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裏已經沒有趙嘉,為何還不肯接受我?”他俯下身,握住我的雙肩。


    雙肩被他握得隱隱生疼。


    “因為芷薑是個傻瓜啊。”我笑得有些恍惚:“愛一個人不知道保留,傷得太深,把心給碎了,要縫補好了,才能再去愛另一個人,而且,就算補好了,還是會有疤痕呢,這麽難看的心,會有人要嗎?”我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


    他微微一怔,大力把我擁入懷中,在我耳邊低低道:“不管碎成什麽樣,我都要。”


    我靠在他懷裏,無聲地歎著氣。


    心都碎了,他還要麽?


    我果真是媚言惑行的紅顏禍水呢。


    一早,昌平君被南衝找去,說是要看看即將出征援燕的趙國騎兵。


    昌平君走後,我依然慵懶地躺在暖暖的被窩裏,寒冬來了,我象隻冬眠的蟲,用絲把自己密密的包裹起來。


    侍女的到訪打斷了我的好夢。


    “王孫夫人,南夫人請您進宮。”


    歎著氣。卻不得不去了。


    一進宮。南姬就叫侍女把我請到她地宮院裏。


    “除掉了離姻那個死人臉。我覺著天都藍了。”南姬一見我便笑著感慨。


    我陪著她笑。


    “來。聽曲子。”南姬熱情地拉我坐下。


    哎呀。又是聽曲子。這回不會又要我教她唱什麽歌吧。要知道。能完整記住歌詞地歌。我可隻有那麽幾首。


    南姬輕輕擊掌,一群舞姬伴著樂曲翩翩起舞。


    聽著樂曲聲,我有些驚訝,這不是那首《不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嗎?


    似乎稍微改了些。更適合舞蹈。


    “是大王親自譜的曲,叫舞姬排練了好幾天,大王說這支曲子最好。”南姬一臉明媚的笑容。


    他親自譜的曲?這支曲子,真有這麽好麽?


    也許,是因為適合他的心境吧。


    可憐的南姬,硬讓我陪她聽了一上午的曲子,不停地看那個舞蹈,再好看地舞。再好聽的歌,聽多了也是要煩的,宮裏的女人,真得很無聊呢。


    我未見到趙嘉,聽南姬身邊的侍女說,王上這些日子一直在王後那邊,教王後吹趙國民歌呢。


    看來我教王後的法子,非常之有效。


    南姬眼裏透著濃濃的失落。聽曲子時,我常常發現她在發呆,即使樂師很賣力地吹奏那些好聽的樂曲,她依然開心不起來。


    自古隻聞新人笑,那知舊人哭。


    趙嘉隻娶了她和離姻、王後三個女人,在諸候王中,已經算很不錯地了。他本來可以再多娶一些女人進宮的,但他沒有,也許是因為離姻罷,那個女人想必是非常善妒的。


    王後和南姬之間,我誰都不想得罪,她們誰更得寵。也與我無關。


    我隻想安心住在王城裏,繼續過我的假期生活,每天吃飽了睡,睡了吃,悶了有昌平君陪我聊天,要不就是沒完沒了地陪南姬聊天,吃那種極甜的蓮子羹,聽歌,看舞。


    無聊,但很舒服。


    我開始在心裏數日子。離陶文說的離去之期。也就是秦王一統天下的日子,還有多久。


    我的任務。真得能完成嗎?


    裹著厚厚地毛皮,縮著脖子。跺著腳,我陪興致勃勃的南姬在花園裏賞雪景。


    離姻死後,天便沒有晴過,不是小雪,就是大雪,雪也一直沒有化,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南姬來了興致,叫上一夥侍女,陪著她打雪仗。


    我因為怕冷,隻好立到一邊,看著雪球在空中飛來飛去。


    呼,一個超大雪球筆直地朝我飛來。


    我向後躲閃,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雪球迎麵打在我臉上,打得我滿頭滿臉滿脖子都是雪花,好冷,象刀割一樣。


    身上也全是雪,若不趕緊拍掉,就要濕透了。


    我慌忙拔下頭上的發簪,輕拍粘在長發上的雪,一旁早有侍女跑過來,解開我身上的毛皮,拿在手上一陣亂抖,抖幹淨了,依舊披在我身上。


    麵紗完全濕透了,貼在臉上,象要結冰似的,被寒風一吹,冷得難受。


    我吩咐侍女道:“我先回去,你們不用跟著。”


    侍女應聲離開。


    我提起裙擺,忙忙地踏過積雪,一氣跑到門前,正欲伸手推門,一個人突然攔住我,輕聲道:“既然濕了,為何不取下來?”


    我看他一眼,立刻施禮:“芷薑怕嚇到王上。”


    他微一怔,笑了:“已經看過一次,再看一次又何妨。”


    我後退一步,淡淡道:“王上執意要看,莫非心中對芷薑有恨?”


    他立刻皺起眉頭道:“何出此言?”


