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變在家裏老老實實地待了一天,想了許多事,也許真的是鸚哥的點化,整個人輕鬆了許多,精神了許多,眼界也開闊了許多。


    晚飯時,坐在上位的父親目不轉睛地看著三變,他如芒在刺,為什麽要這樣看人,父親可是一個慈祥溫和的人,他對三變的要求、態度和意見全都通過提醒和平等的協商方式傳達出來,今天是怎麽啦?


    三變也沒有回避父親的目光,問道:“父親大人為何如此看我,莫非孩兒今天有何不妥,讓父親大人另眼相看?”


    柳宜用筷子在飯碗邊敲了一下,猶豫了片刻,試探道:“聽說你今天沒有出去玩,是不願再過逍遙日子了,還是另有想法?”


    “我想清楚了。”家裏人都很驚奇三變竟然會如是之說,好難得聽到這種一本正經地談論與自己前途有關的話,簡直就是脫胎換骨了一回的感覺,“我要換一個更大的舞台,完成人生賦予我的特殊使命。”


    “難怪你眼放光芒,透著神氣與堅毅。”柳宜用握筷子的手指著三變,不知是感到意外,還是為孩兒的話有點兒激動,恐怕更主要的是覺得三變一夜之間長大了,他道,“吾兒是要乘坐人生的航船正式起錨出發了?”


    飯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三變身上,他的母親美目一閃,長長的眉毛彎曲著,笑得楚楚動人,半晌才發出悠揚的美聲:“吾兒果然好神氣,目光如炬,脫掉稚氣而不失堅毅。輕鬆而不浮躁,切實給人以脫胎換骨之感。”


    “多謝母親大人褒獎!”三變放下碗筷,走到父母親身邊,柔聲道,“唯如此。才不至於辜負孩兒的終生使命,也才不會辜負二老的希望。”


    伺候吃飯的丫環們都看得呆了,對呀,從來沒有聽到過少主如此認真的說話,說得如此擲地有聲,說得入情入理。


    “為何這般表情?”三變的母親微笑著。用手指著對麵的丫環問。


    “姐弟,太像了。”丫環為了掩飾窘境,靈機一動,不住地眨著眼睛,用誰都不得罪誰都聽了開心的玩笑話說道。“男生女相,事業興旺!”


    三變之母笑得開心極了:“這個玩笑我喜歡!借你吉言,但願如此吧!”


    柳宜看著快不了解的三變孩兒,走過去,拍著他的肩膀問道:“孩兒如此轉變令為父高興,所謂人生使命,可否告之一二。”


    柳三變想了片刻,決定了說話內容的取舍和表達方式。他隱藏了神鳥鸚哥點化的事情,隱藏了飛身黃葛樹等神話,他說:“啟稟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孩兒特別喜愛詞作,決心以此作為終身事業,還請大人指教。”


    “有目標就好,有目標就好!”三變之父重重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微笑的妻子,“天下之路萬千條。為官之路獨木橋,文化鋪就康莊道。文藝天地樂逍遙。吾兒選擇的這條人生之路,不失為一條光明大道。”


    “為何要把詞作當作人生目標?”三變之母笑著問道。“不會是一時心血來潮吧?孩兒可知,藝術之路走起來尤其辛苦,成功必然伴隨著淚水,南唐後主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實例,若是想逍遙度日,便無成功可言!”


    “經過了一些事,孩子發自內心地意識到詞作的巨大吸引力和傳播力,發現對詞作有著天生的興趣、敏感和表達才能。”柳三變暗自佩服優雅漂亮的母親竟然有非同尋常女人的深刻見地,見父母如此專注地聽著,如此平等的期待著,他繼續道,“孩兒捕捉情境的能力就如同曲曲折折的河岸,發現情趣的思考能力就像龍王盤旋高空派發大水一般,高雅別致的詞作一揮而就猶如波濤洶湧水到渠成。”


    三變之父柳宜可是同道中人,深知其中的甘苦與艱難,也深信孩兒天生英才,他激動不已地道:“說得好,仿若神助一般,這述說性描述來身就是一種睿智,就具有詩詞的意境和令人激動的形象。”


    “不過,不過……”柳三變猶豫了。


    “說,放膽說來!”他父親熱情地鼓勵道,“不必作女兒之態,說!”


    “我認為,勾欄瓦肆才是傳播詞作的最佳途徑和最佳場所。”柳三變小心翼翼地說道,“可是,可是大多數人認為這不是一種正經的場所,因此……”


    三變之母收斂了笑容,瞥了丈夫一眼,打斷兒子的話:“何以如此選擇,難道就沒有更好的發揮平台了嗎?”


    三變之父柳宜也點頭支持此問。


    “你們的擔心我當然知道。”三變平靜地道,“你們不就是擔心孩兒一頭栽進大染缸,為美色所動,為情所困,難以自拔而自毀前程嗎?”


    “知道就好!”柳宜坦率地回答道,“不僅有人生風險,而且風險極大!敗壞我柳氏家風事小,活得不幹不淨,被人戮脊梁骨,讓人嗤之以鼻事大!”


    三變之母走到孩兒身邊,嚴肅地說:“倘若吾兒有爾父之定力,我們也無需擔心,再大的誘惑都能把握分寸,潔身自好。”


    “父親大人乃遠近聞名的正人君子,有坐懷不亂之德,實在是孩兒的楷模。”柳三變心裏是否真的這麽想不得而知,因為他曾懷疑過父親曾經為了一己私利而惑主媚上,但在這樣的場合不宜說出來,於是在稱讚其親之後保證道,“孩兒已有充分的思想準備,嚴格約束,決不做有損柳氏門風之事,決不做*之徒。”


    “吾兒須知,從古及今的浪蕩之徒,並不都是天生道德敗壞之人。”柳三變的父親語重心長地告訴他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美色的誘惑,往往是挑戰道德底線的利器,隻是挑戰的方式有所區分:一種是像管湧那樣,逐漸達到徹底滲透而土崩瓦解之目的,讓道德防線徹底崩潰;一種如同洪水猛獸,強力衝擊道德防線,使之頃刻之間蕩然無存。”


    柳三變見母親不住地點頭同意這種說法,並用審視的目光不時地打量著他。他堅定地表示:“任憑點滴滲透,任憑激流濁浪,我自巋然不動;任憑變著法兒進攻,誓死堅守城池,決不陷落一寸土地,決不做世人唾棄的俘囚。”


    “吾兒有此定力,為娘當然放心。”三變的母親勉勵道,“但願不要有半點閃失!”


    “相信歸相信。”柳三變的父親叮囑道,“若欲不生病,應該努力鍛煉,強身健體,提前預防,防微杜漸;千萬記住,可別大意失荊州,一失足成千古恨!”


    “父母大人教訓的是,孩兒牢記於心,永誌不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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