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我有事,要出去一下。”陳鬱回到屋子對葉心心蘭此時正和家裏的小阿姨一起搞衛生,如果不親眼看到,沒有幾個人會相信在外的女強人,在家會如此瑣碎,和保姆搶著幹活。


    葉心蘭一旦有機會,在家伺候公公婆婆必盡心盡力,而兩位老人家也不會要求她擺出一副貴婦人的形象,陳家早已經不需要裝腔作勢來凸顯自己,反而有一種返璞歸真的大氣,轉眼間,舉手投足處都會透露出尊貴。


    “嗯?剛回來有什麽事,不能在家多待一會兒麽,多陪陪你奶奶。”葉心蘭放下手中的東西,稍微有些疑惑的說道。


    “沒關係,有事就去吧,記得中午回來吃飯。”陳奶奶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孫子說道,老人家一旦看你順眼,你上房揭瓦他都會自找理由為你辯解,更何況陳鬱相當得老人家的關心。


    “哎,奶奶。”陳鬱上前摟著陳奶奶貼了貼臉,讓老人家更加開懷,“奶奶最好了。”


    “媽,書記處老孫頭這兩天身體不好,在醫院療養呢,我過去看看。”陳鬱轉向葉心蘭說道,在葉心蘭提出疑問之前,他接著說道,“前幾天有事,找他幫了點忙,本來也要感謝一下的,這次正好趕上。”


    陳鬱這麽說仍沒打消葉心蘭的疑惑,葉心蘭問道:“有什麽事家裏辦不了,非得找老孫頭?”


    求人辦事可能容易,但是還人情就不容易了,不過葉心蘭一想陳鬱一個小輩找老孫頭幫忙,再麻煩也麻煩不到哪去,充其量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盡管有些疑惑,但是沒太放在心上。隻是覺得陳鬱有些舍近求遠,隨便問了問。


    不過葉心蘭此時可無法想到,陳鬱做的事雖然還不算大事。但隨之帶來的影響絕對不小,甚至陳鬱本人都沒有想那麽深遠。


    “老孫頭辦著比較方便,正是他對口的東西,就請他打了聲招呼。”


    葉心蘭點了點頭,地位達到一定程度,辦事也不過就是打聲招呼。不同的是誰的招呼更好使一些,換到下麵省市一級,也就是領導的條子了。


    不過到老孫頭這一級別,輕易也不會去打招呼的,更何況陳鬱所說地這個老孫頭,為人較方正,陳鬱麻煩到他的頭上,葉心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可基於對自己兒子的信心,她就沒過問太多。


    “要帶點東西去吧?”葉心蘭想的比較周到,“要不要我叫人準備一下?”


    葉心蘭這麽說正合陳鬱的心意。他也不想太麻煩,還要自己去準備。


    這時陳奶奶說話了:“家裏就有,都是你姑姑她們倒騰回來的,讓小琴給你包兩件帶著。”陳奶奶說地小琴就是家裏的小阿姨,已經在陳家幾年了的小保姆。真的考究起身份來,這種在大領導家工作的小保姆都是有拿的上台麵的身份的,說不定就是哪個首長地遠房親戚或者革命烈士後代,都要求紅旗下的背景,政治上素質上都相當過硬。出門在外表現起來也是一等一的拿地出手。給家裏買個東西都是坐京v牌子奧迪出去的。特別是這種大世家裏麵的,常年熏染在領導人氣氛中,氣度,氣質,和一般的省市領導相比,也能較量一二。


    小阿姨應了一聲,來到陳奶奶旁邊,和陳奶奶商量了幾句就出去了。不一會兒拿過一個長方形盒子遞給陳鬱。


    “奶奶,媽,那我出去了。”陳鬱接在手裏,謝過之後說道。


    “中午回來不?”葉心蘭問道。


    “不一定,四姐昨天叫我陪她去買衣服,不過沒說幾點,還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叫我。”


    葉心蘭一聽這話眼睛眯了起來,帶了點意味深長的笑意。


    “去吧,去吧,不回來的話記得打電話回來。”陳奶奶笑嗬嗬的說道。還向陳鬱揮了揮手


    陳鬱出門開車,不一會兒就到了北京醫院。


    北京醫院高幹區雖談不上戒備森嚴,但防護上也遠遠不是公共部分可比的。一旦有一級大領導入住,那立時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出入都要接受嚴格盤查,沒有通行證想也別想進去。


    不過也是有例外的,陳鬱此時就是一個例外,這個車牌這個車證,可以長驅直入。這也是在警戒級別沒有達到一定程度上才能如此,如果是一級警戒甚至一級加強地情況下,陳鬱也是要確認身份的。


