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吧。”男人的胡須已經蓄起,將他的滄桑感更加深深的染上了一層。


    “嗯。”容栩默默然,表情僵硬。


    “最近如何?”麵對著容栩的冷淡,男人的臉色卻非常的溫和,和容栩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很好。”容栩的回答依舊非常簡便。


    男人不怎麽在意容栩的淡漠,喝了一口服務員遞過來的咖啡,依舊笑意溢臉:“能夠聽到你的聲音,真好。”


    “這一切托你的福。”容栩的話聽起來像是在感謝,卻透著一股刺骨的反諷。


    男人對容栩的話沒有多大反應,滿是感歎的說道:“我退出組織了。”


    容栩眼神微微晃了晃,隨即一如方才,沒有做聲。


    男人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容栩訴說:“半個月前退出的,或許最大的原因還是你吧。”


    容栩眉頭緊了一下,不過依舊沒有說話。


    男人繼續說道:“這麽長的時間,你沒有任何疑問嗎?”


    容栩瞅了一眼男人,男人的眼神依舊是非常的溫和,緩緩張嘴,吐出兩個字:“封殺。”


    從一年前至現在,容栩疑惑的問題有很多,但是糾纏著那麽長時間沒放的就是封殺這個問題了。


    男人小飲一口咖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像在回憶過去一樣:“我是一個孤兒,從小到大沒有朋友,後來,長大了,偶然的機會加入了組織,組織之中人與人的關係都很冷淡,但是卻不會像外麵的那些人一樣,暗傷你,他們冷酷,但卻遵守諾言和命令。一年多前,我在車站第一次見到你,你的眼神,或許,那是我見過的最冷漠的眼神,像是對這個完全沒有牽掛,這樣的你和小時候的我是那麽的相像。查了一下你的資料之後,我才知道了你的一切。或許你還不知道,你的父親母親,還有你父親的朋友唐傑都曾是組織的成員,而你的母親便是我曾經向你介紹過的朱月岩。你的父親當初全力調查過一個日本人,他叫秋筱立鬆,後來,你父親車禍去世後,我接手了這個案子,調查了整整四年,但是卻沒有多少實質的作用。你的到來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所以,我選擇了你,作為我最重要的線人。其實,我看中的最重要的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你和秋筱立鬆女兒之間的感情。當初在選秀比賽的時候,我看到了你和秋筱立鬆女兒在一起,之後便開始籌劃著你前往日本的計劃,後來,沒有想到你在香港得罪了陳氏家族的人,於是我正好接著這個機會製造了陳家封殺你這個假象讓你前往日本。陳家的人並沒有封殺你,陳惜文隻是一個很小的外戚,而且你的背後有香港洪門的勢力,陳家根本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人物而動你,真正封殺你的人其實是我。”


    容栩眉頭緊繃著,嘴唇抿得緊緊的,卻是一句話不說。


    “組織的力量不是我們能夠用肉眼來觀察的。上報了組織之後,所有的部門就為我開了綠燈,你被成功的封殺了,當時,讓你選擇幾個地方去躲避,其實,一切早就已經算準了,你不可能會去韓國,因為你在韓國熟識的人不足十個,而且語言文字全部不同,但是日本不同,日本的漢字依舊通行,最重要的……”男人看了也在聚精會神看著他的具荷拉,“還有秋筱立鬆的女兒在。”


    很顯然,具荷拉沒有聽懂,但是依舊聚著精神,非常認真的聽著。


    男人繼續著:“秋筱立鬆的女兒和藤原家有姻親關係,而且兩者之間有很大的聯係,所以,讓你去接近藤原龍也,這是一場危險的行動,所以,我讓臥藏在藤原家許久的陳英齊,也就是陳太郎作為保護你的人加入了這一次的行動,但是,很多事情出乎了我的意料,尤其是你和秋筱佳子的關係,你們兩個的決裂讓一切原本的計劃破壞了。就在這時候,你的母親找來了,她似乎知道了你當時所處的環境,你的母親和你的同胞兄弟求了我。這是我第一次見識到這種情況。後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你的同胞兄弟沈落帆放棄了在國內的演藝事業,隨著正好擴公司的墨熙去了日本,沈落帆,前往擔當的不僅僅是你們娛樂公司的管理層,還有接替你的線人身份,你的身份雖然沒有暴露,但是卻因為和秋筱佳子的事情反累,對任務起不了任何的作用,這件事情就轉由著交到了陳英齊的身上,而沈落帆則是成為了處在韓國的線人。所以,從他們到日本之後,我便沒有再聯係你了。”


