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恢複之後,我回到了軍中,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遲回被打了六十棍的事情,不知道怎麽大家都知道了,一些無聊且嫌命長之輩,猜測我是不是在外麵有豔遇,樂不思蜀不肯歸家。


    雖然他們說對了,我這次外出真是有豔遇了,但我絕對不會承認的,也絕對不容許他們說。


    我叫軍中表現比較好的士兵到我的跟前,還有那個嚼舌頭的家夥,我每人送了一份禮物,就偏偏不給那個嚼舌頭說我有豔遇的家夥,我就將他晾在一邊,不時還給他一記冷眼。


    眾人知道我的用意,想笑又不敢笑,憋的臉紅紅的,那家夥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額頭冒著豆大的汗珠,最後終於受不了,大喊楚大小姐,小的知錯來了,小的知錯了,結果我還是不理他,足足晾了三天,從此關於我有豔遇的言論一下子沒了。


    “我挑的禮物不錯吧?”我一邊問一邊看他們的表情,結果這群死人昧著良心說,這是他們這輩子受到最好的禮物,還說我眼光好,他們喜歡得不行,但我一轉身,他們就說這些是孩子玩意,楚大小姐怎麽還當他們是孩子?


    “不喜歡全還我?”我氣得要死,這群人見我我發火,立刻如群獸散。


    “謝謝,我很喜歡。”牧歌是唯一一個沒有走的人,他將我送他的小刀,當是寶貝那樣放進自己的衣兜,貼身藏著。


    其實我當時覺得挺失落的,當初這些東西,我就是下海也不舍得丟棄,想不到隻有牧歌一個人喜歡。


    但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嘴裏說是小孩的玩意,但心裏卻把我送給他們的禮物,當是一種嘉獎,當作一種榮耀,很多年後,我發現他們都把這些禮物珍藏著,有人還笑著說,當是傳家之寶,日後送給他們的孩子,尤其牧歌這傻瓜,日後差點為這把小刀,丟了性命。


    不過也因為這次外出,我突然意識到,我日後也是要嫁人的,如果我嫁了,這血族誰捍衛?這涼州城誰坐鎮?哥哥與楚寒劍會同意我嫁出涼州嗎?想到這點,我的心焦慮了。


    小的時候,身邊還有柳絲,大一點身邊就隻有冷淩風,雲清與師傅三個男人,下山之後,整天跟著一大推男人打滾,我沒有比較好的閨中好友,這些女兒家的心事,我不知道跟誰傾訴?


    罷了,罷了,他人都不知道在哪?想那麽多幹什麽?


    接下來的幾天,我繼續去派禮物,冷老爺子,冷淩風,雲清都有,冷老爺子忙道謝,冷淩風卻看著我笑,我總感覺這家夥的目光很毒,似乎能洞察我心中想什麽?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是故意來炫耀的又怎樣?我就是受不了他倆天天跟我說這個地方風光好,那個地方有趣,弄得我沒見過世麵一般。


    “不錯,終於走出涼州了,是值得好好炫耀一番了。”冷淩風說,聽到他的話,我怒,這家夥用不用說得那麽諷刺?


    “我十歲就獨自走出涼州好不好?說得我像井底之蛙一般,你不就是去多一些地方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哦?原來是第二次離開涼州,很好,很好。”這家夥這是什麽眼神?看著就生氣,冷老爺子笑嗬嗬地看著我們,然後靜悄悄地溜了,許是在他的眼裏,我們這是打情罵俏,不過這家夥今年二十歲了,的確該成親了,我十五歲都有了心上人呢?


    “你天天往外跑,沒有看上眼的女人?”我問。


    “我出去又不是為看女人,要看女人我回來看你得了,你隻要不說話,不動手,看著還是一個女的。”


    “你可以去死了。”我將桌子的茶壺朝他扔去,這家夥估計早有防備,牢牢接到手裏,但茶水卻濺濕了他的身,看他狼狽的樣子,我也解恨了,其實我胸襟一向廣闊。


    下午我、冷淩風、雲清回了狂風山去看師傅,那麽久不見,惦記他老人家了。可惜青山依舊,師傅已經不見了,摸摸桌子,已經有厚厚的灰塵,似乎已經離開一段時間,心說不出的遺憾。


    有時我有點同情師傅,有點恨師傅年輕時愛過的那個女子,為何要背叛師傅,如果他不是背叛師傅,估計師傅也不會對愛死心,對女人有戒心,此生也不會活得那麽寂寥。


    但師傅太傻了,這世界好女子何其多,一次情殤,就變成這般,值不值得?那時我還年輕,還沒嚐試過真正的痛,尚未體會師傅的心情。


    日後他會不會負我呢?不會的,他一定不會如此,我甜甜地笑了,心中甜蜜。


    “你倆好上了?”雲清狐疑地看著我,這時我才發現,我剛剛竟然是朝著冷淩風甜笑了,雲清說我笑得滿臉春色,還向冷淩風暗送秋波,我有嗎?


