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該死的男人,既然已經心動,還問我幹什麽?我禁不住低低咒罵了他幾句。


    “哎呀——”有人羨慕得直歎氣。


    “兄弟,別看了,同人不同命啊。”


    “就是,誰叫你沒這等手氣,挑中羊脂玉。”


    “丫鬟都長得這麽漂亮,小姐更不知道是怎樣的尤物,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其他男人豔羨地看著冷淩風的背影,那眼神真是恨不得衝過去扯冷淩風回來,然後自己替他去度春宵了,但冷淩風這人如果看上的,能讓你嗎?


    “公子請進——”冷淩風剛走到門口,青煙開口相邀,聲音柔婉得如春風撫麵,媚得似乎有什麽東西輕輕撩撥著你的心尖,又酸又癢,即使我是女子,聽到她如此聲音,身體都酥了一般,更何況血氣方剛的男子?


    冷淩風突然回眸,目光淡淡地從一幹人掃過,最後落到我身,被他這樣看著,我無端不自在起來,但好在很快他的視線就離開了我,轉身的時候,冷冷說了一句:“別亂跑。”


    門打開的瞬間,眾人禁不住引頸張望,希望能一睹青煙小姐芳容,但結果什麽都沒看到,眾人一臉的失望,調笑了幾句之後,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四周大大小小的石塊身上了。


    尤其是那塊羊脂玉,雖然隻是看到小小的一部分,但已經引得一幹人如癡如醉,但礙於冰冷的黑衣劍師在旁,眾人隻敢遠觀,誰也不敢用手去摸那麽一把,趁冷淩風不在,我細細地去觀察每一塊石料,然後用手去感受石頭的質地,用耳朵聽敲擊出來的聲音,為什麽這家夥一出手,就能挑中極品羊脂玉?


    因為今天開出羊脂玉,眾人的興致大大勾了起來,陸續有人將毛料買下來,多人的時候有兩個劍師同時解石,人流頓時分了兩撥,我跑到人多的地方去湊熱鬧。


    一個年紀稍大的老者購買了四塊石頭,但可惜切了之後都是廢石一堆,三萬兩白銀就這樣沒了,我不得不感歎賭玉風險太大了,估計是不甘心,老者接著又挑了兩塊,這兩塊終於有一塊出綠了,但綠的顏色不均勻,質地也不不細膩即使加工成玉器出售,也隻能放在街上攤檔擺賣,值不幾個錢,另外一塊還是白花花的石頭。


    估計這老人家是輸紅了眼,又一次性買了五塊石,大的那塊還要三萬兩,結果他今天還真的很倒黴,這五塊沒有一塊出綠,全都賭挎了,賭得連盤川都沒有了。


    老人家看著這一堆廢石仰天悲嚎,聲音悲嗆淒慘,聽得我的心也不好過,但周圍的人繼續看石,似乎這樣的事情司空見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隻那一瞬間,我覺得這老人家衰老多了,尤其那眼神,空洞而無神,很是駭人。


    老人家最後跌跌撞撞地離開這幽靜,但又殘酷的叢林,估計是身上一點力氣都沒了,一連摔倒了好幾次,我想去扶他一把,但一看到那血紅的眸子,又有點怕,估計他是輸得傾家蕩產了。


    有人倒黴,也有人福星高照,財神護身,一個唇紅齒白的年輕公子,買了三塊,有兩塊賭漲,玉的顏色潤澤通透,算是很好的玉,眾人羨慕地道賀,年輕男子興奮的臉龐通紅。


    最可笑的是一個留著山羊須的男子,他買了四塊毛料,兩塊是廢石,另兩塊竟然出了高綠,一轉手後淨得十六萬兩,開心得胡子也一翹一翹的,讓人很想去扯一下。


    給了一遝銀票黑衣劍師之後,他沒忍住,用七萬兩買了三塊石,結果全是廢石,恨得他直跺腳,髒話連連,最後跺跺腳走了,但走到半路又折了回來,狠狠心,把剩下的七萬多兩又押在四塊石頭身上。


