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公孫雲和王二狼這次回來,是要把杏娘和楊宇逍一起除掉。在公孫雲看來,杏娘不除,不但對王七是個威脅,對他自己來說也是個禍害。更何況現在又加上個鬼縣令,那就更不得了。不過,他首先要弄清楚楊宇逍到底是人還是鬼。雖然王二狼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把自己被鬼縣令嚇得屎尿皆出這樣丟麵子的事都說了出來,公孫雲也還是沒有完全相信他。因為公孫雲知道,這種事情看見的往往不一定是真的。作為有一定道行的道人,這種能讓人產生幻覺的把戲他也會。隻有讓他親眼見到了楊宇逍,才知道楊宇逍到底是人還是鬼。


    由於事情緊急,兩人這一路上不敢有半點耽誤,除了吃飯就是拚命地趕路,連睡覺都得規定時間。這樣緊趕慢趕,幾天時間便回到了老家。上次公孫雲以國師的身份作為欽差奉旨離京,一路上各地官員小心侍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使他出盡了風頭。這一次可不同了,是奉主子王七之命,去幹些見不得陽光的事,因此隻能身著便服,偷偷地來偷偷地去,根本不敢驚動各地官員。因為一旦驚動各地官府,到時候辦起事來就不方便了。楊宇逍暫且不說,單單是杏娘,你堂堂一國之師要說她是個女鬼,那就得拿出證具來,拿不出證具來,誰也不會信你,就算你把杏娘殺了,那也是草菅人命,到時候有人參上一本,他這一國之師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倆人回到老家時,已經是深夜。為了不驚動家人,王二狼沒有把公孫雲帶回到自己家中,而是帶著他住進了縣城裏一家不起眼的小客店。倆人將馬交給店小二,囑咐他多弄些上等草料好好喂養。然後要了一間雙人房,連腳都懶得洗,就上床呼呼大睡起來。當他們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二位客官,有什麽吩咐?”一個身材瘦小的店小二見他們打開了門,於是進來問道。


    “給我們一人打一盆洗臉水來。”王二狼說。


    “好哩,二位客官稍等,馬上就來。”店小二答應著出去了。


    很快,店小二拿著兩盆熱水進來了。公孫雲和王二狼一看嚇了一跳,這店小二可不簡單,一手拿著一個木盆,這木盆的重量可不輕,裏麵還都裝滿了水,他竟然臉不紅氣不喘,平平穩穩地擱在了地上。


    看來行行出狀元,真是一點也不假。店小二這手腕上的力,可不是一年兩年就能練出來的,就憑這一手,一旦打起架來,普通人怕是三個五個也不是他的對手。


    洗完了臉,倆人要了些酒菜,然後便像餓死鬼似的狼吞虎咽起來。


    這也難怪,由於趕路趕得急,他們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吃飽了飯,倆人將事先準備好的假胡子粘在嘴上,然後從客店裏出來,一前一後大搖大擺地向縣衙走去。


    大街上貼了好幾張白紙黑字的告示,每一張告示前都聚集著不少人,公孫雲和王二狼一打聽,原來是夜狼一夥土匪已經完全被剿滅了。


    公孫雲暗暗地吃了一驚,心想這楊宇逍果然是個人物,一上任就把夜狼給滅了。王二狼卻愣在了那裏,頭上的冷汗冒了出來。他想,幸虧祖宗保佑,否則這次非跟著夜狼一起去陰曹地府報到不可。


    “你發什麽愣呀?快走吧。”公孫雲說完,見王二狼還是一動不動地站著,便伸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王二狼這才回過神來,於是倆人又繼續往前走。


    到了縣衙門口,倆人往裏一看,隻見公堂上聚集了不少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足足有好幾十口——原來鬼縣令正在審理案子。公孫雲心想,說得巧不如來得巧,楊宇逍是人是鬼,進去一看就知道了。


    “王老弟,我們進去看看。”公孫雲對王二狼說。


    “大大大,大人,小的還是在這裏等著吧。”王二狼結結巴巴地說。


    公孫雲笑了笑,說:“我知道你被鬼縣令嚇破了膽,既然如此,貧道就一個人進去。他若真的是個鬼縣令,貧道就把他抓出來,讓他當著你的麵現出原形。”公孫雲說完,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原來楊宇逍正在審理一起家庭糾紛案。公孫雲擠到前麵,隻見楊宇逍威嚴地坐在公堂上,正在一條一條地分析案情。公孫雲隻看了一眼,便趕緊擠出人群,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了。


    王二狼見公孫雲臉色難看地跑出來,以為他是讓鬼縣令給嚇出來的,嚇得連想都沒想,撒腿就往人群裏跑。公孫雲見王二狼跑了,也不去追他,獨自一人返回客店。


    回到客店,公孫雲等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才見王二狼回來。原來王二狼跑錯了方向,離客店越來越遠,當他停下來時,不敢沿來路往回走,而是在城裏繞了一個大圈子,從另外一條路返回客店。


    公孫雲一見王二狼,劈頭蓋臉地罵開了。


    “該死的奴才,一個大活人就能把你嚇成這個樣子,看來真是個沒有用的飯桶!”


