背靠著背,互相用手解著繩索,但這繩子榜得好生結實,並且綁的手法奇特,縱是我們弄得滿頭大汗,也還是解不了。


    上麵刀劍聲越來越激烈,慘叫聲也此起彼伏,每聽到一聲慘叫,我的心就跳一次。


    漸漸刀劍聲小了下去,究竟是哪方贏?


    “當家的,這回我們發達了,聽說這次船上的全是值錢的寶貝。”一人興奮地大聲嚷嚷,我與小葉對視了一眼,有點想哭了。


    “誰說冷家的船不能劫,別人不敢做,我們蛟龍幫的做了。”一人邊說邊笑,笑聲震天,囂張得不行。


    “當家的,這麽多年都沒人敢冷家船,我們今日破這個例,怕不怕――”


    “權叔,看來你真是年紀大了,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別人不敢,那是他們沒這個本事,我就不信那個冷淩風如傳言那般厲害。”


    “小狗子,帶人下去貨艙看看貨。”一把粗獷的聲音傳來,估計是海盜頭子,我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


    “當家的,貨艙還捆著兩個人。”


    “是男是女?”


    “是女的。”男子話音剛落之際,我和小葉就被拋到船的甲板上,那一船海盜如一群餓狼看著我們,雙眼散發出點點幽光,似乎要立即將我們生剝活吃。


    “可惜黑不溜秋的,難看了一點,不過總是一個女的,一並帶回蛟龍幫,給兄弟們解解讒,聽到這話,我的心一直在收縮,身旁的小葉比我更怕,全身都顫抖著,此時身旁的甲板被鮮血染紅了,血與海水的腥味混在一起,很難聞。


    “啊――”小葉突然臉色大變,我一看原來是剛才那意氣風發的昀叔的頭顱正在她身旁,披頭散發,但雙眼暴睜,帶著衝天怒火,又似乎帶著滿腹悔恨,如果他不輕敵,死的就未必是他了。


    “別看――不怕――”雖然我是這樣對小葉說,但自己卻止不住顫抖,雖然我在西京欺欺霸霸,但何曾見過這種屍橫遍地,頭顱翻滾的場麵?這群海盜殺人不眨眼,他們才是真正的壞人。


    “狗子,立刻將貨物幫到我們的船,我們趁夜黑回蛟龍幫,到時他冷淩風就是想尋仇,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哈哈哈――”


    海盜首領是一個刀疤臉,大冷天的露著胳膊,敞著胸,胸前畫著一條猙獰的蛟龍,還有疏疏胸毛點綴著,實在惡心。


    他命令一下,眾人忙開了,先用鐵鏈子將兩艘船係在一起,然後開始麻利得搬貨物,而我們是他們搬的最後一件貨物,被人淩空一拋,砰――砰――兩聲悶響,就被拋到甲扳上,嚇破膽的我們竟然不覺得痛,因為我們知道如果回到蛟龍幫,我們一定會被這群如狼似虎的男人淩辱,到時就不是一個痛字可以概括。


    “小姐,怎麽辦?小葉害怕?”小葉嚇得嗚嗚地哭。


    “別哭,再哭把他們惹來我們就麻煩了,記住我們不會有事的。”小葉聽到我的話,果然不哭,但其實我心裏比她還害怕,我害怕得腳都顫了。


    船在濃濃夜色中乘風破浪,海盜們興奮地又唱又跳,還沒回到蛟龍幫,就已經喝酒慶功了。


    “那兩個娘們呢,讓爺今晚就樂一樂?”兩個醉醺醺的男人在船上大聲嚷著,然後滿目猩紅地來找我們,我和小葉嚇得將身體縮成一團.。


    “髒兮兮的有什麽好樂,等回到蛟龍幫,洗幹淨了再上也不遲,看你猴急成什麽樣子,好久沒碰女人了?”


    “誰說我好久沒碰女人了?前些日子我還在雲城的香樓抱著翠紅那小騷貨呢?爺我還缺女人?”眾人淫笑,我和小葉對望,都怕到了極點。


    回到蛟龍幫,整個幫像過節一般熱鬧,殺雞宰鵝,美酒飄香。


    我倆在綁在兩根木頭上,我覺得此時的我就是砧板上的那一隻可憐的雞,就等著他刀子下。


    “仙娘,帶這兩位小妮子下去洗幹淨,爺今晚要開開葷,上完再賞給兄弟們。”海盜頭子的手直直指著我,目光淫猥,笑聲輕佻,我全身那個哆嗦,心幾乎停止了跳動。


    但刀疤臉笑聲響了幾下,竟突兀地停止了,我抬頭一看,他胸口插著一箭,幾乎穿胸而過,可見力度之大。


    我轉身一看,一男子正手執弓箭,如天神一般傲然挺立在山頭之上。


    “小姐,是冷淩風,是冷淩風――”小葉興奮地喊了起來,我定睛一看,果然是冷淩風。


    冷淩風就如此強悍的姿勢,第二次進入了我的視線。


    很快火光淩亂,廝殺聲響起,我親眼目睹刀子捅進身體後,血噴湧而出的可怕場麵,而冷淩風目光凜冽,如一座山那般屹立在天地間,讓我的心禁不住震撼。


    “小姐,要不你嫁給冷淩風吧。”在聲聲慘叫聲中,小葉目光迷離地喃喃自語,這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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