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佟錦要佟喜去找孔夢雲,隻是因為她不願自己離去後再多牽累一個人,而佟喜那時名份已定,隻要有人偏護,脫罪並不成問題,可因為事有變故,佟錦回來後並未再提此事,可佟喜卻借著住在公主府之便出了幾次門,佟錦雖未追問,但猜想她定然是為自己的以後在做打算,畢竟她將來要與佟玉帛一同嫁入太子府,她是在佟玉帛眼皮子底下和太子出了事,以柳氏母女的心胸,定然不會這麽簡單地放過她。


    孔夢雲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隻是歎了一聲,“還沒嫁人,有些事就變得複雜起來了,佟玉帛我並不放在眼中,但太子府內原有的幾名姬妾卻是不好打發,我也需要自己的力量。”


    看她這感慨的樣子,佟錦忍不住又問了一次,“真不想試試別的路嗎?以我現在的身份……”


    與溫雅不同,無論溫雅做了什麽選擇,佟錦能做的隻是給她祝福與建議,卻不會主動做任何推波助瀾之事,而孔夢雲,若她真有心破開這個牢籠,佟錦定會竭盡所能助她一臂之力。


    孔夢雲向來清澈的眼底有了一瞬間的朦朧,但很快,這片朦意便消失不見,她笑道:“我放不開的事太多,這樣沒什麽不好。”


    得此回答,佟錦便不再多說什麽,每個人都有自己無法割舍的東西,比如愛情、比如親情,兩者之間,孔夢雲更看重的是後者。


    佟錦出宮的時候隻有柳氏在等著她,佟玉帛說是已經啟程趕往外祖家了,這讓佟錦有點哭笑不得,用不用怕成這樣?她是能把佟玉帛掐死還是怎麽著?


    佟錦如今身份不同,永興帝在原先的公主儀仗基礎上又賜賞了金鳳鸞車、加賜宮女太監各十人、又派二十禁衛隨身相護,這段時間內收到的各種賞賜和禮物都由人抬著跟在鸞車之後,前進之時絲竹鼓樂齊鳴,好一派鳳駕威儀!


    聖朝又出一位聖字輩公主的事已在民間傳揚開來,金鳳鸞車所到之處,無不引得百姓圍觀參拜,因此導致行程緩慢,從皇宮到佟府一段距離,硬是走了平時的兩倍時間。


    佟府之前,身著一品官袍的佟介遠與盛裝的攬月公主門外相迎,身後是老夫人與佟喜等人,待鸞車停下,除了攬月公主,其餘人等齊齊下拜,口呼千歲。


    佟錦讓隨行在鸞車旁的靜雲過去先扶起老夫人,又待柳氏先下了車,也跪拜相迎,這才由曼音扶了自鸞車內出來。


    步下鸞車,佟錦並未讓眾人起來,無視佟介遠因惱怒的麵孔,一步步地走到眼含淚花的攬月公主麵前。


    攬月激動不已,伸手抓住佟錦的手,“錦娘……不,溫儀……”


    佟錦任她抓著,麵上神色卻是淡淡,“母親為何沒去宮中接我?”


    攬月一怔,佟錦又問:“女兒先有和親之變在前,繼有封賞之榮在後,難道竟不值得母親一點關心,半月來音信全無也就罷了,竟連出宮之時也不願親往與女兒一聚麽?”


    佟錦的問話徐徐緩緩,卻又字字釘在攬月心上,她的麵色已由激動的紅潤轉為惶恐的蒼白,看著佟錦漠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鬆了手,囁囁地,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佟錦也不著急,就著跪了一地的人,定定地看著攬月公主,似是不問出個究竟就不罷休似的。


    攬月呆怔半晌,終是在佟介遠的一聲重咳下有了反應,她縮回僵在空中的手,神情倍感尷尬,“我……我原是想去的……你二娘說多日不見你,想與你親近親近……”


    佟錦輕笑,“柳氏想與我親近?母親就不想麽?”


    “不是!”攬月淚眼朦朧地,“我……我怎會不想你!隻是你與你二娘有些誤會,你爹爹說……”


    “哦?”佟錦不待攬月說完就轉向佟介遠,“原來其中竟還有父親大人的功勞?”


    佟介遠近日來少獲皇上傳詔,連原訂的送公主入趙的差事都被罷免,又因此接連被同僚疏遠,心中早有一股惱意,此時見佟錦以傲姿示人,心中怒火更盛,若不是顧及著公主儀仗中隨行的禁衛,怕不要當場發作!


    佟介遠跪在那裏,強忍著心中惱怒,沉聲道:“皇上素來喜歡仁孝之人,公主莫因一時得誌而得不償失!”


    聽著那隱帶磨牙之音的話語,佟錦笑了笑,“本宮多謝佟大人教誨。隻是對於柳氏假借迎本宮出宮之名於壽安宮貿然推舉佟玉帛,惹惱了太後一事,不知是否出於佟大人授意?”