    結果他還賭挎了,四塊石頭,全是白花花的石頭,七萬多兩打了水漂,今日嬴的十幾萬兩又全部賠了進去,他氣得胡子還是一翹一翹的。


    “隻要你繼續賭,總有輸的一天。”突然想起冷淩風的話,覺得還是很有道理的,但也有人見好就收,賭漲就收手走人。


    “姑娘,你剛剛的紅魄賭漲了,獲利二十七萬兩,按我們劍莊的規矩,收你兩成提成,那就是五萬四千兩。”我正在這裏敲敲,那裏看看的時候,一身凜然的黑衣劍師走近我。


    一下子從我身上抽走五萬多兩,還笑臉都沒一個,這個劍莊真會掙錢,並且這錢掙得一點風險都沒,我雖然心裏嘀咕著,但卻很快將銀票送上,免得又說我壞了規矩,要我自廢一手。


    接下來有一個紅頭發的男子買了一塊毛料,想不到他手氣極佳,這塊毛料出了高綠,歡喜得他亂蹦亂跳,沒了剛才的穩重,估計他妻子懷胎十月幫他生下兒子,也不見他那麽興奮,怪不得賭這東西,讓人沉迷。


    不知不覺已經暮色四籠,叢林裏麵重新變得霧沉沉的樣子,雖然掌了一盞燈,但燈光太昏暗,什麽都看不清楚,人群漸漸散去,最後隻剩下我與劍師兩人,我再看了一會石頭,轉身一看,連劍師都不見了,這麽多毛料,並且還有一塊已解了一半的羊脂玉,他們不怕被人偷了?


    身後的小木屋也點了燈,柔和的燈光透過薄薄的窗紙射來出來,但我還是覺得有點冷意,這鬼地方白天像春天,晚上一下子到了冬天,我那薄薄的衣衫怎能抵抗寒風刺骨,我冷得隻好又蹦又跳。


    夜晚風大,燈火吹得搖曳晃動,有幾次差點就熄滅了,四處就暗了,白天這裏四周是莽林,看著還覺得環境清幽,但夜晚就變成黑壓壓的一團,很是嚇人,尤其風過樹林,發出呱呱的聲音,讓人膽寒。


    剛剛賭玉,整個人亢奮得不知道饑餓,如今才發現我一天沒有一粒米下肚子,已經餓得肚皮貼著背脊了,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小木屋,此時飄來陣陣酒香,肉香,引誘著我一步步朝小木屋走去。


    現在他們還沒有度春宵,我去叫冷淩風給點東西吃,不算過分吧,但我還沒有靠近木屋,一股森冷之氣自上而下,我心中一駭,趕緊往後翻滾,躲過這一擊。


    “不得靠近這裏半步,如果打擾了我家主子,殺無赦。”說話者是青煙那美貌丫頭,此時她一臉肅殺,已經沒有今日的嫵媚清純。


    這對主仆不會是見財起心,垂涎羊脂玉,準備今晚謀財害命吧,但就在之時,我聽到屋裏傳來冷淩風爽朗的笑聲,如今他都不知道過得多愜意,自己真是瞎擔心,我自嘲笑笑。


    “我一天沒吃東西,肚子餓了。”我笑著對這貌美丫鬟說。


    “餓一天不會死,如果你再亂動就會死。”女子凶得就像母夜叉,說完還狠狠瞪了一眼,她凶巴巴也沒關係,但想不到她臨走時還加了一句,誰叫你沒你家公子長得高大好看?這話簡直氣得我要死。


    “我又不是像他那樣出賣皮肉的,我要那麽好看幹什麽?”我忍不住罵回了一句,這什麽世道,長得好看的能好吃好喝,長得不夠高大俊朗就喝西北風?他冷淩風與柳色館那群男倌有啥區別?說得不大聲,估計冷淩風沒聽到。


    但說完四周寂靜,那囂張的女人早已經消失不見,一陣大風吹過,掛在樹上的燈籠被刮了下來,燈火熄滅,四周更加暗了,好在小木屋還有淡淡的光透出來,要不今晚不冷死,不餓死,也會被嚇死。


    就在這時,小木屋傳來悠揚琴音,琴音輕柔,如情人輕輕私語,緊密相擁,琴音漸高,又像一對戀人在百花盛開的野外追逐嬉鬧,笑聲不斷。


    就在我聽得入神,忘記寒冷饑餓的時候,一縷空靈的簫音輕起,與琴音相逐,讓人感覺百花叢中蝶雙飛,斜陽晚霞下人並肩,說不盡的柔情蜜意,道不完的情深意濃。


    一曲罷,女子輕彈淺唱,聲音柔婉如天籟,滿是傾慕思戀,纏綿之意更甚鳳求凰,相思之情堪比相思怨,曲罷歌未停,房中燈火驟歇,天地一下陷入黑暗之中。


    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屋中的情景,肯定是冷淩風已經按耐不住,一手抱美人上床,一手拂熄燈火,然後揭簾度春宵,往下的纏綿,我不敢去想,因為再往下想,就會想起秦劍,我怕極這種痛到入骨的痛。


