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河南岸,黃鉞部乘勢搶黃河鐵橋,截斷敵軍惟一逃路。在安西軍各部的追擊下,敵軍一群群被先後壓到黃河岸邊。步軍、騎軍、馬車……從四麵八方潮水般湧向橋頭。


    同樣和這些倒黴士兵被堵在南岸的馬廷賢暗暗歎口氣,隻要早一個小時,不,隻要半個鍾點!他就在安西軍殺到之前過了河。蘭州的清軍主力基本全部被堵在了黃河以南,過河的都是一些光杆司令,無論如何,也要完成這次撤退,不然他們馬家就完了!


    馬廷賢深吸一口氣,準備跳下馬車親自整理秩序,帶領沒頭蒼蠅似的潰軍衝開安西軍把守的黃河鐵橋,殺過黃河去。就在將跳未跳的時候,他視線的餘光當中,就看見正南麵,突然冒出了一陣大大小小的閃光!


    “轟!轟!轟!……”


    閃光在前麵,炮聲的轟鳴在後麵,誰也不知道,混亂的夜戰之中,安西軍在什麽時候將火炮運到了可以直瞄射擊的距離。山鳴穀應的轟響聲中,雨點般的炮彈已經轉眼落下,在混亂擁擠的隊伍中炸開了花!


    每一炮彈,濺放出來地,都是耀眼的血光。人的殘肢斷臂高高飛起。慘叫聲同時響起。一陣炮火急襲。將被堵在黃河南岸的馬家軍全部籠罩住!擁擠的隊伍頓時更加的混亂,卻無處躲避,隻有咬著牙齒挨炸,到處都是火焰鐵流,到處都是阿鼻地獄,讓人無處逃避,無處躲藏!


    炮聲越來越密,安西軍的戰線上,射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天際。馬廷賢奇跡般的沒有受傷。扶著馬刀被人流推來擠去。被炸爛地血肉劈頭蓋臉地澆了一身。他腦子已經一片空白,隻有一個詞在腦海當中轟響:“完了!完了!”


    在離馬廷賢直線距離不過一兩千米達的地方。黃鉞正扶著望遠鏡在掩蔽部當中看著眼前的景象。炮彈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密集的敵軍潰敗的人群。每一次爆炸,都將人影象小螞蟻一樣高高拋起。炮聲震耳欲聾,仿佛會一直轟響到世界末日一般。但是這個世界末日,不是安西軍的,而是這些清軍餘孽的!


    掩蔽部內的年輕參謀們興奮得你捶我打的,太他媽地地解氣了。誰也沒有想到,黃鉞臨時起意的一場狗娃山夜襲,碰上了馬家軍的撤退,拉開蘭州決戰的高潮,黃鉞遇事的臨機決斷沒有說地,正是時機把握的恰恰好處,打在敵軍最混亂的時候!也不枉了李大帥寄予大家夥兒作為預備隊的厚望,這回預備隊真是派上大用場。


    黃鉞敏捷的調整部署,驅趕騾馬將所有的山炮都拉出來了,這些總部的參謀們也都出動了,幫忙拉炮,拚了命的往戰場推進。


    黃鉞舉著望遠鏡,看著眼前的壯觀景象,微微一笑,他放下望遠鏡,在隆隆的炮聲中吼聲如雷:“炮火急襲半小時後,全軍出擊!”


    黃河鐵橋方向那被炮火映得一片血紅的天際,照進了每個人的眼睛。


    井勿幕在看,張鳳翽在看,張雲山在看……出擊的每個將士都在看。


    這火流傾泄一般的鋼鐵瀑布,似乎照亮了整個西北大地!


    李想站在土丘上麵,胸口起伏,一把摘下自己頭上軍帽:“黃鉞你小子,反應還真敏捷!我們贏了!”


    他做到了,一戰而功成!西征公債,明天開盤將一飛衝天!