    “王上明知芷薑貌醜,若不是心中對芷薑逼死離夫人一事存有怨恨,為何要如此羞辱芷薑呢?”雖知這話定然傷他,我卻不得不說。


    他立在原地,不再說話。


    我立刻擦過他身邊,推門進去,砰的一聲把門關緊,反手拉上窗簾,那塊麵紗被我揉成一團,擲在妝台之上。


    銅鏡裏地我,臉已經被凍得通紅。


    我看到自己眸子裏閃著的淚光。對他已沒有愛,心裏為何還是要難過。


    為何流淚。


    我是在怨他嗎?


    因為他曾狠狠地傷害了我,我現在要把這傷害還給他。


    我真是一個報複心很強的女人呢。


    天氣晴朗,化雪的日子比下雪還冷,早晨起來,我足足披了三件毛皮,還是冷得手指發青。


    侍女過來,說王後有請,我便去了,遠遠地看到王後。歡喜得象個孩子。


    見我來了,她迎上來道:“芷薑,快來看看我的小鹿,是王上賞給我的。”


    她指著腳下趴著吃草地一對梅花鹿。


    “很可愛呢。”我笑,原來這位可愛的王後叫我來,隻是為了炫耀大王賜給她的禮物麽?


    “隻有一對小鹿,王上全都賞給了我。”她說話的語氣有種形而上地得意。


    也難怪,王上這段日子。對她頗多眷顧,對南姬,卻有些冷落了。


    為什麽呢?


    果真是新人換舊人嗎?或者依然是為了政治,燕與代剛剛簽訂合縱之盟,代軍援燕,燕國薊城危在旦夕,此時若冷落燕國公主,傳到天下人耳中。有傷代國顏麵。


    在趙嘉心裏,政治利益始終大過個人感情。


    除了對離姻。


    想到這裏,我不禁歎息。


    “聽說南姬這些日子常叫你過去陪她?”王後似無意問道。


    我輕揚唇:“是啊,她滿寂寞的。不象王後,還有王上和小鹿陪伴。”


    王後聽了這些話,果然極開心:“那當然了,論長相。論出身,那個女人哪比得上我,一口的胡蠻口音,聽著就想發笑。”王後掩住嘴,撲哧笑出聲來。


    離姻死了,隻剩兩個女人。還要這樣爭來爭去,累不累啊。


    “你摸摸,好軟。”王後拉著我的手過去,輕撫小鹿的皮毛,小鹿溫順地立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靜靜地望著我。


    “好軟。”我笑:“怪不得王後這麽喜歡。”


    “你若是喜歡,寡人賜一對給你。”身後傳來那個男人熟悉地聲音。


    我有些僵硬地回頭,趙嘉就立在我身後,含笑看著我,和王後。


    看慣了他臉上地陰鬱沉悶。這樣笑著地趙嘉。讓我很不習慣,我有些心慌地想。他地笑容多了這麽多,是因為什麽。


    王後笑了:“王上。芷薑妹子身體這麽弱,連出門都不願意,哪能養鹿啊,如果還有一對,不如也賜給臣妾吧。”


    到底是心思單純的女子,說話憨味十足,我不禁啞然失笑。幸好這時,王後又笑又叫:“王上,快幫幫臣妾,小鹿跑了。”


    趙嘉隻能離開我,迅速追過去,抓住那隻想逃跑地頑皮小鹿。


    這裏,我又成了多餘的呢,這段日子好象走到哪裏都顯得特別多餘。


    我笑著,悄悄走開。


    晚上,南姬叫我去吃飯,我來到房裏,驚訝地發現趙嘉也在場。


    “王上說你怕冷,特意要廚房燉了暖身子的熱湯。來,快坐下。”見我呆呆地立在原地,南姬忙上前拉著我,坐在她身邊。


    看著滿幾的菜,我沒有胃


    侍女為我舀了一碗熱湯,我一口口,慢慢喝,慢慢咽下去,我知道他在看我,一直在看。但我裝作不知道。


    “南姬,庫房裏還有羊血酒,不如一起取來吧。”趙嘉微笑著說,看來心情不錯。


    南姬喜道:“我親自取好了。”她說著,便起身出去。


    她的背影剛消失,趙嘉便起身過來,坐在我身邊,“為什麽不吃,不合口味?”他看著我,關切道。


    我往旁邊挪了挪身子,淡淡道:“芷薑身體不適,沒有胃


    他嘴角浮起苦笑:“因為離姻,你怨我?”


    “芷薑不敢怨王上。”我低下頭,避開他地目光。“其實,離姻的死是她咎由自取,寡人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他頓了頓,又說。


    “王上不需要解釋什麽。”我依舊淡淡道。


    他一時停住,半天不說話,臉色有些蒼白。


    我也不說話,低下頭,繼續喝那碗熱湯。


    “你夫君果真是楚人?”他沉默了好一陣,輕輕道。


    應了一聲。


    他忽然歎道:“芷薑,你還要騙我到幾時?”


    我微微一怔。


    他直視著我,徐徐道:“你的夫君不是楚國王孫,而是秦國昌平君,寡人說得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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