    最後一抹燈火熄滅,夜顯得更暗,風就更加更狂,這個鬼地方夜晚怎麽那麽冷?我冷得渾身發抖,上下牙齒都打著架,石頭堆實在坐不下去,隻得大著膽子往密林走去,希望找到一塊大樹好擋風,但每踏一步都覺得腳下是一堆蟲蛇鼠蟻,腳麻心顫的。


    密林裏的確比外麵空曠地暖,但這種暖的感覺不持久,一會之後我又冷得顫抖了,我隻得不停地跳,跳到腳都不會動,我才軟軟靠在樹下,將身子蜷縮成一團,連咒罵冷淩風都沒力氣了,這夜怎麽那麽漫長?


    剛跳完身上暖暖的,加上累極,竟然靠在數旁睡著了,半夜冷醒一次,睜開雙眼,四周黑魆魆,密林叢叢如惡鬼撲來,我一時忘記身在何處,嚇得魂飛魄散,直到想起在密林,魂魄才歸位,夜太寒涼,樹林太駭人,我趕緊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又睡著了,隻是夢中覺得自己浸泡在冰水中一般。


    “小歡——”


    “小歡——羅小歡——”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喚我,睜開雙眼的瞬間,冷淩風已經將我扯了起來,此時天已經蒙蒙亮,四周更是顯得縹緲而幽靜。


    “天尚未全亮,就要走了嗎?”隱約見一女飄然而至,迎風而立,美得如花中仙子,聲音帶著譴惓深情,因為冷,冷淩風的手我沒甩開。


    突然幽香撲鼻,女子已經走近,將一件名貴的裘衣披在冷淩風身上,動作輕柔,如深情的妻子輕輕為出遠門的夫君整理衣衫,站在兩人旁邊的我,頓時覺得不自在,似乎礙著別人好事一般。


    “現在不冷了,大少爺,我在前麵等你。”我掙脫冷淩風的手臂,冷淩風也不攔,我一走,青煙就靠了過去,輕輕幫他係好裘衣。


    “何時君再來?”隱約間,女子低聲相詢,我漸走遠,聽不到冷淩風的回答,隻是手腳已經冷得有點僵,走起路來不靈便。


    “走吧,馬車在外麵。”就在這時,昨晚那凶巴巴的丫頭走了出來,站在她身旁的還有兩個黑衣男子,男子臉上都沒有任何表情。


    “我就知道餓一晚不會死。”丫鬟笑著說,我白了她一眼,懶得跟她說話。


    離開並不走來時的路,七彎八拐之後眼前廓然開朗,一輛普通馬車出現在眼前,我二話沒說就鑽了進去。


    “今天看清楚,原來你長得也不醜,就是個頭小了一點,跟你公子一比,就是青鬆與矮樹的區別。”聽到這話,我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這話什麽意思?我很想對她說,我昨天看她也覺得美如仙子,但今天發現,跟她家小姐一比,那簡直是雲與泥之別。但最後我把這話硬生生咽了下去,畢竟在別人的地頭。


    我迅速鑽入馬車,馬車表麵普通,裏麵倒很大,坐的地方還有暖暖的絨毛,我感覺我從地獄回到了天堂,隻是手腳還是僵硬的,尤其是饑餓的感覺是那樣的清晰。


    一會之後,冷淩風揭簾而入,我讓開了一個位置給他,繼續將身體縮成一團,我覺得這樣暖些。


    “活該——”冷淩風一上車就迸出這樣的一句話,我徹底火了,他晾了我一晚,我都沒找他算帳,他竟然還罵我活該?


    “你說誰活該。”我雙眼噴火地看著他。


    “昨晚誰說我是賣皮肉來著。”一聽這話,我罵人的話立刻吞了下去,說得那麽小聲,他都聽到?敢情這回真是禍從口出,但這家夥要不要那麽小氣?


    “活該——”這家夥似乎還沒有解恨,又低低罵了一句,但話音未落,他長臂一撈,將我整個人抱起,緊緊摟在懷中。


    *


    祝大家新年快樂,心想事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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