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啡是厚土星留洲灰色勢力的老大,他這個稱號確實算不了什麽,如果不是他還代表著某人,早就被人吞掉了。


    灰色勢力就是這麽悲哀,他們生活在夾縫中,所以才會產生諸如白夜花這種人。


    不過苦啡很滿意,他不想“變白”,他洗不幹淨。他也不想“變黑”,那是另外一個世界,就仿佛不在神殿同一位麵一樣。


    “你不是沒有選擇。”q教官也好心的提醒。這個問題也是許多人心中的疑問。


    q教官試問如果是他自己處在楚鳴的位置,他有很多出路。在q教官看來,這些出路都比眼前這條好。


    如果楚鳴願意妥協:莽神家族不會找他的麻煩,神匠的名頭有很多好處,他可以心無旁騖的提升自己的實力;


    如果楚鳴願意鑽營:他並不是沒有後台,哀傷和絞索、早慧和剃刀。這些老資格的神器和神匠也是一股勢力,而且還有廣場院的迦葉,那是個讓許多人都忌憚的人物。


    如果楚鳴願意依附:朗公主的曲南家族就不用說了,莉莉和楚楚小姐身後的兩位神官,他們在神殿的地位也不是什麽人都敢於挑釁的。


    如果楚鳴什麽都不願意:百忍成金,這也是許多人的生存方式。忍氣吞聲的生活其實沒有那麽的丟人,讓那些大人物偶爾踩上一腳,然後生活繼續。大人物們可沒有閑心總盯著一隻螻蟻,隻要螻蟻的姿態夠卑微,也就沒有必要再關注了。


    “我欠你們一個人情。”楚鳴說道,隨後閉上了嘴。這就是他的態度,無需多說。


    看見楚鳴不想深談,q教官也不再多問。浮車停了下來,停在了一條小巷的門口。


    這裏應該是厚土星的郊區小鎮,一個巨大的風車掩映在森林的旁邊。風車的旁邊有一條河,河道裏沒有水,不過從幹淨的石頭看。這條河在雨季時水量充沛。


    q教官下了車,他站在小巷口,也不進去。隻是盯著幽深的小巷耐心等待。一會兒,一個醉醺醺的酒鬼走了出來,咣當一聲跌倒在地,頭破血流。


    酒鬼罵罵咧咧,他站了起來,沒料到從身後跑過來兩個人,其中一個箍住了他的脖子,另外個將一把鉗子伸進了他的嘴裏。


    酒鬼嚎叫起來。他努力的掙紮。和q教官的距離越來越近。可是。那兩名搶劫者以及q教官都對此視而不見。拔牙的繼續拔牙,而q教官麵對著近在咫尺的血淋淋的麵孔紋絲不動。


    血淋淋的牙齒被拔掉了,這顆假牙可能是某種稀有材料製作的,才引來了歹徒。


    酒鬼的酒早就醒了。他嚎叫得越發淒涼,搶劫者也沒有逃走,明目張膽的拿著那顆牙齒研究,研究了一會兒,其中一個人不滿的說道:


    “還有呢?這裏溶進了一半的蘚膠,快說,另外一半你藏到那裏去了?!”


    酒鬼不嚎了,他驚恐的捂著嘴,不停的後退。漸漸的。他的半個身體探出了小巷口。


    搶劫者笑了,q教官也笑了。q教官笑著說道:


    “本來我懶得管這些閑事,但為了直觀的告訴你那個世界的規矩,我就順便管一管。”


    q教官手裏出現了一柄匕首,聖堂的武器即使是日用品。都不簡單。


    刀光一閃,酒鬼的肩膀被削下一塊皮肉,酒鬼慘叫起來,他一個踉蹌,身體往後倒去。


    刀光再閃,酒鬼的整個肩膀都被削掉了。他扭過頭,驚恐而憤怒的看著q教官。


    “你越線了。”


    q教官笑眯眯的說道。這個時候楚鳴才注意到地上有一條細線,這是用刀子畫的,將小巷和外麵的街道分開。


    酒鬼明白了,縮了回去,搶劫者高興的把他拖走,估計是要找個地方拷問他。這個時候,q教官也收起了自己的匕首,他看向楚鳴,又指了指地上的線:


    “這是兩個世界的分界,即使是我也不敢踏過這條線。當然,如果裏麵的人過了線,人人都可以隨便殺。”


    “這就是規矩?”楚鳴問道。


    “對,這就是規矩。”q教官點點頭:“厚土星的規矩是無油僧定的,這條線也是他畫的。他是一名死黑。”


    “什麽叫死黑?”


