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與武癡兒等人乘坐奢華馬車到了武宅之時,迎接之人何其之多,令女官格外感動,真正體味到了擁有第二個家的親切感和親近感。


    武癡兒就更不用說了,下人們少爺長少爺短地叫著,尤其是曾經跟隨武癡兒走西闖西的老仆人,見到他,真有久別重逢的深情流露出來,武癡兒同他們熱情地打招呼,同老仆人們緊緊握手,其情感之真摯,令女官格外動容。


    可武癡兒完全無力控製自己豐富的內心世界,他見到從危險中脫身,從死神的魔瓜中逃離的老仆們時,武癡兒十分內疚,十分自責,他責怪自己沒用,責怪自己學藝不精,更責怪自己臨陣脫逃,若是在軍中出現如此狀況,被斬十次也難以贖罪。


    女官不忍心看到武癡兒受到如此情感煎熬,她走過去挽著武癡兒的胳膊,小聲地道:“故舊相逢,定當欣喜,能見麵便屬萬幸,不是嗎?”


    胖鹽商也道:“癡兒,不必犯傻,大家均知道當年你盡力了,他們能揀回各自的命,至今感激於你,且時時提起!”


    胖鹽商將一個老雇客拉到武癡兒身邊,告之曰:“汝之武叔,早就想告老還鄉,我給他買了安置居所,他不願意離開,盼望能與你晤上一麵便心滿意足了!”


    武叔老淚縱橫,頭發、胡須和眉毛皆白如雪,他抓住武癡兒的手,說不出話。隻能用頭頂在武癡兒的胸口上,良久良久。


    好不容易迎進客廳,武叔始終不離武癡兒左右。他的心情平靜了許多,盡管口齒含混不清,但能表達己意,他以為女官不了解當年曆險之事,便滔滔不絕地沒完沒了。


    女官發現這武叔雖為雇工,但並無主仆的界限區別,說話之時不僅表情、動作能配合表意。而且總是以武家主人的口吻說話。女官從他的話語之中撈出了幹貨:當年武癡兒不惜餘力,盡力保護進鹽的資金。身中十餘刀,血流如注,武癡兒緊咬牙關,撕下衣襟。攔腰捆紮,護住肚子,拚命搏鬥,不可謂不勇敢,雖能以一當十,無奈眾寡懸殊,被打下山崖。


    武叔淚如泉湧,說不下去,他指著客廳門外道:“剛才那幾個老東西。都是癡兒用生命換回來的,否則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不是被打下懸崖了嗎?”女官問道,“自身難保。怎麽救人?”


    正在此時,另一個老雇工扶著門框,艱難地進得門來,氣喘籲籲地來到武癡兒身邊,他吃力地挽起袖子,一條長而深的滾刀砍痕晾了出來。女官看得心中發顫,此人似乎比武叔年歲還要大。連汗毛都像絨雪一般,他靠在武癡兒的身上,說話上氣不接下氣,他堅持說道:癡兒從山崖的那棵救命樹上爬了上來,那幫惡賊豈肯甘休,趁癡兒正要上來之時,三把刀對準樹的上中下同時砍出,樹搖晃幾下,發出斷裂之聲,正在絕望之時,癡兒身手了得,趁樹梢向崖上倒過來之機,順勢躲過攻擊之人,一個掃腿打了兩個下去,剩下那人見勢不妙,丟刀而逃,癡兒拚命喝止……


    比武叔還老的雇工喘息不止,武癡兒給他捶背,勸他別再說下去。武叔接敘道:“其實,武癡兒也沒有力氣追擊,若是那賊人不慌慌張張逃命的話,吾等絕無僥幸存活之理。”


    我們躺了半天,又累又餓,傷口又疼,正在奄奄待斃之時,還是癡兒厲害,他咬牙掙紮著,爬將起來,還好,還好,武叔道,那棵救命樹的樹梢搭在山崖邊上,癡兒挪動身子,把樹上的野梨子摘下來,擦也沒擦,便一連吃了好幾個。我們都覺得這癡兒不靠譜,大難來時隻顧自己,沒想到,我們都看錯了。