    佟介遠登時麵色一變,抬頭望向柳氏,柳氏的臉色也不好看,疾聲道:“我何時惹惱了太後!”


    “本宮可有向你問話?”佟錦怒視過去,眼含戾氣,“你因過往苛待於我怕我蓄意報複,便於太後麵前推舉佟玉帛,自以為可借太後之力保得佟玉帛周全,也不看看當時準太子妃母女全部在場,你此舉無異於推出佟玉帛向準太子妃示威!孔夢雲是太後親點的太子妃,豈容你來鄙視?你說你沒有惹惱太後,那你此舉將孔家母女置於何地?又將太後與皇上置於何地?太後心懷仁善不予以表露,但也不代表不惡你此舉!”


    柳氏的神色隨著佟錦的話漸顯蒼白,但她仍是不屈不服地怒視著佟錦。佟錦本想再訓她幾句,可見她這樣,倒又住了口,轉向佟介遠笑道:“父親一生為皇上盡忠,自然知道太後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近來皇上對父親本就不如以往信任,加之愚婦所為,傳至皇上耳中,恐怕父親大人奮鬥了十餘年的榮華富貴,就要一朝消散了。”


    柳氏似乎猜到佟錦的打算,急聲怒呼,“你莫要危言聳聽!”


    佟錦略一皺眉,“誰準她接連插言?”


    話音未落,新賜賞下的太監首領祿公公已指人堵了柳氏的嘴,又順手甩了兩個耳光過去,這才站於柳氏麵前好心提醒,“公主仁厚,見不得血,否則對公主不敬者原是該掌嘴二十的。”


    柳氏早被這兩巴掌打懵了,想她雖出身不高,又是以妾室身份嫁入佟府,但近二十年來哪個不是視她如當家主母?就連攬月公主在她麵前也從未趾高氣昂過,倒還有些怕她,她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當下怒目圓睜掙紮不休。


    那祿公公看起來笑麵迎人的,下手卻是絲毫不含糊,見佟錦沒有阻止,便又一通耳光扇過去,直到把柳氏打得再不敢出丁點聲音,他臉上還是笑眯眯的,聲音也始終柔和,“早該如此,現在倒惹得公主難過了。”


    祿公公此舉讓佟介遠怒得臉色醬紫,本有一躍而起的衝動,可肩頭才動,禁衛頭領那金石一般冷硬的聲音便在耳旁響起,“佟大人,我等受命保護公主,若有任何人敢對公主心懷不軌,都可即時擒之!”


    佟介遠眼睜睜地看著柳氏一張嬌媚容顏被摑成豬頭,心中狂怒至極,卻又礙於禁衛不得發作,心中之恨可想而知!跪在那裏,身子都是抖的。


    佟錦也有些佩服祿公公,這太監是溫雅親自挑給她的,平素看著喜氣洋洋的,手下卻是真狠。不過倒也不奇怪,這些太監在宮裏生活,什麽樣的貴人沒接觸過?管你是嬪是妃是貴妃,犯了過錯,照樣按在地上一通狂毆,何況對著的是柳氏!


    “父親何必動氣?”佟錦瞥著佟介遠,語氣忽地軟了軟,“爹爹對柳氏有情,卻也為她不惜冷落母親,對她早已仁至義盡,可柳氏非旦不知足,還接連為爹爹惹下禍事,讓爹爹為她無端得了個寵妾滅妻苛責嫡女的名聲,這些年受過多少嘲笑?不提今日之事,隻說爹爹對我,若非爹爹顧念她,又何嚐會將我置之不顧以至延誤了聖靈血脈的識別?爹爹一心為她,她卻隻會以小人之心度人,若非如此,爹爹又豈會有今日若怒太後之禍?我今日便替爹爹教訓於她,若是她顧及臉麵自願求去倒也罷了,若還賴在府中不走,與我倒是無關,隻是恐怕外人會因此對爹爹成見更深,以為柳氏之過全是爹爹所示,如此一來,爹爹日後不知還要受她多少連累!”


    “你這毒婦!”難為柳氏被揍成那副德性還有力氣掙開製住她的太臨,“你唆父分妻,你不得好死!”


    “分妻?”佟錦瞬時收起對著佟介遠時的懇切有加,冷笑不已,“佟府之中,我母親才是妻!你又是什麽東西!無非是仗著爹爹的一點愧疚之情,大行自利之事罷了!”說罷又緊逼上前,“我自小與世無爭,與你理是以長輩之禮相待,你又如何待我?從小到大毒打辱罵無數,五十八個耳光,三十六腳,上次佟玉帛誣我推她下水,你更是將我打至重傷險些喪命!這些,你都記得嗎?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柳氏被太監堵著嘴,隻能發出一些掙紮之聲,根本無法說話,佟錦又麵帶寒色地轉向佟介遠,“這些事爹爹應該都不知情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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