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宇逍娘知道匪窩不可久留,再不想辦法逃出去,隻怕真的要在這裏生一窩小土匪了。雖然她返老還童變年輕了,但其實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盡管羅大炮也是四十多歲的年紀,年齡上和她倒也般配,可羅大炮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宇逍娘就算死也不可能從他。可是一個女人要想從這狼窩裏逃出去談何容易。再說就算逃出這山洞,她也走不出這深山老林,十有八九還會被抓回來。


    夜裏,宇逍娘和翠珠睡在一起,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夜。第二天天剛亮,羅大炮就來了。


    “妹子,快開門,哥哥想看看你嫂子。”羅大炮在門外拍著門說。


    宇逍娘和翠珠還沒有起床,她一聽見羅大炮的聲音就嚇得渾身發抖,死死地抱緊了翠珠。


    翠珠忍不住笑了起來,對宇逍娘說:“幹脆,你就在這安心當我嫂子算了。不管怎麽說,我哥在這一帶也算是一山之主,跟了他你也不虧。汊”


    宇逍娘將翠珠抱得更緊了,聲音顫抖著說:“你,你要再這樣的話,那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翠珠見她被嚇成這個樣子,費了好大勁才沒有笑出聲來。她衝著門外的羅大炮說:“我和嫂子昨夜聊天聊到後半夜才睡,嫂子現在還沒有醒呢,你就讓她多睡一下吧。”


    羅大炮在門外一聽,心裏不由得暗暗高興起來。他想:原以為這娘們會哭哭啼啼鬧一夜,沒想到她居然還有心情和妹妹聊天,看來這娘們天生就是塊當壓寨夫人的料子,我羅大炮算是搶對人了。


    羅大炮從一開始就不想強迫宇逍娘,因為宇逍娘長得太像當年的韋姑娘了。如果不是宇逍娘看上去這麽年輕,他非以為這娘們和韋姑娘是雙胞胎姐妹不可。雖然那天夜裏韋姑娘是被嚇昏後被他的,但他一直認為,韋姑娘心裏有他。他把宇逍娘當成了當年的韋姑娘,所以當他將宇逍娘搶進山洞後,就決心要宇逍娘心甘情願地跟著他。


    假如宇逍娘死也不答應當他的壓寨夫人,那他就會用另一種方法來治她。他會一臉認真地對她說,要把她賞給大馬猴那群色中餓鬼,賞給這洞裏所有的土匪,並告訴她這些畜生折磨女人的手段是何等厲害,她會在痛不欲生的無休止的折磨中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得。他相信隻要這樣一嚇,宇逍娘如果還是個正常的女人,就會乖乖地答應他。


    如今看來,這一招用不上了朕。


    “那好,你們睡吧,我帶幾個人下山辦事,天黑以前就回來。”羅大炮說完轉身離去,他心裏美滋滋的,那感覺就像癩蛤蟆吃上了天鵝肉一樣。


    宇逍娘聽羅大炮的腳步聲走遠了,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嫂子,我哥這人的脾氣我知道,他既然看上你了,你要想逃出他的手心,那是不可能的。最多三天,三天時間如果你不答應,那他就該對你來橫的了。到時候你就是哭爹叫娘喊救命,隻怕也沒有用了。”


    宇逍娘咬了咬牙,說:“那我就死在他麵前!”


    翠珠又笑了,說:“隻怕到時候你連死的機會也沒有。”


    宇逍娘知道土匪什麽壞事都幹得出,心裏一急,眼淚掉下來了。


    翠珠的年齡看上去也應該是三十六、七了,她當然不知道宇逍娘的實際年齡,所以在心裏一直把宇逍娘當成妹妹。她不問宇逍娘姓什麽叫什麽名字,因為她那土匪哥哥一旦知道宇逍娘姓什麽叫什麽名字,很快就會派人去搞清楚她家在哪裏,家裏有些什麽人,一旦宇逍娘跑了或者對他不忠,那她家裏麵的人可就慘了。


    當然,翠珠不知道宇逍娘就算死也不會把百花村的秘密告訴她,就算告訴她有這麽個地方,羅大炮也不可能找得到,因為宇逍娘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離開百花村,現在如果讓她回百花村,恐怕連她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羅大炮帶人下山,除了攔路搶劫就是打家劫舍。總之,他一下山就不會空手而歸。如果沒有大的行動,土匪們一般都不會傾巢出動,基本上都是輪流跟著羅大炮下山。


    羅大炮對手下人管得很嚴,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私自下山,否則將會受到山規的嚴懲,輕則重打二十,重則腦袋搬家。這也是羅大炮這夥土匪特別厲害的原因。從這一點上看,說他們是土匪,還不如說他們就是一支軍隊。當然,土匪歸根到底還是土匪,他們所謂的規矩,就是無條件服從大當家的,至於幹起壞事來,那就沒有什麽規矩可言了。


    翠珠跟著羅大炮上山這麽多年了,盡管她長得漂亮,但因為她是羅大炮的妹妹,所以包括後來入夥的大馬猴在內,在她麵前都是規規矩矩的,誰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其實翠珠心裏苦得很,為了這個不爭氣的哥哥,她犧牲了一個女人一生的幸福,快四十了還無兒無女,將來就算老了,也隻能做個可憐的孤老太婆。


    羅大炮雖然是因為一個女人而當上了土匪,但他卻是個隻貪財不貪色的土匪。這麽多年來雖然殺人無數,但卻從來沒有奸淫過婦女。但他對手下人奸淫婦女卻聽之任之,因為他知道手下這幫人如果連這點自由也沒有,也就沒有誰會再為他賣命了。


    最初羅大炮把翠珠接到山上來,是不想讓翠珠落到官軍手裏,因為翠珠一旦落入官軍之手,就會成為官府對付他的一張王牌。而作為土匪頭子的妹妹,一旦落入官府,她也絕對不會有什麽好的下場。


    但他把翠珠接到山上後就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翠珠再怎麽說也是個女人。雖然翠珠在他身邊吃穿不愁無憂無慮,但作為一個女人,一個曾經有過丈夫的女人,她需要的絕不僅僅是這些。


    她想成家,想生兒育女,想過一個女人應該過的正常生活,然而羅大炮這個當哥哥的,始終沒有在這方麵關心過她。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翠珠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就這麽白白地浪費在了深山老林裏。羅大炮親手毀了她一生的幸福,她如果不在心裏怨恨羅大炮,那就不是女人了。


    土匪們雖然壞事做盡,但他們所過的,其實也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因為沒有哪一個人會把脖子洗幹淨了等著你來砍,你幹壞事的同時,也同樣隨時麵臨著丟掉小命的危險。


    翠珠常常這樣想,如果羅大炮被人殺了,她在這舉目無親的土匪窩裏也許一天也活不下去。因此,她早就有了離開羅大炮的打算。現在為了宇逍娘,她的這個打算就變成決心了,因為她的哥哥以前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女人,她不想現在又有一個無辜的女人被她哥哥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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