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門裏麵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幹淨平整的地麵是用一種黑色石材鋪就的,石材上有細如發絲般的溝壑,溝壑中流淌的是水銀一般的液體。


    這些溝壑相當的多,複雜得就像高科技的線路板一樣。行走在上麵時,能感覺到腳下傳來的能量湧動。


    楚鳴認出了腳下的東西,這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紋陣,不但複雜而且巨大。楚鳴感覺到這個紋陣的力量仿佛來自於星球深處,就像是一顆根係發達的樹。而他們所處的這個廣場隻是這顆樹上一片葉子。


    “各位,保重。”


    波裏小姐凝重的說道。就在她說話的時候,地麵上的“水銀”爬上了她的腳踝,像抓住了獵物的蜘蛛,飛快的將她包裹成一個“水銀”的人體。


    所有人都在經曆這個過程,當“水銀”完全包裹住了所有人,堅硬的地麵上溝壑扭曲,形成了一個個漏鬥般的漩渦。而後,“水銀”的人體漸漸的沉沒到這這些漩渦中去了。


    刹那間,廣場上再次空寂蕭索,恒星的光芒在“水銀”的反射下,慘白一片。


    “幾點了?”


    一個聲音出現在楚鳴的腦海裏,同時,一個金色的箱子也出現在楚鳴的視野裏。他是唯一一個沒有沉入地底的人。


    “死靈?!”


    楚鳴認出了那個箱子,這種箱子他見過,在獸人帝國的峽穀遺跡了。


    “總算來了個識貨的。”箱子用腦波和楚鳴交流,他仿佛有點困倦,也許是剛剛從睡夢中醒來。


    “墮落之章的試煉者,我問你,幾點了?”


    “呃,按照標準時間,大約上午十點。現在應該是神曆七紀元的。。。。。”


    “閉嘴吧,我對時間不感興趣。”箱子打斷了楚鳴,然後自顧自個回味著:“上午十點。如果我的壁爐還在,女仆應該會來添一次柴火;如果我的鵝毛筆還在。我應該寫完一張羊皮卷了;如果我的紅鬆木書桌還在,我的貓會蹲在燭台旁打個盹。我的貓――”


    箱子忽然不說了,一種強烈的令人悲傷的情緒傳遞到楚鳴的腦海中,這種情緒有非常強大的感染力,讓楚鳴都有種潸然落淚的感覺。


    “我的貓。”


    箱子喃喃自語,情緒從悲傷轉為緬懷。在這種情緒中,楚鳴仿佛回到了童年。


    從童年到少年,從少年到青年。往事一幕幕的浮現,有朋友和親人的音容笑貌;有經曆的苦痛幸福;有旅途上路邊的風景驚鴻;有靜夜時輾轉的異想天開。


    “我的貓呢!”


    箱子怒吼了一聲,情緒從緬懷變為憤怒。


    在這個憤怒的情緒中。楚鳴不由得熱血沸騰。血族的戰鬥代謝極限打開。強烈的戰鬥欲望衝擊著他身體中的每一根神經。他好像麵對這一個世代的仇敵,這個仇敵就在他眼前,他要衝鋒!要搏殺!要複仇!要戰鬥!


    “我的貓?”


    突然的疑問,戛然而止的憤怒。懷疑一切的論調讓所有都不真實。


    楚鳴開始懷疑自己。懷疑別人。他懷疑自己的堅持、底線、原則是否真的重要,朋友和親人的感情是否真的出於本心。這種懷疑讓他惶恐和孤獨,讓他覺得一切都不可靠,一切都可能是謊言或陰謀的一部分。


    “我的貓。。。。。。”


    懷疑還在延續,但更加的絕望。


    楚鳴開始懷疑生命的意義,生命如此短暫,短暫到沒有必要。也不必執著於責任或願望。無論他如何的努力,他都是全力衝向死亡的終點。既然如此,何必在意這段跑道的長短呢?靡不有初。鮮克有終,這段路途既然如此讓人不愉快,為何不早點結束呢?


    楚鳴沉浸在對生命的失望之中。如果有人在他身邊,可以發現他現在氣若遊絲。這種奄奄一息的狀態是從肉體到精神層麵的,是強烈的自我否定。他要死了。死於自殺,他無法自救,誰能救他?


    “什麽顏色的貓?”一個女孩在問。


    “白色的。”箱子隨口答道。


    “笨蛋!粉色才是最漂亮的。”女孩大罵。


    “菲?菲!菲!!!菲、菲、菲小姐。”箱子結結巴巴。


    “跟我一起唱。”女孩哼哼:“拍拍手、拍拍腿,粉色才是最漂亮。其他都是很難看。”


    “你是菲?”


    “別廢話!跟我一起唱。拍拍手、拍拍腿。。。。。。”女孩繼續哼哼。


    “菲――”


    “閉嘴!跟我一起唱。”


    “菲小姐――”


    “閉嘴!”


    “菲――”


    “閉嘴!閉嘴!閉嘴!”


    “。。。。。。”


    半晌以後,女孩仿佛唱累了。


    “你為什麽不說話?”女孩問道。


    “你讓我閉嘴的。”箱子委屈的說道。


    “你承認嗎?”