    炮火聲中,久為出戰的宋缺也緩緩拔出了自己腰間收繳的馬家軍將領家傳的馬刀,縱馬出列。炮火為背景,遼河在前,他勒馬高高人立,舉刀前指,展現出一副“西北望,射天狼”最為英武的剪影:“金鷹衛,向著這最後的勝利,前進!”


    南麵萬餘安西軍精銳主力山崩一般席卷而來,轉眼就打穿了當麵清軍。混亂的清軍無法組織起一絲一毫有秩序的抵抗。


    黃河南岸蝟集著近五萬餘蘭州清軍主力,撤無從撤,守無處守。安西軍的飛推進更讓他們混亂不堪,戰至天色漸明的時候。這個區域裏麵,各處道路上麵,亂哄哄的擠著全是失去了組織了清軍官兵。槍械軍資丟得滿山遍野,周圍全是槍聲大作,處處是路,卻處處不通。


    軍官已經失去了判斷的能力,士兵們更是自相解體,到處想奪路衝出去。但是東西兩麵來的安西軍主力已經從側翼越了他們,一邊不斷地從側翼用火力席卷他們的隊伍,一邊奔襲蘭州城展開巷戰。企圖將蘭州清軍主力堵死在這個區域,徹底殲滅。宋缺的那支全部馬上運動的小支隊,更是肆無忌憚的殺進清軍中間,殺傷他們,打亂他們。與四麵合圍的部隊,達成了最為完美的配合。


    馬廷賢也曾勉強組織起幾支部隊,反複攻擊黃河鐵橋擋住去路地安西軍所部。但是組織不良的攻勢,幾次都被粉碎。到了夜盡天明的時候,看著死傷遍野,屍體成堆,馬家軍最後殘存的一點組織終於完全崩潰。官不管兵。兵不找官。還有點勇氣的就分散突圍,許多人跑到東邊的雁灘黃河邊上想泅水過河,試圖從被炸開冰麵激流寒冷的黃河能遊過北岸。黃河蘭州段水不深,但水流端急,多泥沙旋渦,一般水性好的也不敢下去遊水,更何況是這樣可以凍死人的冬天。清軍官兵沒法子,有的找快木版,有的靠馬匹冒險涉水,靠馬匹的有一部分度過去了,馬廷賢就是這麽泅渡逃掉的。相當多的則被黃河卷走了,被冰冷的河水凍死,更多喪失了所有勇氣的清軍部隊,則不甘在水中喪命,在河灘上大批大批的放下武器,繳械投降。


    此時的馬家軍畢竟不是解放前夜的馬家軍,回教還沒有深入馬家軍的軍心,對伊斯蘭真主安拉的尊崇,還沒宗教信仰到中東穆斯林世界瘋狂的那一步。馬家軍更沒有穆斯林世界恐怖分子那樣的變態。誠然,馬家軍高喊著“天門開了”,“死了升天”,衝鋒時候神功護體,很不怕死,但是軍隊從來都是一個有組織的暴力團體,失去了組織,軍隊就等同於喪失了戰鬥力。這個時候,不是喊一句“死了升天”就真笑著挨刀子吃槍子,不是喊一句“天門開了”就真神功護體刀槍不入了,還沒變態到上了戰場就一心把自己弄死那種地步的馬家軍,除了投降,還能幹什麽?


    在幾個月前,這些馬家軍還囂張不可一世。狂妄自大的馬安良,不久前還曾口出狂言:“李瘋子就憑從戰場上撿來的一些破爛槍彈,有什麽可怕的?我將殲滅他在蘭州城下,創造戰爭史上的奇跡。”然而,就是這個馬安良卻在連天的炮火中顫抖了,還沒等炮彈落到蘭州城裏,即棄城飛渡黃河鐵橋。樹倒猢猻散,馬安良逃跑後,其所屬各部亂作一團,官不管兵,兵不顧官,焚毀文卷,搶jie金庫,爭相奪路西逃。