    “黑暗世界中獲得了身份的人。”


    “怎麽獲得身份?”


    “殺人或是幹別的。相比而言,殺人比較快。”


    “這裏有什麽好?”


    “不太清楚,誰知道無油僧最近的心情怎麽樣呢。他心情好,這裏就是天堂,他心情不好,這裏就是地獄。”


    “為什麽?”


    “因為暫時他在這裏最強大。”


    “最強大?”


    “是的,雖然都是聖堂,但我可不敢招惹他。”


    “這就是理由?”


    “對,死黑中並不盛產聖堂,但是,死黑中出來的聖堂卻是最強大的。”


    “這理由夠了。”楚鳴點點頭,他走到了那條細線前。


    “今天無油僧的心情可能不太好,我的那位朋友沒有出現。”q教官又張望了一番,沒有發現約定的人。


    “不必了。”楚鳴走過了那條線,這一步,從人間到地獄。在他身後,古倫管家也毫不猶豫的踏過了這條線。當然還有鐵皮。


    q教官也不驚訝,他隻是揮揮手:


    “再見,如果有需要,可以通過灰色世界的人找到我,比如你的那個搭檔。”


    “再見。”楚鳴揮揮手,轉身走進了小巷。


    。。。。。。


    還是神曆七紀元302年4月23日。這是個特別的日子,這是厚土星的浴日節,是一個歡樂的節日,街道上將有很盛大的遊行活動,而且沒有恐怖襲擊。


    還是神曆七紀元302年4月23日,這是個特別的日子。在這一天,後來的q神還是q教官,他帶著一個人走進了黑暗世界。


    還是神曆七紀元302年4月23日,這是個特別的日子。神殿廣場院的迦葉聽了某件事的匯報,然後他砸碎了廣場院的無字碑。在幹完這些以後,他自甘受罰,走進了火之煉獄。


    還是神曆七紀元302年4月23日,其實這不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在這個巨大的世界裏,每天都在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莽神家族、法神家族和術之家族的族長來到了厚土星。在一番談判以後,這三個家族正式決裂,這個結果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與此同時,朗公主和琅邪家族的琅邪瑾秘密見了一麵。這兩個天才人物的見麵很神秘,過程也不太友好,據說還有聖堂隕落了。雪頓將軍也參與了此事。在他走後。休整了很長時間的神隨軍團仿佛有動作了。


    還是神曆七紀元302年4月23日。楚鳴走進了一個幽深的小巷,在小巷口,他遇到那個被打劫的醉鬼。醉鬼居然沒死,隻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牆角。楚鳴走上前、蹲下、看。


    “我想問一問,這是什麽?”楚鳴指著醉鬼脖子上的一個紋身問道。


    “你不是來殺我的?”醉鬼反問。


    “不是。”楚鳴搖搖頭。


    “向前一百米,你就可以得到這個紋身。”醉鬼指了指身後。


    “謝謝。”楚鳴點點頭。


    “不殺就是感謝。”醉鬼呼呼的喘息著,挪動到牆角的陰影裏去了。


    醉鬼的話裏包含著不好的信息,再次證明黑暗世界不適合觀光。但楚鳴依舊站起來,向巷子深處走去。


    楚鳴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也不是一時衝動。黑暗世界隻是一個選擇,他可以拒絕。是什麽促使他走進這裏呢?隻有一個原因,就是醉鬼脖子上的那個紋身。


    一百米。期間一個人都沒有遇到,終點是一間二層臨街店鋪,這裏卻擠滿了人。


    人很多,但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人都在壓抑的氣氛中等待著。楚鳴站在人群後麵,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


    一會兒以後,有人大叫起來,於是人聲鼎沸,在交談、歡呼和咒罵聲中,人群散去。這個時候,楚鳴才看見了店鋪內的情境。


    一個高高的當鋪似得櫃台,一個麻臉的光頭在木質柵欄後麵寫著什麽,然後他扔掉筆,喀拉一聲。


    “給我筆!該死的筆!”


