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吳錚的要求,講義氣的高升一口就答應了。別說一百人,就是一千人,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畢竟眼前這個少年救了自己的命。


    不過,在高升的心底卻對吳錚的要求多少有些疑惑。現在處於亂世,為了自保想組建屬於自己的私人武裝力量是可以理解的。但區區一百人能幹什麽?他轉過頭看了看麵前這些大華士兵,連他自己都覺得像這樣的孬種士兵,就算給他一萬人,遇到了像金兵那種虎狼之師也是白搭。


    或許……這個少年有什麽特殊的練兵方法可以令這些士兵脫胎換骨?高升的心裏對此充滿了期待,他倒要看看這一百人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但吳錚並未立即向高升要人,他表示要仔細觀察一段時間,如果遇到合適的人選,他會主動向高升提出來,因為他對這一百人的要求非常高,原則就是寧缺毋濫。


    在曹和死後的第一天,也就是高升正式獲得軍隊領導權的第一天,他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開倉放糧。


    發放食物的士兵將鐵盆敲得叮當直響,過了好一陣子,聞到飯香的難民們才半信半疑地圍攏過來,隨後便是極度混亂地搶食場麵。


    吳錚、丁月明和高升站在一旁看著那些難民們狼吞虎咽的吃著饅頭,心裏是說不出來的淒涼滋味。丁月明想起了慘死的柳娘,想起二人之前度過的每一個難捱的日夜,再次悲傷得哭泣起來。她原本是個很要強的女孩子,甚至可以說是冷血。但現在卻經常悲傷流淚,這樣的轉變令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難民的饑荒因為高升的開倉放糧暫時得到了緩解,但糧食緊缺的問題卻更加嚴峻了。


    曹和之前說的話倒是不假,軍隊的糧食確實已經不多了。高升命人清點了所有的糧草,得出的數目令人絕望。現在的情況,即便將所有人的口糧都縮減一半,也根本堅持不到隊伍到達“藏軍樓”的那一天。


    “將軍,吳幫主求見。”高升正在為糧食的問題焦頭爛額,一名士兵走進營帳向他通報。


    高升一揮手:“快請!”吳錚走進營帳,二人拱手見禮,高升請他落座問道:“我聽說吳幫主這幾日一直在軍中走動,物色合適的人選,今日怎麽有空來找我?”吳錚道:“我知道將軍曾經下了命令,禁止食人肉,但昨日我和內人在難民中走訪的時候,發現仍然有人在偷食人肉……”


    高升聞言頓時大怒,他一拍桌子說道:“我已經開倉放糧了,為何還會出現這種事情?難道真要我殺幾個人才行嗎?”


    吳錚道:“我知道將軍的用心良苦,但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糧食嚴重不足所致。我比較過難民的食物和士兵的食物,它們都是一樣的,就連將軍你的食物也和普通士兵一樣,你能做到這一點我很感動。”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現在我們的糧食應該所剩無幾了吧?”


    高升歎口氣,將統計糧食數量的本子遞給吳錚:“你自己看看吧,唉,我是真沒轍了,現在是冬天,什麽莊稼都沒有,這一帶又被西夏人掃蕩得差不多了,根本找不到任何食物。我已經命令將生病的,不能行走的馬匹全部殺掉用來應急,但……杯水車薪啊。”


    吳錚皺著眉頭翻了翻本子,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現在難民們每天的食物又變成了米粥,因為白麵已經吃沒了,如果繼續下去,恐怕再過十天,連米粥都喝不上了,到那時,食人的慘劇又會上演。


    “唉,先別提這些了,吳幫主你相中哪個小子了?報上名來,我馬上下令,讓他找你報到!”高升揮揮手說道。


    見吳錚搖搖頭,高升頓時心裏釋然,微微有些尷尬地說道:“我知道這些不成器的王八羔子們入不了吳幫主的眼,但總不至於連一個符合條件的人也沒有吧,要不然我為你挑選一百人出來,保證各個都是好手……”


    吳錚還是搖搖頭,道:“將軍誤會了,不是一個符合條件的人都沒有,而是符合條件的人太多了,我不知道該選誰。”見高升露出驚訝和迷惑的表情,吳錚笑道:“人和人之間哪有那麽大的區別?無非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相差的隻是一股精神而已。”


    “將軍認為金兵為何可以打勝仗?而我們大華的士兵卻總是吃敗仗?是咱們的人比他們差嗎?”吳錚問道。


    高升想了想搖搖頭,便聽吳錚繼續說道:“人是一樣的人,武器是一樣的武器,我們唯一比人家差的就是一股不怕死,不服輸的精神!我稱之為民族精神!”


    “這種精神一旦被激發出來,我相信,咱們大華的士兵照樣可以打勝仗!”吳錚用堅定的語氣說著,“在你的士兵裏很多人都有這種精神,隻是它們在沉睡,因為它們的主人看不到希望,而我要將他們心中的民族精神喚醒,讓他們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都是有意義的,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他們的鮮血更不會白流!”


    吳錚的話高升雖然不能完全聽懂,但其中提到士兵缺乏拚命的精神和勇氣他是完全讚同的,他甚至覺得如果大華的士兵能夠拿出一半的勇氣出來,都可以將士兵數量僅為大華三分之一都不到的金兵趕回老家去!


    可是,要改變一個人,談何容易?


    “不瞞吳幫主說,之前我就想過各種辦法去提升士兵的士氣,可惜收效甚微。不知吳幫主有何高見?”


    吳錚道:“高見可不敢當,隻是重病還需猛藥來治,我們的士兵需要更特別的方法來激發鬥誌。”他斟酌了一下詞匯,說道:“一種更加極端的方法!”


    “他們需要經曆一場真正的生與死的考驗,正巧,現在有這麽一個機會。”吳錚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桌子上的地圖,“讓他們去打一場硬仗,將他們的血性都激發出來!”


    高升看向吳錚手指所指向的地方,他記得那個地方已經被西夏人占領了,難道……他猛然抬起頭看向吳錚,眼中是震驚的神色。


    “將軍猜的沒錯,我們需要的糧食就在那裏,就在西夏人的軍營裏!”吳錚的嘴角微微翹起,眼中閃著冷冷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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