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合力之下,神舟破開波浪,漸入海中。陽光下,龐大的身軀隨著海浪微微晃動,仿佛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


    戰士們告別了親人紛紛登上了黑電號,前來送行的人們仍然戀戀不舍地跟著他們到了海邊,有些人甚至半截身子都浸在了海水裏還不肯離去。他們的目光緊緊地鎖在自己的兒子、丈夫、父親身上,他們在心裏向神靈虔誠地祈禱,他們的親人能夠平安歸來。


    熊家兄弟、劉半仙、胡猛、店掌櫃李叔和瘦猴,還有眾多黑衣軍將領們,都將吳錚送到了岸邊,沒有人知道這一行能否順利,送別的話全都在這碗酒裏,幾十個漢子將三大壇子酒喝個精光,互相擁抱做最後的告別。


    蘭香玉拉著丁月明站在稍遠的地方,她將手裏的布包遞到丁月明的手裏:“妹妹,接下來的日子相公就要靠你照顧了。這裏麵是我連夜趕製的兩件羊毛大氅,海風凜冽寒冷,你和相公都穿上免得感了風寒。”丁月明眼圈微紅,點點頭道:“姐姐你在家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等我們回來……”


    蘭香玉微笑著幫丁月明攏了攏耳邊垂下的秀發,道:“不用擔心我,反倒是你們才讓我日夜擔心。”她歎口氣,繼續道:“雖然我也想隨你們一同前去解救巧兒,可人算不如天算,我竟然……”她臉上微微一紅,“待你們走後,我會天天為你們向佛祖祈禱,也不知我這罪惡深重,滿手鮮血之人,會不會惹得佛祖厭惡!”


    丁月明握著她的手急道:“不會的!佛祖一向慈悲,否則也不會讓你……”蘭香玉忙捂住她的嘴巴,輕聲道:“莫讓相公聽到,免得他分心。”丁月明遲疑地問道:“那姐姐你這件事難道要一直瞞著相公嗎?”蘭香玉望向吳錚,緩緩道:“待你們凱旋歸來,我再將這件事告訴他。”


    見自己兩位夫人攜手向自己走過來,吳錚微笑著迎上去,蘭香玉將丁月明送到吳錚的身邊,笑道:“相公,我把月明妹子交給你了,你可要照顧好她哦!”她垂下眼簾,忽然向吳錚深施一禮,輕聲道:“香玉不能陪伴夫君左右,心中甚感不安,還望夫君不要怪罪香玉。”


    香玉今日為何如此反常?居然對自己恭敬行禮?


    吳錚感到莫名其妙,在準備出海之前,他原本打算將蘭香玉和丁月明都帶在身邊,但蘭香玉卻堅持要留下來。吳錚對此並未生氣,心想或許是她不習水性,厭惡坐船。於是便同意她留下來,隻帶丁月明出海。


    走上前扶起蘭香玉,給了她一個大大擁抱,吳錚在她耳邊笑道:“老婆你搞什麽啊?跟老公還這麽客氣,我怎麽會怪罪你?”蘭香玉道:“相公果真不會怪罪我嗎?那咱們可得定個君子協議,免得你反悔。【零↑九△小↓說△網】日後香玉若是做了什麽錯事……相公可不許生我的氣。”吳錚知道這蘭香玉古靈精怪,便大笑著答應了。


    望著坐著小船遠去的吳錚和丁月明,蘭香玉站在岸邊不停地揮動手臂,待到二人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的時候,強壓離別之傷的蘭香玉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她深知這一去危險重重,且不提海上的風暴和狡詐的高麗人,隻是與金人作戰這一件事便令她感到深深的憂慮。


    因為金兵的強悍她是領教過的,當年至尊幫裏幾十個好手在金兵麵前也隻有被屠殺的下場!盡管相公這次帶了五千人馬,但他要攻打的是金人的都城!是大金國皇帝居住的地方!那裏必定會駐紮大量的金兵,誰勝誰敗難以預料。


    蘭香玉拭去淚水,一隻手輕撫自己的小腹,喃喃道:“相公你們一定要平安歸來,我和孩兒都等著你……”


    ……


    海風鼓起白色的巨帆,一條印在上麵的五爪黑龍隨著巨帆的晃動活靈活現,威風凜然。黒電號神舟迎風破浪,如一條翻江倒海的蛟龍在廣闊無垠的大海上穿行。


    胡伯站在船頭有條不紊地指揮著船員揚帆轉舵,微寒的海風拂過他蒼老的臉頰,他目光冷靜地望著遠方,心中卻是難以抑製的澎湃。


    大海!我回來了!


    從益都府的海港出發,越過黃海到達高麗至少需要二十日,這還是在一帆風順的情況下。若是遇到風暴之類的突發情況,時間可能還需要更多。


    吳錚沒有向胡伯提出加速航行的要求,他知道無論在什麽時代,無論科技有多麽發達,出海航行都是一件危險係數很高的事情。大海雖然美麗,也很神秘,但海上各種各樣的風險卻是人們無法預料的,危險時刻伴隨在航海人左右,半分馬虎都要不得!


    胡伯對於這位年紀不過二十歲的少年人能有如此沉穩的性子,微感驚訝,同時他也感到十分慶幸,不知有多少航海好手,因為外行船長的無知而被迫去冒各種各樣不必要的風險,甚至有人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始作俑者卻將責任推卸到領航人的頭上,將自己摘得一幹二淨。


    黒電號在大海上平安航行了十餘日,戰士們也漸漸習慣了在搖晃的船體上生活,風平浪靜之下,神舟向著高麗航行而去。照胡伯的說法,若是之後都是這樣的日子,那麽可以提前幾天到達高麗,這讓吳錚非常高興。


    看起來,進展似乎非常順利……


    但天總有不測風雲,五日之後,黒電號終於遇到了意外的狀況。這一日淩晨,黑電號上的人們還在熟睡中,站在桅杆頂端負責放哨的士兵也到了身心最疲倦的時刻。微薄的海霧籠罩在神舟四周,海浪輕輕地推著神舟,搖晃不停的巨船仿佛一個巨大的搖籃。


    海霧裏,幾個黑影突然閃現出來,高揚的旗幟在若隱若現的霧氣裏飄蕩,旗幟上畫著古怪的圖案,但從那圖案上一看便知來者絕非善類!


    幾乎都要睡著的哨兵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臉頰,換班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他必須堅持下去。無意中他向四周瞭望,正好看到了霧氣中的黑影,警覺他立即想起了胡伯口裏所說,海上僅次於暴風雨的最危險的東西:海賊!


    警示的鍾聲響起,吳錚從床上跳起來,迅速穿好衣物,他沒有去叫睡在一旁的丁月明而是獨自衝出了房間。當他來到甲板上時,那幾個黑影已經可以用肉眼清晰辨別,那是幾艘長約三十米,寬七八米的平底箱型兩帆船,這種船不適合遠航,但因為船體較小,航行速度很快,成為了海賊們的最愛。


    舉起千裏鏡望過去,海賊船上人影晃動,吳錚仔細辨認了一下,冷冷地笑道:“這哪裏是海賊,明明就是倭寇嘛!沒想到在這個時期,小日本就已經幹上了這卑鄙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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