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這個吻一定如那夜般凶狠霸道,卻不料他的唇在觸到我的唇一瞬間,所有的銳氣突然消失無蹤,化作和風輕柔無比。


    隻是舌尖輕叩,淺嚐輒止。


    他離了我的唇,意猶未盡般,又在我的臉頰鼻尖落下無數輕吻。


    我呆呆地望著他,猜不透這個暴君今日的溫柔,從何而來。


    一個象他那樣有深度的男人,不是輕易就可以讀懂的,我自以為了解的那部分,也許隻是冰山一角。


    暈乎乎地被他抱出水,他用一旁的睡袍輕輕裹住我的嬌軀,毫不遲疑地抱著我向內室走。


    聽著他越來越重的喘息聲,我的心一陣戰栗。


    那一夜的痛苦折磨依然曆曆在目,我不想,再一次屈辱地躺在他身下,被他谘意求歡。


    “小妍,小妍。”我輕聲呼喚。


    那個丫頭竟然不理我。


    心一片冰涼。


    被他輕輕放在床榻上,看著他急切地除去身上所有的衣服,露出強健的身體,我額上沁出了冷汗。


    “我想了你很久……今天終於又可以……。”他含混地說了一句,低頭輕吻我的頸。


    很久?……隻是短短一個月而已。


    他微涼的大手撫上我的肌膚,忽緊忽慢的節奏,象被火燒著,燙得灼人。


    我拚命咬緊嘴唇,抵抗著,身體卻漸漸有了反應,隨著他的動作,麻酥的感覺迅速傳遍全身。這種感覺讓我覺著痛苦。


    如果能象那天一樣昏過去就好了。


    可為何他的動作如此溫柔……溫柔地不象他。


    “疼嗎?”進入我身體的那一刻,他低聲問。


    我很想流淚,很想說疼,可我說不出話。


    我恨自己,我在心裏排斥著他,身體卻在不自覺地迎合他的動作。


    “靈兒,我要你也喜歡我。”他低語著,喘息著,漸漸加快律動。


    我恨自己的身體,為何麵對他的進攻,我這麽輕易就丟盔卸甲,完全屈服在他的身下。


    身體的屈就與心的屈就又有什麽區別。


    在與他的戰爭中,我一敗塗地。


    我不想做逃兵。


    可是,不作逃兵,就要作他的俘虜。


    他俘虜了我的身體,接下來,就該俘虜我的心。


    在這塊最後的陣地上,我還能守住嗎?我突然沒了信心。


    這一夜,很累,無夢。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雪光透過窗戶,照在紗帳上。


    我睜開眼,卻驀然發現他在看我。


    他穿得整整齊齊,頭上戴著象征王權的高冠,一身黑色王服,靜靜地坐在床榻旁,看著我,深深地看著。


    那目光深得讓我不敢對視。


    他不是一個仁慈的君王,他沒有給後世留下多少美名,但他是個偉大的君王,他的萬裏長城經曆千百年風雨,依然傲然挺立。


    他倡導的文字,沿用了幾千年。


    這世上,有誰能和他相提並論。


    他是個了不起的男人。


    可我,無法愛他。


    “醒了。”他輕輕伸手為我把被子掖緊。


    含糊地應了一聲,心裏盼著他快些離去。


    昨晚的迷亂,讓我想起來,心裏堵得慌。


    我可以失了身體,但我不能失了心。


    若是連心都失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他伸手到我額上,輕輕探了探,滿意地說:“還好。”


    什麽意思?他怕我又會因為他昨晚的舉動,昏過去嗎?


    我扭過頭,不想說話。


    身後,他起身,到窗台前拿了那枝梅,在手裏把玩了一陣,淡淡道:“該給蒙恬娶妻了,他雖有幾房姬妾,卻一直未迎娶正室。”


    不知這事和我有什麽關係?我想。


    “你喜歡梅花,我命人到宮裏多種幾棵。”他又說。


    我忽然明白了,想笑卻化作苦澀。


    他喚道:“小妍。”


    那個丫頭立刻閃了進來:“王上。”


    “好好照顧夫人。”


    “是。”


    “過兩日,就接夫人回宮。”他臨走時說。


    回宮?


