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的戰爭中,利用風向取得勝利的戰例並不少見,但像張井這樣不但利用風向還利用毒氣來對付敵軍的卻很少見。在那個年代裏,人們還沒有毒氣戰這樣的概念,而張井也是在配製毒藥的過程中靈光一閃,想到了這種施毒的方法。今日湊巧刮起了東北風,風向對己方十分有利,再看到聯軍在黑水軍的反攻下節節敗退,他便決定試上一試。


    立即找人沿著戰線點起數十個火堆,再將配製好的毒物丟進去,劈裏啪啦的聲響中,熊熊燃燒的毒物冒出暗紅色的滾滾濃煙,再被大風一吹,頓時鋪天蓋地地向著黑水軍的方向飄了過去。


    毒氣不分敵我,凡是吸入的人頓時感到胸腔裏火辣辣地灼燒起來,隨後便是頭暈目眩和惡心嘔吐的症狀,大片大片原本正在廝殺的士兵搖搖晃晃地栽倒在地,毒霧掃過,十人九倒!


    “諸位不必擔心自己的屬下,貧道這毒霧並不致命,而且貧道已經命人備好了解藥,隻要事後給咱們的人服下解藥不出半日便會痊愈。”麵對其他首領的質疑,張井這樣解釋道。


    但黑水軍卻沒有解藥,士兵們隻能依靠自己的意誌頑強地堅持著。熊壯拄著鐵棍幾乎要把胃都吐出來了,他抬起蒼白的臉罵道:“狗東西……嘔……老子饒不了你們!嘔!”


    熊偉的狀態還算好,發現異常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扯下一塊布條捂住口鼻,但毒氣還是吸入了一些,現在仍然有些微微頭暈。他環顧四周,身邊的兄弟們一個個晃晃悠悠,臉色發白,顯然已經到了極限。當他聽到敵人的戰鼓再一次被擂響,心裏明白必須收兵了,否則便是一敗塗地的結果。


    “大哥!快收兵吧!”耳邊傳來蘭香玉急促嘶啞的喊聲,熊偉不甘地向敵營望了一眼,大吼道:“鳴金收兵!”


    ……


    “二寨主和其他兄弟們中的毒雖然並不致命,但老夫卻無法確定他到底中的是哪種毒,而且咱們黑水寨裏缺少藥物,即便知道了也無法配製解藥……唉,寨主,老夫實在是無能無力……”一位七十多歲的老郎中麵露難色,微微搖頭。


    熊偉低歎一聲,這位高老是黑水寨裏醫術最好的郎中,若連他都不知道如何解毒,那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送走了老郎中,熊偉站到床旁,看著昏睡在床上的弟弟,臉上是悲痛的神色。


    前幾日的戰鬥,熊偉本來是勝券在握的,沒想到那張井竟然使了毒煙來對付他們,雖然沒有多少人被毒死,但大部分都像躺在床上昏睡的熊壯一樣,失去了戰鬥能力,如今還能拿起武器戰鬥的不足兩千人!這如何能夠打敗圍在黑水寨外麵的數萬石井聯軍?


    走出房間,熊偉來到大堂。空蕩蕩的大堂上,一個女子正站在桌子前盯著地圖愁眉不展,不時提筆在紙上寫著什麽,但隨後似乎並不滿意,又煩躁地團成一團丟到一邊。熊偉來到她的身邊輕拍她削瘦的肩頭,道:“弟妹,你已經一日一夜沒有合眼了,去休息一下吧。”


    蘭香玉搖搖頭,她的嗓子因為吸入了毒氣一直沒有恢複,說起話來還是十分嘶啞:“時間不等人,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咱們頂多還能堅持三日,三日之後敵軍便會攻破咱們的山寨……我不想看到那樣的情景!”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地圖,“我必須趁現在想出一個對策來,既能保護黑水寨的安全,還能打退敵軍的進攻……”


    熊偉歎口氣,道:“那是不可能的!咱們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大哥我已經想好了,明日你們先從山寨後麵的水洞離開,這裏我來想辦法……”蘭香玉打斷了他的話:“不!一定有辦法的!如果夫君現在在這裏,他一定會想出辦法來,他那麽聰明,他一定有辦法救山寨的!”熊偉微微搖頭:“弟妹,三弟他早就不在人世了,你又何必總是念念不忘,折磨自己?”


    蘭香玉猛然轉過頭來,眼中是泛起的淚花,她一向剛強,很少在外人麵前流淚,這一次聽了熊偉的話竟然哭了出來。


    熊偉也微感驚愕,他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便聽蘭香玉哽咽道:“他不會死的,我能感覺到,他還活著!大哥,我知道你們都為了我好,不想讓我活在過去的記憶裏,但我知道在我的心裏,我的腦海裏都是他的影子,永遠也抹不去、忘不掉!”


    任由淚水流下臉頰,蘭香玉抽泣了一下,道:“雖然他現在下落不明,但我是他的娘子,他的家人和朋友我有責任來保護!大哥你和二哥是他的好朋友,劉半仙和胡猛大哥他們都是他的家人,你們所有人我都要好好保護,待他回來的時候,我便可以笑著對他說:‘夫君,你看,你的朋友和家人我都有好好保護哦!’”她擦去淚水,目光變得堅定起來,“我不會讓你們受到傷害的,這是我對夫君的承諾!”


    熊偉看著眼前這個身形嬌小單薄的女子,心裏除了敬佩之外還有些許的愧疚,他一個堂堂男子漢,竟然讓女人說出保護自己的話來,這是何等的恥辱。一掃之前的低沉,熊偉挺起胸膛:“弟妹!你說的對,三弟不會死的,咱們的寨子也不會被敵人攻破!大哥一定會想辦法保住寨子,打退敵人!”


    蘭香玉聽了熊偉的話這才露出些許微笑,但擺在他們麵前的難題卻仍然沒有解決。


    ……


    黃昏將至,石井聯軍的攻勢終於停了下來,木石混建的山牆已經破敗不堪,牆裏牆外到處是倒斃的屍體。盡管聯軍連續三日強攻黑水寨,但仍然無法有效地攻破山牆的防禦,即便突破了某一處山牆,也會被黑水寨的士兵拚命堵上,雙方在你爭我奪之中產生大量傷亡。


    熊偉和蘭香玉等一幹將領在山牆後麵不停奔走,他們指揮作戰,鼓舞士氣,甚至親自上陣與敵人廝殺,這才堪堪將眼前的局勢穩定下來。但所有人心裏都明白,黑水寨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繼續堅守還是強行突圍的議題終於被擺在了桌麵上,眾人的看法不一,但大部分人的意見傾向於強行突圍,蘭香玉等少數人雖然極力反對,但熊偉考慮到蘭香玉等人的安危,心裏已經開始動搖了。


    就在這時,大堂外有人通報:有人求見熊寨主!眾人微感驚訝,且不提這麽晚還有人來拜訪,就說黑水寨之外已經被石井聯軍圍得水泄不通,這人是怎麽進來的?


    熊偉壓下心頭的疑惑,道:“有請!”隨後便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大堂外緩步走了進來,蘭香玉借著燈光望去,雙目登時睜大,她飛速地奔向那人,一把抱住她,哭道:“妹妹!是你!你還活著!”


    丁月明也含淚笑道:“蘭姐姐,我好想你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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