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愛耍嘴皮子,有理無理攪三分,指望他們上陣殺敵不可能,維護禮法、調解糾紛還有些用處。.tw[]武官衝動,也更加容易專橫跋扈,正如你方才說的那樣是把雙刃劍,說不定哪天反咬你一口,就算死不了,多少還是會痛。”說到這裏,他忍不住撇了撇嘴,神‘色’古怪地掃了她一眼:“不過也有異類。”


    水紅顏隻覺背脊一寒,預感到他接下來說的不會是什麽好話。


    隻聽他繼續說道:“顏兒你武功好,無理也能攪三分,當屬異類之首。”


    無理攪三分明明是用來形容蠻不講理的人,尤其是潑‘婦’,他居然用這麽個詞來形容她,並說她是‘異類’之首,這不明擺著諷刺她麽。這個男人,還真的喜歡以諷刺挖苦打擊她為樂趣呢!


    “黃爺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她漠然瞥了他一眼。


    他哈哈直笑:“當然是在誇你啊,顏兒冰雪聰明,就不要明知故問了。”


    他一聲聲的‘顏兒’叫得順口,神態清明隨意,她聽了之後卻有些怔忡,許是今天霍君濯的消息擾‘亂’了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她的思緒飄忽不定,以至於百裏玄囂連連喚了她幾聲她都沒有回應。(..tw無彈窗廣告)


    “顏如‘玉’!”他得意的大笑轉化為咬牙切齒的憤怒,變臉速度相當之快,“和我說話有那麽無聊嗎?!”


    她驀地回過神來,被他凶神惡煞的樣子小小嚇了一跳,好在早就習慣了他發飆的模樣,並沒有真正嚇到。


    “我們剛剛說到哪裏了?”她雲淡風輕地問。


    隻見對麵坐著的那位暴君臉‘色’鐵青,瞪大了一雙幽邃的龍目,牙齒咬得咯咯響:“你故意的是不是?”


    雖然不怕他,不過好歹他是一國之君,她想還是該給他留點麵子的,於是很誠懇地回答:“不是。”


    “什麽不是,明明就是!”他大口吐著氣,似乎已經是七竅生煙了。


    水紅顏搖搖頭,輕歎了一聲。


    “你歎什麽氣?”他哼了哼。


    這哪裏是什麽一國之君,分明就是個耍脾氣的小孩子,若是被他的臣子們看到他現在的這副模樣,一個個都要驚訝死。


    她沒有回答,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笑了。


    那朵似乎已看穿一切的笑容令他的臉沒來由地一熱,他心中懊惱,又生怕她看出端倪,趕緊幹咳了幾聲,尷尬又恨恨地凶道:“喂,你笑什麽笑!”


    看到他臉上浮上的可疑紅暈,她的心情不由得大好,平日裏都是他對她冷嘲熱諷,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她隻故‘弄’玄虛地笑了笑,就令他麵紅耳赤,真是大快人心。


    不過她可沒那個閑心去趁機羞辱他,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一點她是明白的,尤其對象是百裏玄囂這個睚眥必報的暴君。


    “方才黃爺說到文官的優點與武官的缺點……”她打算跳過偏離的話題,重回正軌。


    百裏玄囂悲憤‘交’加,握緊拳頭,從牙縫裏硬生生擠出聲音:“顏如‘玉’,你就是故意的!”


    水紅顏沒有搭理他,繼續說道:“其實文官除了能維護禮法、調解糾紛,亦能將他們手中的筆變成殺人利器,利用好了他們,雖不可攘外,卻能安內。”


    “哼。”他別扭地哼著,也不搭理她。


    “武將定國,文臣安邦。開國初期,武官平天下,自然是要倚重的。但旭日已建國逾百年,始終崇武輕文,勢必造成國內局勢動‘蕩’。我到旭日兩個月,期間竟然發生了兩次小規模叛‘亂’。我雖然不接觸朝政,也耳聞朝內瑣事,前些日子平遠將軍竟然當著你與百官的麵毆打史官,隻因史官用據實寫其曾祖出生家奴。且不說他們之間的‘私’人恩怨,單是他鬧事朝堂就已經是大不敬,可見他已經跋扈到何種程度,再放任他們這樣下去,社稷危矣。”


    聽到這裏,百裏玄囂一掃方才齜牙咧嘴的態度,淡淡道:“魯績是不像話。”


    水紅顏愣了一下,恍然明白他口中的魯績應該就是平遠將軍,從前她隻聽說平遠將軍姓魯,並不知道他名字。


    “換成在其他諸國,他或許會挾天子以令諸侯,但在旭日,皇室正統並沒有深入人心,成者為王,隻怕……”後麵的話著實沒有點破的必要,她說到這裏便停了下來。


    百裏玄囂一直沉默不語,但是水紅顏知道,他一直在聽。


    “治國之策很多,法製、人製、無為而治,最終目的不過是鞏固統治,而不論是何種方法,至少要讓臣民們有統一的信仰,這個信仰並非指道教、佛教或是其他宗教,而是指皇權。”


    他沉‘吟’了一會,低低笑道:“說到底,不過是愚民罷了。”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盛了一碗湯細細喝完,取出帕子將‘唇’角輕輕拭淨後端坐在椅子上。


    優雅的動作,怡然的神態,仿佛她生來就是如此高貴,他忽然發現他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


    “你是雲澤人?”


    她微笑:“怎麽忽然問起這個。”


    他神‘色’一肅:“你究竟是什麽人?”


    “過客。”她仍是微笑,聲音飄忽不定,帶著幾分淡漠、幾分冷靜、幾分笑意、幾分蒼涼。“我隻是個過客。”


    他蹙眉看著她:“你今年多大?”


    “十七。”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個十七歲呢,她暗想,心中五味雜陳。


    “還沒嫁人?”他問。


    “什麽?”水紅顏驚訝地瞧著他,不知他為何唐突地問出這句話。


    “‘女’子十四便可嫁人。”他說。


    “嗬嗬……”她笑,並不否認,也不回答。


    “那就是嫁人了。”不知為何,他心裏有點堵,也更加想了解她:“為何不和你夫君在一起?”


    “我是個棄‘婦’。”她淡淡地說著,似乎事不關己。


    他震驚地盯著她看,不敢相信‘棄‘婦’’兩個字被她如此輕鬆地說了出來。


    “你……是難看了點。”他說道。


    她並不否認,一雙美眸撲閃了一下,眸光如琉璃般璀璨。


    那一刻,他竟有些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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