    “你不會真的這次去商州碰到什麽豔遇了吧?要真是這樣,我和雲清今晚請你到來福樓喝酒,我順便叫掌櫃燒爆竹慶賀慶賀,怎樣?”冷淩風笑著說,我怒,怎麽說得我嫁不去一般。


    想不到日後我真的很大歲數都嫁不出去,好不容易嫁了,卻又被休棄回涼州,當年從商州回來的時候,那種屈辱沒有人會明白,我很努力才讓自己不哭出來,年少輕狂,讓我付出了沉重代價。


    “你倆是不是想撩架打?雲清你不想死就給我滾遠點。”雲清自那次之後,怕死我了,說了一句冷淩風你自求多福,就一溜煙跑了,這家夥一直很沒骨氣,不過我回過身子,冷淩風已經不見人影了,這家夥逃了,算他知趣。


    一個人下山的時候,心裏又想起了他,想起他背我上山,我們相伴下山的情景,他什麽時候過來看我?我怎麽現在看什麽都是他的影子?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幾天我就將我帶回來的禮物派光了,但這三袋黃金不知道怎麽處理,我房裏有三袋黃金的事,楚寒劍早看見了,他問我怎麽來的,我說當年偷金賊良心發現,還了兩袋,又送了一袋。


    楚寒劍說看來這偷金賊平日偷得挺多,居然那麽慷慨送黃金了,他走之前還說了一句,你跟這偷金賊還是挺有緣的,他這一說,我才發現我們真的挺有緣的,人海茫茫,竟然還真能遇上。


    練兵回來,我拿他的畫出來看,目光定格在半山腰背著艱難地往上攀爬兩個人兒,心中既甜蜜又牽掛,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方?不知道他有沒想著我?我癡癡地看著,以致冷淩風進來,我都渾然未覺。


    “在看什麽,看得那麽入神?”回眸看到冷淩風走近我,我嚇得半死,忙慌亂地將畫藏在身後,悄悄地卷起來,臉兒有點發燒,有點像做賊被人當場發現一般。


    “下次偷看春宮圖,記得把門關上,放心,我是不會告訴你爹的。”他這笑容真該死。


    “你有見過那麽大幅的春宮圖嗎?這隻不過是一幅尋常的山水圖罷了。”我沒好氣地說。


    “臉紅如霞,眸含春色,尋常的山水畫?不會是意中人的畫像吧?”


    “有什麽事快說,要不我可要拿棍子送客了。”因為心虛,所以我裝得特別凶,看到我生氣,他收起了嬉笑。


    “的確有事找你,我想你出兵剿滅雲海的海盜。”他開門見山,並沒有廢話,有商船經過的地方,就有海盜,估計是日漸繁華的涼州招賊了。


    “這一兩年雲海的商業開始起步,來往進出的商船也越來越多,海盜開始頻繁出手,尤其這段時間更猖獗,短短一個月,有一百五十艘商船被劫,損失財物無數。”


    “今天一早,雲海漂浮這一艘貨船,船上貨物洗劫一空,甲板鮮血斑駁,人估計全殺了,這樣被洗劫一空,將人殺光的船,我已經發現了三十艘,手段極為凶殘,外麵的商賈這段時間都不敢進來,涼州商人今天下午都憂心忡忡來找我,要求租我們冷家船送貨。”


    “我剛剛去找楚城主,他說日後關於涼州的事情找你,他以後隻管跟我爹喝酒。”聽到這話,我突然感覺有重物一下子壓了下來,看來楚寒劍逐步將涼州這重擔移到我身上了。


    “海盜令一些商賈心寒,如果不解決海盜這問題,我們涼州的商業發展不起來,你爹是涼州城城主,你們楚家在這件事上是不是該出一份力?”冷淩風笑著說。


    “以你冷家的實力,要肅清海盜應該不是難事?”


    “我冷家隻不過涼州一普通商賈,這事還是該你們楚家來。”這家夥手中握著不知道多少冷家軍,還說普通一商賈,他想蒙誰?


    “是我們楚家的責任,我們不會推搪,對這海盜你了解多少?”


    “雲海附近,幾乎都是脫離西淩的管轄,沒有軍隊鎮壓,沒有法律去製約,海盜、山賊遍布,臨近幾個國家通緝的的犯人,汪洋大盜,有些都躲在這裏,亡命之徒特別多。”


    “商州開始對海盜嚴打,大部分海盜由商州附近的海域轉移到我們這邊,涼州商業日漸繁榮,也誘惑了大批海盜前來,現在我們涼州海域的海盜多得你不敢相信。”


    “這些海盜凶殘而又狡猾,一般裝成普通的漁民靠近商船,可以短短時間將商船劫持,洗劫一空後,迅速離去,船表麵是普通的漁船,那速度要比一般的漁船快很多,我們的船也未必有這個速度。”