    鹹陽離雍城雖不遠,但也不近。


    在這樣嚴寒的天氣,他依然從百忙中抽出身,過來看我。


    看來,我是真得很受寵啊。


    習慣了雍城的生活,我不想回去,回到他身邊,被他千般寵,萬般愛。


    ……


    太子丹依然來給我紮針,紮完針,他幽幽道:“夫人的病已快好了。”


    小妍喜道:“王上說過兩日就要來接夫人呢。”


    太子丹的臉色突變了變。


    “雪快化了。”我望窗外。


    “是啊,快化了。”太子丹說。


    “蒙將軍呢?”我憶起今日一早便沒見到他。平時這個時候,他的身影總是立在門外,默默地守護著我。


    “王上召蒙將軍回鹹陽了。”小妍如是說。


    “是嗎?”我輕應。


    “在下采了梅上的雪,正好泡茶,不知夫人可肯賞光。”太子丹輕道。


    我想也不想道:“好啊。”


    房裏燃起火堆,小妍將太子丹收來的雪小心地放入壺中,提到火上烹煮。


    我看著太子丹拿起那套器具,做了一番動作,便將茶泡好了。


    茶水泛著光,沁著清香。


    看著那杯中景致,我莫名道:“湘妃茶?”


    太子丹手一抖,茶水溢了出來。


    “殿下,您這是……?”我訝道。


    他迅速收斂心神,笑道:“夫人怎知這是湘妃茶?”


    “隨口說說。”我笑,其實我也不知自己為何脫口而出湘妃茶。


    他便癡癡地看我,手裏的茶壺也忘了放下。


    “咳咳。”小妍在身後輕咳兩聲。


    他回過神來,尷尬地笑笑,道:“夫人請品茶。”


    我心中想著嬴政說的話,過兩日便來接我,心中頓時說不出的煩悶,根本無心飲茶,隻端起來略品一品,便放下。


    太子丹似想說什麽,欲言又止。


    我向身後道:“小妍,你去庫房裏取幾個盛花的瓶兒來。”


    小妍點頭去了。


    我看著那些宮人,侍女,又道:“你們每人給我折支梅花來,我要帶回鹹陽。”


    那些人喏喏地退了出去。


    大門一關,太子丹迅捷抓緊我的手,深深喚道:“靈兒,想不到還能見到你。”


    “殿下有話要對我說?”我低頭看他的手,潔白修長,毫無瑕疵。美得象女孩兒。


    “我得到你投水自盡的消息,曾趕往代郡質問趙嘉。”他歎息道。


    “他怎麽說?”我問,心裏掠過一抹悲涼。


    “他什麽都不肯說,甚至不肯見我。我從他的侍衛處得知,趙國宗室懷疑你是秦人的細作,逼公子嘉處死你,你無奈,隻得投水自盡。”太子丹說完,很快又道:“我根本不相信。細作一定另有其人。象夫人這樣的人品,怎會甘心受秦人差遣。”


    我苦笑了。


    “靈兒,跟我走吧。”他急急道。


    我看著他,有一絲恍惚,曾幾何時,我曾對一個男人說:帶我走吧。


    若我能看到今日之結局,我不會跟他走。


    然而,又有誰能看透,不到最後,有誰知道自己的結局如何?


    就如眼前的太子丹,為了殺秦王,他一直在努力,雖然沒有成功,但他的執著,令人忍不住歎息。


    他若知自己的結局,他還會努力麽?


    所有的努力,不過是落入深淵前的掙紮,掙紮得越厲害,就墜得越深……


    “是嗎?”我淡然。


    “雍城不過五百守軍,蒙恬又被調回鹹陽宮,絕好的機會。”他很有把握地說。


    我卻隻是苦笑。


    “你不信我?”他急道。


    “你真得有把握?”我望著他。


    “我已悄悄畫下雍城地圖,萬無一失。”


    “真的嗎?”


    “已經備好車馬,我隻等你一句話。”他握緊我的手。


    “走,去哪?”天下之大,何處是我容身之地。


    “遼東。那裏是我的封地。進可入中原,退可出鴨綠江。”他神采飛揚地說,似乎很有希望呢。


    真得走嗎?離開嬴政給我築造的金絲玉籠,投入太子丹的懷抱。


    不過是另一個金絲玉籠罷了。


    那個籠子似乎還更脆弱呢。


    看著眼前男人殷切的眼。


    我心不覺著喜歡,隻覺得悲哀。是為自己,為太子丹,還是為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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