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叔僅僅經過極短的錯愕,便笑出聲來,“公子請進吧,老夫等待十年隻為今朝,如今已至安全之地,定當如數奉告。”


    蘭青回手抓住佟錦的手,握了握。


    早在幾天之前,蘭青就與佟錦說過,權叔可能並非隻是一個花匠那麽簡單。


    權叔帶著他們走的路,無一不是極為刁鑽,又幾經迂回,絕對是經過精心布局,專為甩掉跟蹤而設計的,這顯然不是一個普通花匠可以做到的事。


    如果權叔不是一個普通的花匠,那麽他就一定有著自己的目的,甚至,有可能從一開始的巧遇,都是安排好的。如果真是這樣,他目的何在?他們想不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權叔應該沒有惡意。


    如果他是慎王的人,或者存心要對他們不利,大可以一出陳村就帶人把他們捉住,而不必費這麽大的力氣將他們帶到福海鎮來。


    與蘭青對視一眼,佟錦也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二人牽手並肩,隨著權叔進了院子。


    開門的老者將他們迎入後把馬車由後門趕入,這才又領著幾人進了一個房間,房中書架林立,是一間書房。


    老者走到一個靠牆的書架前,躬身抽出一本書,那書後竟連著機關鋼索,“哢”地一聲,旁邊的一扇書架緩緩轉開,露出一個不大的入口。


    看得出蘭青和佟錦的不信任,權叔對那老者道:“你先進去。”


    那老者便去取了燭台,率先進了入宮。權叔隨後跟上,佟錦與蘭青相互看看,也都跟了上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重要的是,他們太想知道真相如何了。


    經過一段很長的通道後,最前方的老者點燃了數排油燈,零星微弱的燈光漸漸匯聚一片,映出一個空曠的空間,竟是一間巨大的石室。


    “這是練功室。”蘭青低聲對佟錦說。


    “公子說得不錯。”權叔一指角落處的坐椅,“公子隨便坐。”


    待幾人分別落座,那老者才顫巍巍地跪下,“弟子衡初,拜見老師。”


    權叔歎了一聲,“十年不見,你竟老成這個樣子。”


    衡初未開口淚先流,“老師……風采依舊……”


    蘭青眉頭緊鎖,“衡初……衡初……”喃喃地念了幾次,突地神情極駭,猛然站起,“你!你說你叫什麽!”


    佟錦不知他為何如此激動,連忙也站到他的身邊去,警惕地望著權叔。


    那老者擦了擦眼淚,轉向蘭青道:“老夫,衡初。”


    “武尊的大弟子……衡初……”蘭青極為震驚,“都說你因怨師傅偏心將一身功力盡傳師弟而出手暗算師弟……”


    “被他打死了是嗎?”衡初冷哼一聲,“他也算得了報應,使計暗自了老師後,卻因老師的靈力太強與他自身靈力產生衝突,以致他靈力盡廢,隻能去修習靈藥師,虧他還有臉說是自廢靈力隻為修成天下第一靈藥師!”


    佟錦雖不知道誰是衡初,可“天下第一靈藥師”幾字一出,她心中頓悟,“你是雲繼海的師兄?”


    “呸!”衡初怒道:“誰有那樣豬狗不如的師弟!”


    “那……”佟錦突地瞠目結舌,開始有點明白蘭青為什麽如此激動,“那、那權叔……”


    蘭青狠吐出一口氣,“你就是武尊曾權?你沒死?”


    權叔嘿嘿地笑了幾聲,“那弑師殺兄的畜牲還活著,我又怎敢這麽早死?”


    蘭青慢慢坐下,眼中的驚色久久未褪,顯然一時間還沒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到底怎麽回事?”佟錦對當年的恩怨並不了解,此時急於知道一切。


    “我來說吧。”衡初情緒已複,平靜地開口。


    “二十年前,老師的靈力已達六層巔峰,堪稱大周武技第一人,並因此得了‘武尊’的稱號,當時老師有兩名弟子,便是我與雲繼海。”


    蒼老的聲音緩緩地敘述,帶著獨有的滄桑感,恍神間,仿佛如回放一般,將人帶回二十年前的那個世界。


    二十年前,武尊曾權這個名字無人不知,兩大弟子也是盡受推崇,師徒三人極得皇室信任,曾權更是不途遺力地支持當時身為榮王、也就是永興帝的兄長為太子,可惜奪嫡之變詭秘難測,最終卻是永興帝襲了帝位。曾權做為大周武者的頂峰之人,永興帝自是極力拉攏,曾權亦拋卻私心忠心為國,很快便得了永興帝的信任。


    曾權的兩大弟子,性格截然相反,大弟子衡初原是曾權的貼身隨侍,自小與曾權一起長大,為人老實木訥,資質也隻是平平,甚至年紀也與曾權相差無已,曾權收他為徒原隻是始於一句玩笑話,衡初卻當了真,從此對曾權恪守弟子之禮,時間長了,曾權也就真的認下了這個徒弟。不過衡初資質平平,起初又不是曾權真心所收,所以教導起來便有些鬆懈,而比起這個半買半送的徒弟,曾權的小徒弟才是他真正的心血所在,便是雲繼海。