    麻臉光頭咆哮著,一個夥計模樣的人屁顛屁顛的跑出來,遞上一隻筆。


    楚鳴走上前,輕輕咳嗽了一聲。這個聲音引起了麻臉光頭的注意。


    “新來的?”


    “嗯。”


    “哦,好像‘八點半’說過,今天有人要來。”


    “嗯。”


    “過來。”


    麻臉光頭走出了櫃台,他走到店鋪的另外一頭,那裏有一個火盆,火盆裏炭火熊熊,一根火鉤插在中間,被燒紅了半截。


    “別動。”


    麻臉光頭說著拿起了火鉤,楚鳴這才發現火鉤的一端不是鉤子,而是一塊鐵錠。這塊燒得通紅的鐵錠正向楚鳴的麵門而來。


    猶豫了刹那,楚鳴沒有動。而刹那間,鐵錠烙在了他的脖子上,發出一陣滋滋的聲音。


    “滾吧,牲口。”麻臉光頭平淡的說道。然後他扭過頭,再次咆哮。


    “‘八點半’!出來!給新人說說規矩!!!”


    夥計再次跑了出來,一臉討好的點著頭,然後拉著楚鳴的衣袖走出了店鋪。


    “不好意思,q說過你要來,但是我這裏發生了一點事,沒走開。”“八點半”很熱情,走出店鋪就帶著楚鳴找了一間沒人的房子。


    “這裏挺好,通風朝陽,也沒死多少人。”“八點半”一個勁的推薦:“這裏都是凶宅,可這間是裏麵最好的。”


    楚鳴走進這間房子,發現裏麵用具齊全,廚房裏甚至還有隔夜的飯菜。可以推測這裏的主人剛死了一天。的確算是凶宅裏的吉宅。


    “不用太擔心,q的麵子還是要給的,我會推遲兩天把你的名字掛出去,這幾天你好好熟悉熟悉。”


    “八點半”的熱情流於表麵,這種虛偽的客套仿佛是他日常工作的延續,他交代了一番後就離開了,很懷疑他是否還能想起楚鳴這個人。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規矩。q教官的關係並沒有起到太大作用,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未必比別人多。


    可這並沒有讓楚鳴感到困惑和彷徨。他叮囑了古倫一聲,就走進了後院的臥室。


    對著鏡子,楚鳴拉開了自己的衣領,那裏有一個和醉鬼一樣的紋身,是烙印上去了。這個紋身就是楚鳴走進這裏的關鍵。


    “罪紋。”


    楚鳴仔細的看,這個紋身是一個符號,但即使是黑暗世界的人,都很少有人知道它有什麽意義。


    罪紋――這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替紋,原本的意義是用來昭示罪犯的身份和罪行。後來,這種替紋發散出許多分支,其中一支就是霜藍星係的無罪家族。瓊麵紋和釵麵紋就是無罪家族的標誌性替紋。


    “不全是。”


    楚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閉上了眼睛,用身心去感受這個罪紋。


    一層層的替紋結構在建立,然後又一層層的剝離。建立的是融合,剝離的是排斥。或許楚鳴不算一個真正意義的替造師,但是,對一個替紋的了解,沒有人比他更快。他是一個人,也是一個替。


    配對式的實驗,一個個替紋與罪紋疊加,觀察然後排除。這個過程枯燥而複雜,即使是楚鳴,也感覺到了一絲疲憊。但他依舊沒有停下來,他有一種感覺,他仿佛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路”。


    “郝菲爾小姐,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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