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李文強等人仰望天上降落的飛船的時候。一道人影率先竄了下來。 留痕真人緊張了起來,沉聲道:“元嬰後期。” 紫玉接了一句話:“半步化神。” 李文強看著那飛來的人影,有些忐忑了起來:“半步化神?是不是很強?” 紫玉嗤笑一聲:“我也是。” 李文強:“……” 轉過身去,李文強護住了張依依,卻意外的發現張依依絲毫沒有任何的緊張,反而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天上的飛船以及飛來的人影: “依依,等下情況不對你就跳到我背上來,先跑。” 張依依笑眯眯的點點頭:“好。我聽你的。” 李文強心裏有些疑惑,他總覺得張依依有些鎮定,比自己還要鎮定。這是個什麽原因? 按道理來說,一個凡人看見了天上落下這麽大的船,以及那強大的修真者。她第一時間應該是大呼小叫,或者是緊張不安才對。可是張依依卻始終表情鎮定,沒有絲毫的緊張,不知道是為什麽。 但是此刻李文強也顧不得多想了,轉過頭去,那元嬰後期,半步化神的強者已經落地了。 是一個老者,不是仙風道骨的老者,而是看起來有些尖酸刻薄的老者。具體怎麽形容……讓李文強覺得,有點像是二十一世紀在馬路上碰瓷兒,往地上一躺抱著你的腿,蠻不講理的那種老者。 或者說,有點像是晚上跳廣場舞的時候,你敢去說他一句擾民。他立馬過來用棒打你,打完你之後再往地上一躺,倒打一耙說你欺負老人的那種老者。 這,就是眼前這個元嬰後期老者,給李文強的第一印象。 老者笑著對眾人拱手:“諸位道友有禮了,貧道山崎。” 紫玉,留痕先後拱手:“道友有禮了。貧道留痕。” “貧道紫玉。” 李文強左右看了看,也裝模作樣的拱拱手:“道友有禮了,貧道玄真。” 山崎看了眼李文強,眼裏閃過一抹一閃即逝的淡漠。一個凝氣期,在我麵前稱貧道?喊我道友?也配? 但是看著兩個元嬰期的麵子上,他也沒發難,直接無視了李文強。笑嗬嗬的看著紫玉兩人說:“我們隻是路過此地,但是見這小小城池之中有你幾位強者。心中有些好奇,所以下來查看一番,還請道友不要見怪。” 紫玉笑了笑:“不會。我們也隻是在此地駐足一夜而已。” 留痕不樂意了,嘀咕一聲:“耽誤不得了。連夜走吧,不過夜了行不行啊。我時間緊,任務重……” 紫玉直接無視他。 李文強也無視他。 反正留痕每隔一會兒就要抱怨兩句,搭理不得,越搭理他越來勁兒。 三人開始拉起了家常。 而這時。 ——‘轟’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 李文強瞳孔一縮,猛然看向姑蘇城的方向。 卻見,那巨大的飛船降落了,降落在了姑蘇城上! 還在往下掉。 還在不斷的往下降落。 似乎,似乎是要壓碎姑蘇城。 紫玉等人也是眉頭一皺,看了眼姑蘇城裏的百姓驚恐失聲尖叫著,往出來跑,哭爹喊娘的往出來跑。心中,有些冷然。 “啊!” “這是什麽?” “房子,房子,我的房子!” “快,快跑。不要管房子了,要壓死我們了。” “城主,城樓沒了。城主府壓碎了。” “快跑啊。不要管這些了。” “嗚嗚嗚嗚。” “我的腿……救我,誰救我!” “……” 尖叫聲,此起彼伏。 淒厲無比的哭喊聲,撕碎這夜。 ‘咯咯咯’ 靜謐的寒山寺前,李文強麵無表情的看著遠方的姑蘇城,眼裏不悲不喜。 但是,卻徒然的傳出了這骨骼脆響的聲音。他的拳頭,漸漸的攥緊。十根指節如爆豆般的響起。 目力所及之處,李文強看見了黃守義肩膀上插了一根木屑,一瘸一拐的背著一個老太婆往出來跑。 無聲的,李文強留下了幾滴眼淚,剛流出眼睛,便瞬間被他的真元所蒸發,化為了一道水蒸氣消失…… 身後,張依依攥著李文強的袖子。也怔怔的看著姑蘇城的方向,一言不發,一雙原本純潔無瑕的美眸,此時竟然布滿了紅血絲…… 這時,李文強耳朵裏傳來了紫玉的傳音:“先別激動。” 李文強沒有理會,也沒有爆發,隻是拳頭捏的越來越緊,瞳孔有些渙散了起來……毫無感情。 背後,那一把銀劍不斷的晃動,一會兒脫離了後背。一會兒又緊貼在後背之上。似乎不安。 紫玉冷漠的看向了山崎真人:“道友,姑蘇城乃我紫雲派下轄之地,皆為姑蘇子民。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凡人,可欺?有意思麽?” 山崎真人此時臉也紅了起來,看了一眼紫玉,又滿臉皺眉的看向了飛船降落的方向,似乎要碾碎這裏的一切。 山崎心中暴怒。