    寧靜幽雅的環境無法給人一種醫院的感覺,沒有普通醫院那種喧囂擁擠和難聞的藥水味,這裏說是度假的地方或許過分,但卻是療養的好地方。


    陳鬱要探望的孫湘林孫老爺子,按級別獨自占據著相當大地空間,陳鬱很容易就找到了。在來之前,陳鬱已經聯係過孫湘林秘書,並且和孫老爺子通過話,算是預約,當然,就算沒有預約,陳鬱的拜訪,也不可能被拒絕。


    多數情況下,領導身體不適,是領導的苦日,但卻是領導手下的祥日,給了部下和各方懷有各種目的的人一個表現的機會。在這個地方,同樣存在這樣的現象,隻不過不像普通醫院那樣拜訪者絡繹不絕,能來這裏的,都是有相當的身份,相當地級別的。


    陳鬱停車之後,本來是把帶著的盒子夾在咯吱窩下麵的,走路時也十分的隨意悠閑。快到地方的時候,陳鬱把盒子拿在手裏,整個人精氣神一變。隨意的步伐變得沉穩有力,目光從飄忽變堅毅,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一種相當強烈的氣質,極具涵養的世家公子氣息顯露無疑。連身上那款式較為簡潔的衣服,似乎都變得不凡了。


    陳鬱來到房間之前,孫湘林的秘書正在外麵等他,算級別這個秘書也有副廳級。陳鬱當然不會擺出公子派頭,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怠慢人家。


    “孫爺爺現在怎麽樣,沒什麽大事吧?”陳鬱隨手把東西遞給秘書,較為關切的問道,給人一種很親切熟撚的感覺。


    其實陳鬱之前已經知道孫湘林隻是腿部早年受過傷,當時醫療條件不太好。治療的也不及時,受傷骨頭沒怎麽長好。以後經常會有一些風濕一樣的症狀,陰天下雨時偶爾會抽緊或疼痛。


    陳鬱此時隻是表現出自己的關心,是一種態度上地真誠。


    秘書不是第一次見到陳鬱,陳鬱沒有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反而表現的不似外人。秘書樂得和這個陳家大少爺拉進關係,當下攬著陳鬱的肩膀一邊走一邊說。


    “老毛病,每年都得鬧幾次,應該沒什麽事,修養幾天就好了。”秘書先把陳鬱讓進門,自己隨手把門關上,“老爺子念叨你幾次了,催我出門看了幾趟。終於把你等到了,快進屋吧。”說著帶著陳鬱走向裏間。


    能做孫湘林老爺子這樣人物的秘書,個人能力起碼在水準之上。幾句話中卻也不免表表自己迎客的苦勞。按理說孫老爺子地秘書已經


    要如此表現,隻是陳鬱身份特殊,他也不得不爭取陳


    陳鬱跟在秘書身後,輕搓了自己的鼻子一下,隨即又表現的風度翩翩。


    所謂的病房相當寬大舒適,進去之後特別的敞亮,這對心情上的調節十分有益。陳鬱進去之後發現屋子裏除了孫湘林另外還有一的中年人,下身西褲板正,頭發一絲不芶。隻是上身襯衫領口敞開,袖子挽著,額角微微見汗,看來一早上沒少忙。


    此時孫湘林正站在落地窗前簡單地活動手腳,拉伸一下手臂做做擴胸運動,看氣色這老毛病對他的精神頭沒什麽影響。


    看到陳鬱進來,孫湘林一臉笑容,眉毛都揚了起來。


    沒等孫湘林開口。陳鬱緊走進步上前說道:“孫爺爺,我來看您了。”


    “哎喲,小鬱來了,我算算時間覺得也差不多了,這不,剛要小曹出去看看,你就到了。”孫湘林擺手拒絕了旁邊中年人遞過去的濕毛巾,嗬嗬笑著對陳鬱說道,聲音較沉,節奏感很強。一般上位者很擅長用聲音地抑揚和節奏來控製氣氛。很容易給談話對象以強大的壓力,時間久了也就自然而然成了習慣。


    不過,無論是故意的還是不經意的,對陳鬱來說,都如微風吹過,發絲都難以揚起。


    孫湘林上下打量著陳鬱,心中暗讚:果然是陳家的後輩,年紀輕輕自有一番氣度,光看這氣質就相當不凡了。


    “本來昨天就想來看您,可下飛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怕打擾您休息就沒來。這不,今兒一早在家一提,我爺爺就催我過來了。”陳鬱上前扶住孫湘林,引著他在椅子上坐下,嘴裏不著邊際的胡扯。


