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夜聊齋複仇的杏娘第十五章</h2>


    (第十五章)


    商誌秀一路打著飽嗝,沿著小路向山裏走去。正如矮胖老漢所說,這一路上都沒有人家,果然顯得十分荒涼。腳下的這條小路,看樣子很少有人走,路麵上長滿了青苔和雜草。商誌秀一路走著,不知不覺地,來到了一條水溝邊。這是一條從西向東的水溝。最窄的地方還不足三尺寬。溝裏的水很清。常言說水清則無魚,可這裏卻恰恰相反,溝裏有很多的魚。這些魚小的細如蝦米,大的也隻有一兩個手指這麽大,但卻十分好看,什麽顏色都有。魚兒們在水中歡快地遊動著,偏西的陽光照在它們身上,一閃一閃地反射著五顏六色的光。商誌秀沒想到在這小山溝裏,竟然會有這麽美麗的魚,於是便蹲在水溝邊,興奮地觀賞起來。他這一興奮,便停止了打嗝,胃裏麵也感覺舒服得多了。他靜靜地觀賞著水中的魚,一時間竟忘了自己還要趕路。就在他如癡如醉的時候,水中突然出現一張男人的臉。這是一張胡子拉碴的臉,頭上包著張頭巾,兩眼炯炯有神,看上去就像三國演義裏的張飛似的。商誌秀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肚子裏的那一碗酒,變成冷汗全都冒了出來。


    “哈哈哈哈,你這後生,膽子怎麽這麽小,不會連尿都嚇出來了吧。”一陣炸雷般的笑聲過後,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瞪著兩隻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著商誌秀說。商誌秀看那漢子,隻見他身上背著弓箭,右手拿著梭鏢,左手提著一個鐵籠子,籠子裏裝著一隻左後腿受了傷的狐狸。


    “這位大、大叔,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差點把人家嚇死。”商誌秀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說。


    中年漢子又笑了笑,然後說:“你放心,我隻是個打獵的而已,不是壞人,我要是壞人,剛才早把你給結果了。”


    商誌秀想想,他說的倒也不假。他要真的是個壞人,剛才自己隻顧一心一意看魚,早被他從後麵摸上來給幹掉了。


    其實,就算是個壞人,也不一定對商誌秀下手。因為商誌秀與別的富家公子不同,別的富家公子,出遠門時往往總是帶著一兩個仆人,以顯示自己的地位和錢財。商誌秀則不同,他喜歡獨自一人出遠門,一身粗布衣,銀票和銀子裝在貼身的衣袋裏,不顯山不露水,這樣反而更安全。頭兩次進京趕考,他就是這樣獨去獨歸,結果毫發未損。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有壞人要害他,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商誌秀打小就是個戲迷,自然也學了一些花拳繡腿,雖然不怎麽管用,但關鍵時刻至少也能抵擋一陣。實在不行,他還有一門逃命的功夫,這門功夫是一個道士傳給他的,兩腿一撒開,跑得比馬還快,天底下沒有幾個人能追得上。


    中年漢子繼續說:“你這後生,大概是個外鄉人吧,敢獨自一人走這條路,倒也有幾分膽量。說實在的,我在這一帶打獵多年,這條路上的怪事見過不少,就拿這水中的魚來說吧,幾年前就有好幾個人,要把這溝裏的魚弄到鎮上去賣,結果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就被這溝裏的魚吃得隻剩下骨頭架架了。”


    商誌秀大吃一驚,連忙後退了好幾步。


    “你是說,這水裏,這水裏的魚能吃人。不不不,我不信,這麽小的魚,怎麽能吃人呢,我可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你不要騙我。”商誌秀擺著頭說。


    中年漢子說:“不信你就試試看,到時候可別怪我不救你。看見沒有,那幾個人的骨頭,就埋在那裏。你放心,等你被魚吃了,我明天也會把你的骨頭拿到那裏去埋,這樣你死後就不會感到孤單了。”


    商誌秀順著中年漢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前麵不遠處,有幾堆墳,雖然長滿了雜草,但還是依稀可見。這下不由得他不信了,身不由主地又後退了幾步。中年漢子看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其實你也用不著害怕,這些魚都是成了精的,隻要你不去惹它們,它們就絕對不會傷害你。”


    商誌秀這才鬆了口氣,同時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起什麽貪心,否則的話,現在已經被魚兒們萬口分屍了。商誌秀心想,這大概就是人們不敢走這條路的原因吧。


    但商誌秀有一點想不通,這條路如此恐怖,這中年漢子怎麽還敢來此打獵,莫非他是神仙不成。


    中年漢子哈哈一笑,說:“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實話告訴你,我是五虎上將轉世,什麽妖魔鬼怪也奈何我不得。”說完又發出一陣炸雷般的笑聲,然後轉身離去。


    商誌秀心想,這人吹牛都吹到天上去了,五虎上將投胎轉世,變成個打獵的,這話鬼都不相信啊。他看看太陽已經落山,知道天色己晚,便準備趕路。


    這時,他發現中年漢子手上的鐵籠子裏,那隻裝在籠子裏的狐狸,一直在看著他,他感到那隻狐狸,正在不停地流淚,他看著看著,頓生憐憫之心,於是大喊一聲:“大叔,請等一下。”


    中年漢子停下了,轉過身來問道:“什麽事?”


    商誌秀快步趕上去,說:“把這隻狐狸賣給我吧。”


    中年漢子有些猶豫,商誌秀趕緊從衣袋裏抓出一把碎銀子來,說:“大叔,求求你了,把這隻狐狸賣給我吧,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銀子,全都給你。”


    中年漢子笑了,說:“哪用得了這麽多銀子,一半就行了。”說完把籠子交給商誌秀,從商誌秀手中拿了一半銀子,然後轉身就走。


    商誌秀待到中年漢子走遠了,便把籠子打開,對那隻狐狸說:“快走吧,我也隻能救你這一次而已,以後是禍是福,就全靠你自己了。”


    那隻狐狸從籠子裏出來,並沒有馬上離去。它感激地看著商誌秀,眼裏淚水不停地流著。商誌秀從衣袖上撕下一塊布來,把它腿上的傷口包好,然後叫它快走,它這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此時,天色已慢慢地暗下來,商誌秀心想,耽誤了這麽長時間,到鎮上時怕是天早已黑了。他不敢再耽誤,放開腳步就走。他要爭取在天黑之前,走出這條小路。


    這時,前麵不遠處的那幾堆墳上,有幾股黑煙冒了出來。黑煙散盡後,幾個披頭散發,無臉無鼻的鬼魂飄浮在墳頭上。這幾個鬼魂一齊衝著商誌秀大喊:“好痛喲,好痛喲。”然後呼的一聲,飄到了商誌秀的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個鬼魂咬牙切齒地說:“哥幾個都讓這溝裏的魚給吃了,這小子在溝邊蹲了半天,居然沒有被吃掉,哥幾個說怎麽辦。”


    另外幾個鬼魂齊聲說:“把他扔到溝裏去,讓該死的魚吃了他。”


    商誌秀此時已嚇得癱在了地上,那逃命的功夫,早已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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