    “承認什麽?”


    “粉色才是最漂亮的。”


    “不!”箱子尖叫了一聲。


    “執迷不悟的家夥。”


    女孩氣鼓鼓。她的這種情緒又讓箱子很久不敢說話,等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想問問,痛苦之章怎麽樣了?”


    “不好。”


    “怎麽不好?”


    “他還沒有變粉。”


    “我就知道不能承認。”箱子如果能出汗,已經出汗了吧。


    “你這個色盲,你根本不懂色彩。”


    “是、是、是,我不懂。”


    “你是笨蛋。”


    “是、是、是,我是笨蛋。”


    “你是蠢貨。”


    “是、是、是,我是蠢貨。”


    “你真的是蠢貨。”


    “是、是、是,我真的是蠢貨。”


    “我說你蠢就是蠢,難道你沒發現他身上有什麽東西嗎?”


    “菲小姐你是說這個弱小的家夥?”


    “蠢貨,一萬年那個家夥記得嗎?”


    “李奧克斯,燒成灰都記得。”


    “蠢貨,還沒燒成骨灰。而是真正的一塊骨頭,腕骨。”


    箱子可能在觀察,很久以後才猶豫著問道:


    “他沒死?”


    “你猜。”女孩笑嘻嘻。


    “你嚇唬我?”


    “再猜。”女孩笑嘻嘻。


    “不可能!”


    “繼續猜。”女孩笑嘻嘻。


    “不猜了。”箱子歎口氣:“猜錯了要人命。”


    “你又不是人,你隻是一個老不死的死靈。”


    “。。。。。。”


    “沒事了吧?”女孩問道。


    “沒事了。”


    “這個小家夥呢?”女孩追問。


    “還要試煉嗎?”


    “嗯,隻要你們幾個按規矩來。我不管。”


    “――好吧。”沉默良久,箱子答道。說完這句話,就不再開口。


    。。。。。。


    。。。。。。


    “郝菲爾小姐。”


    楚鳴早就清醒了,他聽見了之前的對話,雖然很多東西不明白,但卻知道是郝菲爾小姐在關鍵時刻救了他。


    “小家夥還是這麽弱。”郝菲爾小姐依舊鄙視楚鳴的實力,不過她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話鋒一轉:


    “既然選了你,我就不說什麽了。反正死的人又不是我。”


    “但還是要謝謝你。”楚鳴誠懇的說道。


    “我嚇唬他的。”郝菲爾小姐咯咯咯的笑起來:“李奧克斯那家夥都消失幾千年了,我都不知道他在哪裏。


    七罪之章這七個老家夥很厲害。在那些更老更老的老家夥消失以後。這七個老家夥就不安分了。隻要是真正的試煉者。都會被他們吞噬掉。後來才被李奧克斯收拾過一個,給弄到霜藍去了。”


    郝菲爾小姐的故事很久遠,但楚鳴並不陌生。


    “我該怎麽做?”


    “試煉啊?看在李奧克斯的麵子,我就幫你這一回。要知道。分魂很累的。”


    “分魂?”


    “啊哈,fenhun。”郝菲爾小姐的聲音忽然含混不清了。後來幹脆用她最擅長的方式轉移話題:


    “小家夥,我走了。”


    “怎麽走?”


    “女孩子的事,不要多問。”


    “哦。”


    “你為什麽不問我去哪裏?”


    “你去哪裏?郝菲爾小姐。”


    “回去呀,笨蛋!看望一下晚輩就回去,這麽簡單的問題還問?!”


    “哦。”


    “那你為什麽不問我怎麽走?”


    “我問過。”楚鳴出汗了,他和箱子感同身受。


    “問過嗎?算了,女孩子不應該斤斤計較。我不走,隻是消失。”


    “這是您留下的一段精神力烙印?”楚鳴明白了。他身邊可是有精神力大師的。


    “笨蛋!一點美感都沒有。這是一個魔法,嘭――然後消失。現在開始――嘭!”


    郝菲爾小姐的聲音消失了,楚鳴等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確定郝菲爾小姐的這段精神力烙印確實是消失了。這位粉色的神秘人物難以捉摸,楚鳴搖搖頭。將探尋的心思放下,準備開始自己的試煉之旅。


    “水銀”包裹住了他,漩渦加他拉入了地底。楚鳴感覺到自己置身於這個巨大的紋陣中,無數符號般的曲線在他眼前扭動,最後,凝結成一段標準語的字符。


    “試煉者,請問你接受墮落之章的試煉契約嗎?如果拒絕,試煉將終止。”


    “接受。”楚鳴回答。


    “好的,第一個契約《無印之夢》,這個契約將依附在你的記憶上。在你試煉結束時將抹去你這段時間的記憶,但保留你已獲得的能力。


    第二個契約《墮落交易》,這個契約將剝奪你最重要的一種能力。。。。。。”


    。。。。。。


    漩渦中,無數的人在進行這契約的過程。契約過後,這個巨大的紋陣再次發揮它神奇的力量。這次,是傳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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