    “海盜多,自然因為爭奪財富而廝殺,在海上打轟轟烈烈的,我樂得坐看狼鬥,但可惜事情並沒有向我想的發展,以黑熊為首的骷髏幫,梟狼為首的三狼幫,竟然在短短時間收服了所有的海盜,如今這兩大幫任何一個的實力都不亞於一支軍隊。”


    聽到這話,我眉頭微微皺了皺,看來是一場惡戰,不過也是時候派我訓練的士兵曆練一番了。


    “他們作戰力強,精通水性,警惕性很強,在海上神出鬼沒,一般趁多霧天氣出手,甚至過路的漁船都遭其毒手,暫時還沒有發現他他們的老巢,這兩大幫繼續擴張下去,很快就海上稱王,商船貨物少了,就會覬覦岸邊的繁華,他們的存在會威脅到整個涼州的穩定。”


    雲海海盜的猖獗,我素有耳聞,以前涼州是蠻荒之地,鮮有貨船進去,如今在這家夥的帶動下,涼州的商業已經逐漸紅火,那些海盜就像是聞道血腥的狼全湧過來了。


    “維護涼州的安穩,我們楚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你們冷家應該不會置身事外吧?”我甜笑著,想置身事外?沒門,我怎麽也得將他拉進來。


    “這個當然。”他笑著說。


    “這次我們楚家出人,你們冷家負責出戰船,掌舵人,作戰期間,一切供應,包括幹糧、淡水、海上作戰的兵器,你們冷家提供,這個沒問題吧?”他藏著自己的冷家軍不想損兵折將,那他貢獻點財物,一點肉都不割是不行的。


    “還有沒別的要求?”他笑著問我,喲,這家夥今天倒聽爽快的。


    “關於海盜老巢位置,大概的人數,如果你冷家的人也能幫忙打聽打聽,那最好不過。”我笑得更甜,他說好,臨走前,他說我與來福樓的掌櫃有得一拚。


    聽到這話,我臉色猛變,這來福樓的郭掌櫃,人稱郭狐狸,在生意上精得要死,從不做虧本生意,這家夥是諷刺我。


    冷淩風走後,我連夜籌劃這件事情,我從楚家海軍挑了三百個水性極好的士兵在大霧天氣潛入水底,跟蹤海盜船,尋找他們的老巢。


    這群海盜警惕性極高,將近兩個月,我和冷淩風,才摸清了他們的老巢,之後又用了一個月去觀察,我萬萬沒想到骷髏幫老巢竟然在對岸雲城一處廣袤的密林。


    他們掠奪到財富,就將船駛到偏僻處,再將秘密將財富運回自己的老巢,他們手段凶殘,掠貨也殺人,年輕貌美的人帶回老巢供眾海盜蹂躪。


    “牧歌,還有沒有其他發現?”


    “骷髏幫的人用的武器叫水手彎刀,這刀要比一般的刀劍略短,刀身呈弧狀,鋒利無比,利於近戰劈砍,是海盜們作戰的主要武器。”


    “除了水手彎刀,他們人人自帶一兩把鋒利的匕首,匕首短小,便於攜帶,並且比較適合在船這樣狹小空間進行攻擊,還方便登船,斬繩索,在船上貼身作戰,我們的長劍處於劣勢。”


    “繼續說――”看來我們海軍日後也得配備這樣的武器,進行特訓才出手,這武器叫冷淩風弄,彎刀到了我們士兵的手,他不會叫還吧?叫我也不還他,我打著如意算盤。


    “骷髏幫遵守著這樣一個傳統,每隔一個月,會將三艘船係一起,船頭搭上堅固的跳板,選三個人依次上場決戰,要不將對方殺死,要不自己戰死。”


    “如果因為怕死放棄戰鬥資格,自己跳到海裏,在所有海盜的眼裏,他就是一個已死去的人,遭到所有人的唾棄,一輩子都抬不起頭,所以骷髏幫的人都特別凶殘勇猛,個個都是手染鮮血的亡命之徒,我們這次不能輕敵。”我讚賞地點了點頭。


    同屬海盜,骷髏幫凶殘成性,從不留活口,但三狼幫則每次劫貨不傷人,求財不索命,聽說三狼幫雖是海盜,但卻有很森嚴的幫規,嚴格得不遜任何軍隊。


    骷髏幫有互相搏殺的傳統,但三狼幫卻嚴禁私鬥,在人前決鬥倒可以,但不許傷及性命,如果殺害同伴,那殺人者要和死者綁在一塊沉到大海。


    第二不許偷同夥財物,否則被遺棄在荒島上,即使日後他命大,離開荒島,三狼幫永遠不接納他,他會遭受所有人的唾棄。


    第三作戰臨陣逃脫者死。


    第四就是勾引婦女者死,強搶良家女子死,如果要女人拿白銀去逛窯子,要想有一個固定的女人,就買一個婆娘回來。


    這是三狼幫首領梟狼立下的規矩,但最後他自己帶頭觸犯幫規,既勾引我,又想搶我,他還大言不慚地說我楚漫雲不是婦人,也不是良家女子,他梟狼沒犯幫規。


    我不是良家女子?他可以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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