    “落帆……”沉默的容栩聽著男人的話語之後呢喃著一句話。


    “線人和成員的身份是連著的,我退出了,所以,沈落帆現在也撤身了。”男人道。


    容栩的身子僵硬在那。怪不得當初陳太郎當初說要真正要謝的是另一個人,那個人應該就是落帆!想不到,落帆早就知道了和自己的同胞兄弟關係,自己當初笑嗬嗬的看著沈落帆為自己舉辦慶生派對,還驚異於他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卻沒有想到,他兩本就是不可分割的血脈。為了自己,將自己原本熱愛著音樂的心丟下了,跑到了公司來當起了他從來沒有嚐試過的管理者。想到這一些,容栩的心中就像是被猛猛的揪了一下,我從未為伯仁付出過,然伯仁卻為我現出了所有。


    “你的封殺令其實從他們到達日本那一天就已經解開了,所以,你能夠參加世博會的演出,也能發行專輯。”男人道。


    容栩依舊沒有說話,怔怔在那,不過少去了冷漠,多的是一種心傷與後悔。


    “沒事吧?”具荷拉雖然不怎麽懂漢語,但是容栩臉上的表情卻是清清楚楚的擺在了那裏,不加掩飾的木然表情像是純真的孩子將所有的表情都表現了出來。


    “沒事。”容栩輕輕揚了揚嘴,但是心底的涼意卻是怎麽也收不回的。


    男人看了看具荷拉和容栩之間相視著的眼神,原本帶著些歉意的神情放鬆了下來。“不過,沒有封殺令,或許你和她不會在一起吧,”男人溫和笑了笑,“我在報紙上都看到了,你的消息基本上每天都能在報紙的娛樂版出現。”


    容栩移過與具荷拉溫柔相視的眼神,眼神立馬轉成強有力的視線,直透向男人。


    男人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容栩穿透性的眼神,一年來,他的靈敏度和那種先天的冷漠雖然在表麵上降低了,但是,事實上,他心中的那一股孤寂是無論什麽經曆都衝不淡了的,那種冷眼旁觀,比起一年前,更加的犀利,讓男人的心中不禁有一絲無奈與懊悔。


    或許,如果我沒有將他帶入這個黑暗的國度,他應該生存在平靜和安逸的社會之中吧。男人迎上容栩的冷冷視線,道:“你們現在是名人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容栩視線不自覺的弱了下來,麵前的這個男人還是當初強迫著自己做這做那的顧黑明嗎?


    “走吧。”顧黑明起身,付了賬,和容栩具荷拉一齊走出了咖啡廳。


    一路無話。


    在安靜之中,三個人一前二後冷冰冰的走著。走在前麵的顧黑明雖然離得容栩挺近,但是卻很容易的看出兩個人的疏離感,具荷拉挽著容栩的手臂,動作不算親昵,但是這麽長時段的寧靜對於兩個忙碌的人來說是非常飽滿的幸福。


    夜已經黑下,天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過雨和雪而特別的晴朗,閃亮的星星與皎潔的明月相伴照下,試與路燈來爭輝奪芒。


    “兮兮兮兮”容栩的耳朵動搖了一下,不安全的直覺直傳向大腦。


    “小心!”顧黑明重重一推容栩,順帶著將具荷拉也推開了一米開外。


    一道黑影從燈柱之上跳下,明朗的夜晚之下,這個男子的麵容清晰無誤的顯露出來:卷曲的頭發,濃黑而具有英氣的眉毛,細長的眼睛,英挺的鼻子,以及掛在嘴角若有似無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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