凡人不可欺,這是修真者最基本的道德! 這該死的宮左明又在搞什麽幺蛾子?我怎麽會保護這樣一個愚蠢而又自大無比的人?世家子弟…… 但是山崎在外人麵前,顯然不會吐露對宮左明的不滿,隻是拱拱手笑道:“可能是有什麽誤會吧。那既然你們也是駐足,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說完,山崎準備離去。 “留步!” 一聲清冷無比的聲音傳來。 所有人回頭。 卻見李文強手中背著手走上前來,麵無表情的看著山崎:“前輩就這麽走了麽?” 山崎眼裏閃過一抹不耐煩之色,但是看了眼忽然也將手背在身後的紫玉,以及留痕真人,眼裏又有些忌憚之色: “這裏邊可能有點誤會,這位道友不要激動。” 想了想,山崎又說道:“給我青雲宗一個麵子。” 青雲宗! 紫玉眼裏閃過一抹複雜的表情。而留痕,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背在身後的手,下意識的又放鬆了,貼在了褲腿…… 李文強直勾勾的盯著山崎:“青雲宗?青雲宗就可以隨意毀滅我姑蘇城?青雲宗就可以隨意屠戮凡人百姓?” 山崎眉頭一皺:“這位道友……” 李文強打斷道:“道友?您配麽?” ‘咻’的一聲,山崎的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把鐧,冷漠的看著李文強: “你好好說話。” ‘嗖’的一聲,就在山崎手中出現法寶的一瞬間,紫玉的手中出現了一把圓月彎刀。而留痕滿臉糾結的,也拿出了一把備用飛劍。 瞬間,氣氛劍拔弩張。 山崎看見這個模樣,心中又有些莫名的忌憚,語氣放緩了一些: “諸位,今天這事是個誤會。還請給我青雲宗一個麵子。我說第二遍,給我青雲宗,一個麵子!” ‘不經意’的,山崎露出了腰間掛著的一枚令牌,令牌之上雕刻著兩個大字——青雲。 隨著風,那令牌搖晃著,很刺眼。 沉默。 沉默了許久之後,李文強猛然爆吼一聲: “青雲宗就是個屁!” “放肆!” 山崎一聲爆吼,猛然一鐧砸向了李文強。 李文強麵色不變,就站在那個地方,動也不動。 而就在一鐧過來的瞬間,‘叮’的一聲,留痕和紫玉雙雙擋在了李文強的麵前,一左一右架住了那一隻鐧。 山崎收手,這才深深看了李文強一眼。心中犯嘀咕,這個少年什麽身份啊?兩個元嬰期保他?甚至敢於和青雲宗作對? 正此時,一群從姑蘇城跑出來的姑蘇紈絝子弟們路過了寒山寺,看見這一幕,嘶吼聲不斷響起: “李文強,你家老房子沒了!” “文強,你不是修真者麽?幫忙給那幾個仙人說說啊,能不能把船抬起來,我娘還壓在下邊。” “嗚嗚嗚,李文強,你是修真者。你幫忙去說說話啊。” “文強哥,求你了。” “……” 李文強看見這些衣衫不整的,曾經隻知道鬥狗遛鳥的公子哥,徹底爆發了,揚天怒吼一聲,牽著張依依禦劍而起飛向了姑蘇。 山崎目光一凝,郎喝一聲:“留步!” 李文強驀然回首。 山崎沉聲道:“你就是李文強?紫雲派,少年榜,李文強?” 李文強此時已經徹底進入了歇斯底裏的狀態,嘶吼一聲:“是你爸爸我,三師傅,別讓他個老王八蛋跑了。我要他們償命!” 紫玉眼裏閃過一抹猶豫之色。這可是青雲宗啊。 李文強看見了那一抹猶豫,哭喊著:“要是留不住他,我以後再也不修煉了!” 紫玉:“……” 李文強又在天上指著留痕,一邊抹眼淚一邊無助的哭喊:“你也是。你要是留不住他,我永遠都不加入金龍宗。” 留痕:“……” 片刻後,紫玉和留痕眼神鄭重了起來,一前一後,徹底認真的包圍住了山崎。 山崎都懵了。 這……這李文強到底是個什麽背景?這說的是個人話麽? 你愛修煉不修煉的,你不修煉關別人什麽事? 還有,永遠都不加入金龍宗?人家求著讓你加了?金龍宗是南洲第二大派,缺你一個不成? 最搞笑的是,這兩個元嬰期竟然真的被威脅了。這威脅……也太有力了吧? 搞笑麽? 不搞笑。 李文強這一刻其實像個孩子一樣無助。這,是他這個弱者唯一的有力威脅手段了。用孩子一樣的方式,撒潑耍賴的去威脅兩個師傅…… ‘嗖’的一聲,李文強飛速往姑蘇而去。半途中,丟下了張依依:“你快跑吧,離開姑蘇城,老子一天不強大,你一天就別回來。” 張依依怔怔的看著李文強:“你呢?” 李文強目光灼灼的盯著那艘大船:“我要去惹禍了。” 言罷,禦劍而去。 張依依站在路邊看著天上遠去的背影,眼裏閃過一抹複雜之色,片刻後,變得堅定了起來。轉身就跑。 往西邊跑。 她似乎做下了某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