    “哦?”孫湘林眼睛似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可是否真的在笑卻也需要考究一番。陳鬱隨便的一句話帶給孫湘林相當多地聯想,無論陳鬱的話中帶有多少的誠意,孫湘林都不得不思考一番。


    陳鬱麵前這位孫老爺子,其實也算不得陳係的人,甚至連泛陳係的大都算不上,充其量是對陳係有相當程度的好感。這位老爺子為人較為方正,在宦途上口碑相當不錯,是個真正肯為國家建設勞心出力的官員。如果硬要給這位孫老爺子安個派別,隻能從他較為務實的作風上入手,在這一點上看,他比較接近主席總理這一衝在改革前線地集團。


    陳家雖然一直頂著保守的帽子,不過現如今已經和陳老太爺當年有很大不同,陳老太爺是對相當多的改革舉措抱有審視懷疑的態度,是一種頑固的保守。在老一輩革命家中,陳老太爺不乏誌同道合者,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那些打江山的老爺子怕後輩把家敗了。而現在的陳家,陳老爺子是一種開明的保守,多數時候是為了求穩。


    因時製宜,不斷完善指導思想,這是一個家族能夠長盛的必然因素之一。


    孫湘林在進京之前曾在z省做過一任書記,在z留有相當的人脈,而且他本人就是國家有關海島租賃開發立法地推動者之一。陳鬱在這方麵找到他,在購買洋山島開發權上請他表個態,於公,算是對他推動的這個法案在事實上做了支持,畢竟,立法以來,沿海各處租出去開發的島嶼屈指可數,多數都在觀望。在私,孫湘林和陳家的關係還算不錯,這種來往也是對互相之間關係的一種促進。


    不過,陳鬱並不知道,他請孫湘林幫的忙,對孫湘林來說算不上什麽,但是引申出來的問題,卻帶給孫湘林相當程度的困擾。


    孫湘林腦中迅速的對陳鬱話中的真實度還有所代表的問題做了分析,眼中笑意漸顯,他稍微向後靠了靠說道:“陳老有心了。”


    陳庸陳老爺子雖然不曾任中央或國務院一號領導,卻是在職領導中資曆最老的一位,是娘胎裏的紅軍,出生在長征途中,10歲.:槍殺鬼子。與在簡曆上做文章,將參加工作時間弄到解放前或者抗日戰爭勝利前,借以增加資曆者不可同日而語。


    如今陳庸70已過,按現今幹部任用年輕化思想,在上屆+就不該被提名了。不過當時提名最大年齡沒有形成正式條例,另一方麵為了政策的延續性,新老平穩交替,需要一位德高望重者鎮住局麵,陳老爺子延任了一屆。下屆換屆時,陳庸陳老爺子必定會離休了。這將是中央最後一位以“離休”退下來的領導。


    孫湘林此時稱“陳老”,而沒有用同事間的稱呼“老陳”,顯然是對陳庸的尊重,而能夠心安理得的稱呼陳庸“老陳”的,現今都已退居二線。


    孫湘林伸手在自己後腰上拍了拍說道:“老啦,不行了,稍微辛苦點身上不是這疼就是那疼,一把老骨頭看來堅持不了多久了。”說著挺了挺腰,似乎真的被身體狀況折騰的較為嚴重。


    “這不,前幾天天氣有點變化,這條腿又跟我鬧上了,算算時間,差不多有20多年了。”


    孫湘林在右腿上抹了一下繼續說道:“一年裏總得到這裏折騰幾次,年初到現在已經是第三次了。我看,這屆到了我就告老還鄉,回老家侍弄個園子,遛遛鳥還能多活上幾年。”


    陳鬱無從考量孫湘林的話中有多少是他真正所想,或許這真的是孫老爺子的另一麵,陳鬱並沒有從精神力的變化中得到太多的信息。


    “孫爺爺,您說這話,我可要到我爺爺那裏告密去了。按照我爺爺的說法,您這是要做逃兵啊。”陳鬱似沒有心機的說道,“現在國家改革開放正進入快車道,處於關鍵時期,少不了您這位設計者參與掌舵,把握大方向啊。我看您呐,隻能帶病堅守崗位了。”


    “哦嗬,哈哈哈哈…”孫湘林聽了陳鬱這番說詞宏亮的笑了起來,聽聲音頗為開懷。陳鬱這個小輩像模像樣的和他講大道理,讓他覺得比較有意思。


    “看組織上安排吧,就是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能不能撐的下去。”孫湘林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他問道:“前幾天你說的要購買洋山島的事,我已經打過招呼了,怎麽樣?事情辦妥了麽?”


    陳鬱有些意外,沒等他說感謝的話呢,這老頭先提起來了,一時間陳鬱也不知道孫湘林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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