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履霜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


    柯幕僚率領巡邊部隊回到延州幕府差不多半個月了,軍事訓練一如既往的進行,一刻也沒有放鬆,儒帥心裏透亮,不得不防,倘若是西酋使詐,那損失會非常慘重,他也擔當不起,也不配成為一個合格的戍邊將領。


    柯幕僚越來越意識到,儒帥的冷處理是正確的,得到消息這麽久了,朝廷還沒有一點反應,如果貿然上奏,邀功請賞,豈不成了笑柄,被嘲笑為無中生有事小,如果被小人利用,被嫉妒之心發酵,那後果不堪設想。更何況,這是軍國大事,應該由皇上做主,豈有一個小小的戍卒越俎代庖的道理,就如民間常理所說的那樣,牛的主人不賣牛,看牛的把牛賣了,你安的什麽心啦?


    有一日下午大約酉時時分,一隊人馬席卷而來,到了轅門外,來人勒緊韁繩,為首的遞上通關文書,轅門士兵仔細查驗之後,讓人飛馬來報。


    此時,校場上正在富有氣勢地高唱柳三變的《踏莎行》,軍容整齊,步伐矯健,人人信心百倍,個個精神抖擻。


    柳三變正在評台中間,與儒帥等一行人檢閱隊伍,見飛馬前來,最高興的當然數柳三變了,同轅門士兵同來的,你道是誰,居然是武功阿哥。


    柳三變迎了上去,與剛下馬的武功阿哥擁抱在一起,可武功阿哥把柳三變抱了起來,旋轉了兩圈後問道:“你為何在此,從軍了嗎?”


    儒帥和柯幕僚見情此景,又得知是朝廷派欽差前來,自然迎上前去,柳三變在武功阿哥胸口輕輕地用手背拍了拍,向儒帥和在場的人介紹道:“這是武功阿哥,少林俗家弟子。”


    柳三變問道:“既然武功阿哥前來保駕,一定是小王爺吧!”


    “聰明!”武功阿哥回答後奇怪地問道,“你奈何在此,從實招來!”在儒帥帶領眾人迎向轅門之時,武功阿哥還要刨根問底。


    柳三變為了不使他糾纏於這件煩心事,直截了當地告訴武功阿哥,向往軍旅生活,不就來了嗎?還挽起衣袖,秀了一把肌肉。柳三變沒想到,武功阿哥還是那麽喜歡搗蛋,他並沒有去揣揣柳三變的肥瘠,而是撓他的腋窩,撓得柳三變笑得像個孩子。


    果然是小王爺駕到,儒帥本想迎接小王爺到幕府暫歇,可校場上軍歌的氣勢早就吸引了小王爺一行人,他要求到校場感受感受這排山倒海的氣勢。


    途中,小王爺詢問儒帥道:“想必這就是著名的《踏莎行》了,皇上稱讚的那首歌。”


    “請問,小王爺何以得知?”儒帥驚奇地問道。


    “我看到他在這裏,我就更能確定這首詞的出處了!”小王爺微笑著,拉著柳三變的手道,“難怪,連西酋也非常喜歡這首詞,將它作為兩國和平的象征!”


    柳三變和儒帥他們明白了,小王爺說的《踏莎行》是經過修改後的那一首。


    校場上將士們正在專門為小王爺一行再次唱響《踏莎行》時,小王爺默默地跟著唱,可他把目光投向了柳三變:“從實招來,怎麽回事?”


    柳三變不敢欺瞞,告訴小王爺,這首詞有兩個版本的原由。柳三變將射向西酋的《踏莎行》背了出來:


    謀臣樣樽俎,飛雲驟雨,三軍共戮力彼此歡娛!天時地利與人和,幹溝兩岸情相敘。


    鼐鼐樓台,草迷煙渚。飛鴻驚對擎天柱!雄風高唱大風歌,升平歌舞添情趣。


    “好你個柳三變,你該當何罪?”小王爺向柳三變半開玩笑半當真地道,“得了新詞,隱瞞不報,害得朝廷丟失麵子!”


    “王爺何以得知?”柳三變問小王爺道。


    “你這個呆子,想不到嗎?”武功阿哥代為回答道,“西酋前來議和,願化幹戈為玉帛,希望就此修好,成為睦鄰。”


    “嘿,領頭阿哥也來了?”柳三變上前拉住領頭阿哥的手,認錯道,“做夢也沒想到領頭阿哥也會前來,恕罪恕罪!”


    領頭阿哥一向以小王爺的馬首是瞻,他簡單地奚落了幾句之後,就算了事。


    “難怪皇上對西酋的表演讚不絕口,原來是三變兄的劣作!”小王爺開著玩笑。


    小王爺這話讓儒帥大吃一驚,覺得事態比想象的要複雜,他向小王爺解釋道:“這事怪我範履霜,沒有及時上報皇上,請小王爺責罰!”


    “罰什麽罰?”武功阿哥搶先道,“皇上可高興了,同意把《踏莎行》當做與西酋友好和平的見證,並希望能夠世代傳唱下去!”


    範履霜向柳三變豎起了大拇指,也投以感激之情。


    “皇上下旨,獎勵這次實現和平的有功之臣,範履霜和柯幕僚。”小王爺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柳三變,他停頓了片刻道,“還有這首詞的作者!”


    範履霜向小王爺拱手道:“秉報王爺,這是柯幕僚和柳三變的功勞,與我範履霜無關,請求王爺,重賞他們吧!”


    “你胡言亂語什麽?”一向缺乏幽默感的領頭阿哥斥道,“這是王爺能做主的事兒嗎?這是軍國大事,是皇上的旨意!”


    “領頭阿哥說的是,說的是!”柳三變走到領頭阿哥跟前,拱手,向他解釋道,“儒帥範履霜隻是出於謙虛而已,謙虛而已!”


    範履霜很感激柳三變的照應,認為結交這樣的朋友真是福氣,他走到柳三變身邊,柳三變也特別有意讓他與小王爺結為朋友,他把小王爺的一隻手交到範履霜手裏,介紹道:“此人之所以被尊稱為儒帥,的確具有儒雅之質,而且才氣逼人,少年得誌,是國家的棟梁之材,希望你們結為友好,如何?”


    “當然!多個朋友多條路!”小王爺爽朗地答應道,“三變兄的朋友,理當是我的朋友,好,我很高興,這朋友就算認下了!”


    範履霜緊緊握住小王爺的手,激動得熱淚盈眶,柳三變也緊握範履霜的手,有意拉了一下,提醒他不用那麽激動。


    次日,慶功會上,小王爺宣布,範履霜軍階提升一級,工作崗位暫時照舊,待有了接班人時再議,柯幕僚提升為延州戍邊部隊副帥,柳三變的《踏莎行》正式成為邊防軍軍歌。


    慶功會之後,小王爺開起了柳三變的玩笑:“你如果需要提升為延州幕府的幕僚,我回去一定奏請皇上,滿足你的心願!”


    範履霜向小王爺介紹道:“柳三變來我們軍營一年有餘,為我們的軍旅思想工作打開了嶄新的局麵,軍中將士喜愛的軍歌均出自他一人之手,值得慶賀!”


    柯幕僚自然興奮異常,他也從內心感謝這個太稱職的徒弟,他向小王爺一行介紹道:“這首《踏莎行》就是柳三變參與巡邊時寫成的,他已經是一位難得的文武全才了!”


    小王爺微笑著,神秘地指著柳三變道:“等著,夠你喝一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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