    雲繼海十五歲才正式拜到曾權門下,在此之前已拜過數位師傅汲取各家之長。如此用心不專的人曾權原是不喜歡的,可因雲繼海的資質實在卓越,曾權猶豫了兩年,終還是正式收了他為弟子,從此悉心教導,短短數年時間,便已又調教出另一名不世高手。


    雲繼海為人伶俐,很快取得了永興帝的信任,隨侍君側,大把的機會就在眼前,以往沒有展現的野心便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顯露出來。


    最終,雲繼海以詐傷為名引曾權出手為其醫治,趁機運用邪功吸去曾權所有靈力,並將之打落山崖,對外宣稱,曾權因支持的皇子失利而心灰意冷,歸田隱居。後來因為久再未有曾權消息,便有許多傳聞說曾權已死,雲繼海則一直沒有出麵有所解釋。


    “老師落崖後大難不死,雖然身上傷勢漸漸痊愈,可氣海已破,一身靈脈盡廢,已是……已是難以回天了……”衡初說到這裏,幾度哽咽。


    權叔的麵上閃過一陣恍惚,安慰地朝衡初擺擺手,“還是我來說吧。”


    “我重新回到崖上已是三個月後的事情了,那時所有的人都在為我的歸隱而感歎,殊不知我這個武尊,卻在東躲西藏地,努力不讓那畜生發現我。”


    “想我曾權,知交也曾遍布天下,可那是我全盛之時,如今已成了廢人,誰還肯認我?這世上的涼薄之事屢現,我誰也不敢信任,唯一能信任的,就是衡初。”


    “我找到衡初,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他,讓他假意嫉妒與雲繼海翻臉,繼而詐死,得以逃離京城。”


    “早在以前衡初便不是那畜牲的對手,何況那畜牲還吸取了我的靈力?衡初對我失蹤一事多有疑慮,若不如此避開,雲繼海對他下手也是早晚的事。”


    “不過那畜牲也沒想到,吸取了我的靈力,本以為此舉可助他冠絕天下,可不想我的靈力高出他太多,他無法完全掌控,靈力相衝的情況下,他竟失去了所有靈力,也成了廢人一個!”


    “不過他的天資到底是好的,轉修靈藥師,短短數年,竟也讓他做到‘第一靈藥師’的地步……”


    “呸!”衡初極為怨憤,“天資再好有什麽用?雲繼海心思歹毒,簡直枉為人!”


    這些事,換作其他的人聽到,根本不會相信一字一句,因為雲繼海這些年來現於人前的都是一個憂碌為國,平易近人的大師級人物,誰會相信,在他和善的笑容之下,竟隱藏著如此隱秘的過往?


    不過,蘭青和佟錦卻是沒有一點懷疑。


    雲繼海如何對待老師曾權,十年後又用同樣的辦法,讓太子對付蘭青,唯一不同的是蘭青比較幸運,因不識真相而留得性命,雖氣海已破,可靈脈還在,不像曾權,摔下山崖身負重傷之後得不到妥善的治療,氣海之傷彌漫至全身,終致靈脈盡廢,就算想轉修靈藥師也是不能了。


    佟錦對雲繼海恨得咬牙切齒,此時見權叔雖努力控製,臉上的情緒還是波動不止,心中極為同情,兩者相比,權叔被自己最看重的弟子背叛,這樣的傷害,比成為廢人更加可怕!


    “難道權叔……那個……武尊大人你這二十年來就沒想過向皇上揭穿雲繼海嗎?”


    權叔慘然一笑,“如今我隻是廢人一個,哪還當得起武尊的稱呼?你們便隻喚我權叔吧。”


    衡初在旁道:“我們逃出京城後,的確曾想過向皇上揭穿雲繼海,可以老師當時的狀況,我又是實力平平,根本無法與如日中天的雲繼海相比,就算將此事揭穿出來,出於種種考慮,相信皇上也不會重責於雲繼海,我們卻再度暴露,雲繼海勢必不會放我們……”


    衡初的語氣中盡是怨懟,佟錦對此亦身有同感,皇室的涼薄之性她早已見識過了,為了自己的利益,是什麽都可以拋棄的。


    “說入正題吧。”一直傾聽未語的蘭青開口道:“武尊將我們帶到這裏,相信不是聽讓我們聽故事。”


    權叔點點頭,“你說的對,蘭公子……不,蘭青,雲繼海雖然惡毒,但至今仍自詡為我的弟子,並代師收徒,收了你這個師弟,如今,你是否該正式拜見一下老師呢?”


    蘭青端然未動,“不知武尊何以教我?”


    權叔麵色肅然,“指天滅天、指地毀地,超越最強武者,控靈力於無形,為——禦靈師!”(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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