    黃河南岸,一堆堆,一群群的癱倒在泥濘冰水中,每個人都在冰河裏滾過,渾身透濕,一個個都縮成一團。武器軍資,跟破爛似的到處都是,不光人成了傻子,連思考地氣力都沒有了,就連被打散丟棄的騾馬,也都呆呆的,在雪地裏不住的抖。受傷的軍馬連叫都不會叫了,隻是在雪地裏抖得越來越厲害,直到冰冷的寒雪將最後一點熱氣耗盡,才轟然倒在雪地河灘當中。


    安西軍的官兵,一隊隊的在這滿山遍野的敗兵當中穿過。這些勝利同樣是筋疲力盡,但是卻個個精神高昂。迅猛地追擊,讓他們地建製也快混亂了,現在就是一邊抓俘虜,一邊歸建整理。清軍就呆滯的看著這場戰事地勝利,隨著他們的口令而動作,緩慢的集合,然後朝著集結地步行而去。


    俘虜的隊伍越滾越大,從眼前一直綿延到雪幕的盡頭,無窮無盡也似。雪地被踏成泥水,當中,一麵麵滿清龍旗殘破不堪,被一雙雙腳沉重的踩過去。


    蘭州城的街道上麵,滿滿的都是安西軍官兵,看見李想到來,全都立正行禮。


    李想進入蘭州城,一路不忘撫慰傷兵。


    各部都在統計繳獲,整頓部隊。一隊隊地安西軍押運著俘虜陸續趕到,現場就分配他們的駐地,讓他們盡快恢複建製,開始修整。


    蘭州戰役,驚天動地!


    安西軍以雷霆萬鈞之勢發起總攻,僅僅一天,敵人吹噓的所謂“攻不破”的鐵血陣地,就同時被攻破;不到兩天,號稱“金城湯池”的蘭州城包括黃河兩岸就被全部占領。驕悍凶頑不可一世的馬步芳部,潰不成軍。除被黃河吞沒的敵人無法計算外,共斃傷敵人近兩萬人,俘虜敵人近兩萬人。長庚和升允苦心拉攏的馬安良等西軍,據以偏安西北的主力部隊被一舉殲滅,隻剩下暗懷鬼胎的馬福祥一部在黃河北岸據守,他們已無招架之功,更無還手之力。


    大軍未發,糧草先行。在大西北的戰爭中,還有一支緊隨安西大軍前進,流汗流血,同樣立下汗馬功勞的百萬支前大軍。僅在蘭州戰役中,從陝西黃土地上走出來的千裏支前大軍就有十五萬。


    安西軍向甘肅進軍以後,隨著軍事的不斷勝利,後方補給線由西安延伸至蘭州以及黃河以西。在這漫長的供應線上,由於鄂州約法治區民眾和部隊各單位後勤人員日日夜夜的緊張工作,終於戰勝種種困難,保證了前線的供應。


    戰役過程中,鄂州約法治區民眾參加運輸、擔架、戰勤等工作,動員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支援前線。他們冒著敵人的炮火,幫助部隊搶救傷員,警衛物資,打掃戰場,捕捉散匪,維持地方治安。在甘肅寒冷的氣候下,他們不顧艱險,野營露宿,長途跋涉,對戰役的勝利起到了有力的保證作用,為西征戰爭立下了不朽的功勳!


    民眾的全力支持,不僅從根本上保證了對前線的物資供應,而且也給了安西軍以巨大的精神鼓舞。無數的擔架隊員不顧自己的安危搶救戰士的生命。跟隨安西軍的民工擔架隊,寧肯自己不吃少吃,把所帶的小麥全送給了戰士。這種偉大的魚水相親的精神和無私的英雄主義行為,大大地鼓舞和增強了廣大指戰員的殺敵勇氣和決心。


    從隴東追擊到蘭州戰役,戰場綿延千餘裏,連續作戰幾個月,糧食、彈藥及其他軍需物資的消耗是巨大的。而作戰地區大部分還是新區,糧食、彈藥主要是靠後方運送。鄂州約法治區民眾最大限度地滿足前線需要,這是進軍大西北作戰順利進行的重要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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