    王二狼此時雖然很狼狽,但嘴還挺硬,他不服氣地看了公孫雲一眼,然後把頭一低,雙手抱拳道:“要不是大人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小的也不會弄得這麽狼狽,小的是個凡人,怕鬼沒有什麽丟臉的,大人是天上的神仙,怕鬼就不應該了。”


    “你、你這奴才還敢頂嘴,我、我……”公孫雲氣得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小的不敢,小的隻是一時衝動,還望國師原諒。”王二狼說。


    “好、好,那貧道就告訴你這奴才,貧道可不是被鬼嚇出來的,貧道是被人嚇出來的,那楊宇逍根本就沒有死,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麽鬼縣令。”公孫雲瞪著雙眼說。


    這下王二狼給弄糊塗了,心想,楊宇逍還沒有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那天夜裏,自己看到的那極其恐怖的一幕,真的像眼前這個臭道士說的那樣,隻是一場幻覺而已。果真那樣的話,那就更可怕了,那就說明楊宇逍的來曆非同一般,根本就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家夥。王二狼這樣想著,一時間感到兩腿發軟,也像公孫雲一樣,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不瞞王老弟,楊宇逍無論是人是鬼,貧道要滅了他都不難。貧道擔心的是他身邊那個道士。如果他身邊真有個年輕道士的話,我想這個道士十有**就是我的同門師弟。”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你那師弟小的見過。當初國師在老爺家用乾坤陰陽袋收杏娘時,他就來過,說是奉了師父之命,要你馬上帶著乾坤陰陽袋上山。小的還記得,那道士身材矮小,一看就知道是個尚未成年的孩子。楊宇逍身邊那個道士身材比你我還高大,因此小的敢肯定,絕不會是你那同門師弟。”王二狼十分肯定地說。


    公孫雲反問道:“你不是說沒有見過那道士麽,怎麽知道他身材高大呢?”


    王二狼知道自己說走了嘴,於是幹笑兩聲,說:“小的,小的是聽人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公孫雲說:“我那師弟名叫金兒,當初我在丞相家用乾坤陰陽袋對付杏娘時,他奉師命來傳我上山,那時他還是一個道行很淺的小道士。後來就不同了,師父將所有的功力傳給了他,使他一下子長高長大了許多。如今他稚氣未幹,身材卻比普通成年人高大,走在大街上,除了一臉的稚氣,誰也看不出來,他至今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王二狼想起那天帶官軍和楊宇逍去夜狼老窩的那個道士,就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現在聽公孫雲這麽一說,便知道那一定是金兒無疑。隻是金兒這麽一個乳臭未幹的小道士,竟然讓身為國師的公孫雲感到不安和害怕,這一點倒讓他怎麽也想不明白。


    “如果是金兒,那就麻煩了。金兒雖然年齡不大,但卻盡得師父的真傳,就連貧道也不是他的對手。那天夜裏你所看到的一幕,十有**是他用法術搞出來的假象,使你產生了幻覺,然後又把你嚇了個半死,嚇得屎和尿都出來了。”公孫雲說到這裏,嘴角處忍不住現出了一絲笑意。


    王二狼知道公孫雲是在笑話他,要不是因為倆人的身份過於懸殊,以王二狼的脾氣,非跟他急不可。雖然倆人都是王七的奴才,但公孫雲這奴才今非昔比,幾乎可以和主子平起平坐了。王二狼要想對他不敬,說實在的,還沒有這個膽量。


    雖然表麵上不敢對公孫雲不敬,但心裏卻不是這麽回事。王二狼在心裏早把公孫雲從頭到腳罵了一遍,這還不解氣,連這牛鼻子老道的祖宗十八代也罵了。


    為了弄清楚楊宇逍身邊的道士到底是不是金兒,公孫雲決定天黑以後,獨自去一趟縣衙。他吩咐王二狼天黑以後哪也不去,就在客店裏等他。王二狼巴不得他自己去,於是連連點頭稱是。


    好容易等到天黑,公孫雲從客店的後門出來,沿著一條人跡稀少的小路,繞了大半個縣城,來到了縣衙的後院。他看看四周無人,便施展起輕功,縱身一跳上了房頂。


    他輕輕地落在屋頂的瓦片上,睜圓了雙眼向院子裏觀察。雖然他的眼力比不上金兒,但也絕非常人可比。盡管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但院子裏的一切,他還是看得清清楚楚。此時,整個縣衙大院靜悄悄的,隻有幾個守夜的衙役不時地來回走動。有幾間房子裏點著燈,公孫雲看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從房子裏出來。


    公孫雲貓著腰,輕手輕腳地來到最亮的一間房頂上,輕輕地揭開兩片瓦,然後向下觀察。隻見楊宇逍正在吃夜飯,全然不知有人就在自己的頭上。公孫雲一陣狂喜,心裏想著,隻要我一掌下去,這小子馬上就真的變成鬼縣令了。


    突然,一道寒光從屋裏向他飛來,公孫雲大叫一聲不好,可是已經晚了,那寒光一下子便射進了他的胸膛,他定睛一看,原來是把寶劍。這把寶劍他太熟悉了,一眼便認出是師父白眉道人的劍。


    公孫雲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就這麽完蛋了,一時間魂飛天外,向一團肉球似的從屋頂上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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