    女官聽此回憶性的描述,情感不好說是波濤洶湧,起碼也是有波瀾起伏的,武癡兒吃獨食,仿佛不是吃的野梨子,而是在啃齧她的心,心中一陣一陣絞痛,還罵道,如此自私之人,怎麽會看上他,簡直是瞎了眼。


    除此之外,原來留存在心中的對這武家的好感全都化為烏有,對待忠厚的仆人原來都是不厚道,甚至是不道德的。


    可後來當武叔說道武癡兒吃夠了,在地上躺了片刻之後,恢複了些許力氣,他將摘下的野果扔給武叔和手臂快被砍斷的老仆人,然後還往自己的懷裏揣,揣得像懷胎婦一樣。


    女官想,為何要取名癡呢,他才不癡哩!


    正當武癡兒將武叔他們附近的野梨子遞在他們手上,正吃得貪婪之時,一彪人馬趕來,武癡兒將武叔他們一個個拖進一個坑道裏,並且冒險將野梨子也扔了下去,他滾下坑道之時,那幫人吼叫著四處找尋。


    女官聽到此,心房不斷地收縮,可緊張了,拳頭緊握,手心汗涔涔的。


    危險正在步步逼近,武癡兒催促武叔他們快吃,他鼓足力氣,斜靠在坑道口,見追趕之人來到坑道邊時,武癡兒向崖裏扔下一截樹枝,追趕之人趕往山崖邊察看時,天無絕人之路,那幫家夥並無太多江湖經驗,他們向山崖聚集,武癡兒瞅準時機,用一根大樹枝當掃帚,將那些人當垃圾,一掃便全都下去了。可武癡兒也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他倒在山崖邊,昏睡了好久好久,直到夜幕籠罩著遠遠近近的峰巒。


    其是命不該絕!女官心中慶幸而又感歎。


    膳食,乃胖鹽商讓阿哥宴餐館送來的,規格比領頭阿哥的接風宴不知豐盛和高檔了多少倍,女官甚感驚訝,這便是武家的盛情,武家對她的重視!


    她回憶著,為首任女官至今,也有些年頭了,可以說,聖上擺下的大宴群臣之宴、皇上的家宴和皇上專為新經濟藍圖階段性成功的喜宴,也不過如此,有時還達不到這等水準。


    席間,武叔和比武叔更老的雇工嗜酒,三杯酒下肚後,比武叔更老的雇工用筷子敲了敲武叔的飯碗邊沿,武叔微微一笑,指著武癡兒道:“我們幾個老家夥決定了,收癡兒為義子,任何人不得有異議,我們名下的薄產歸癡兒所有。”


    胖鹽商聽如是之說,很是為難,他知道,這幾個老東西對得起他武家,的確把武家當成了自己的家,而且積蓄頗豐,吃穿用下輩子均無問題。於是,他反對,想來耍盡管來,回家養老去吧,賴在這裏算怎麽回事!


    女官不知究裏,認為老家夥們無力養老,便覺得武癡兒老爹的做法太不盡情理,太不人道,她便道:“如果各位爺爺無處養老,就在此養老可也!”


    “你別胡說!”武癡兒對女官耳語道,“他們有的是錢!”


    女官聽著,莫名的驚訝,她明白了,原來是主仆情深,想感癡兒之救命之恩。於是,她改口道:“各位爺爺勞碌了一輩子,隨時歡迎來東家走動走動,歡迎之至,歡迎之至!”


    武叔道:“女官果然惹人憐愛,我挑明心意,就是想認首任女官為女兒,以此相依,開開心心地頤養天年,望不要嫌棄!”


    武癡兒微笑著道:“此乃爺爺們的一片心意,這該如何是好?”


    女官靈機一動,她站起身來,舉杯道:“祝武家阿爹、武叔和老叔等人晚年吉祥,飲酒盟事,女兒有機會定前往問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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